到了镇上的妙春堂,辛月扶着李未言下了马车,风风火火的找了大夫来看,那大夫将她们引入一间内室,便开始观察伤口。
那老大夫看着这么深的切口,神色凝重,立刻让学徒拿了烈酒过来,将一块白布塞到李未言的口中,便直接浇了上去。
辛月紧紧握着李未言的另一只手,他健硕的手臂此刻因疼痛而暴起青筋,他握着辛月的手却怕握疼了她,整个人隐忍又克制,只在烈酒灌入伤口时闷哼几声。
李未言紧锁着眉头,狭长的的丹凤眼此刻通红,烈酒浇筑伤口的疼痛非常人能忍,他却没有呼喊出来。
辛月赶紧松开他的手,将自己的衣服扯了揉成个布团放在他手心,瞬间就看到他紧紧握着那布团,力道之大似是能揉碎。
她心口涩酸难忍,眸中积蓄着大颗的泪珠却不敢落下,一下又一下地抚着他的脊背。
老大夫一遍遍的用酒液消毒,将刺目的血水冲刷干净后,拿来一套银针和用酒液泡过的棉线。学徒则捧过来一个灯盏将其点燃,老大夫将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快速穿针引线。
辛月看了竟是要直接刺入皮肉,忙问道:“大夫,有什么麻醉的药能用吗?”
老大夫眼皮未抬,只细致穿针道:“烈酒入喉,喝醉即为麻醉,现下也没有时间让他喝醉。”
辛月沉声道,“大夫,迷药什么的也可,让人陷入昏睡不就可以吗?”
“迷药?这种药材岂是我们这小镇上的医馆会有的。”那老大夫神色怪异的看着辛月,这小丫头怎么还知道迷药呢,难不成是经常出入风月场所。
但也没时间细想,她手执细针,将针穿入皮肉。
辛月见状,迅速捂住了李未言的眼睛,不敢让他看,这就跟打针似的,如果看不到针刺入皮肉可能更能忍受一些疼痛,可如果亲眼看到被针扎,心理防线更可能会溃败。
大夫一针一针的刺破皮肉,中途还要浇些烈酒,李未言感觉疼痛不已,可他觉得很开心,起码他对她而言是有用的。
而且,辛月会为他担心,他很高兴,紧紧咬着的白色布条渗出了些许血色,他闻到了四周弥漫的血腥味,想着,他可能要昏过去了。
辛月感受到李未言摇摇晃晃的身子快要昏倒,她赶紧上前将他的身子揽在怀里固定住,将他口中的白布取出,把自己的手臂放在他的口中。
一段时间过去,大夫终于缝合了伤口,又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堆白色粉末,拿棉布一圈一圈的裹了起来。
又接着给辛月处理了一下她手臂的被咬的伤口,最后嘱咐辛月,病人醒后就可以走了,养伤期间切忌吃油腻荤腥,多吃些大枣猪肝等补血之物,辛月一一应下。
大夫也有些神色疲惫,收拾完东西便出去了,这间内室便只剩下了辛月和李未言。
辛月也有些累,极度紧张后放松下来,就是无边无际的疲惫,她轻轻将李未言安置在床上,神色温柔的抚摸着他的乌发,愤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受伤。
看着地面上还有一些还未干涸的血水,她有些头晕,但很快,她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出了内室。
付完三十两银子的诊金和一系列的药钱后,辛月唤了辛辞过来。
“阿辞,我教你的奶茶方法你都会了吗?”辛月低声道。
“家主,奴已经会了,可是有什么吩咐?”辛辞回道。
“我要你即刻驾车赶回村中,和辛柳将奶茶做出来,然后和辛柳拉着到那条长盛街去卖,卖完了再买些材料,我也与你说了材料去谁家买,我将银钱给你,你回家与我爹说,我在镇上的悦来客栈住三日,这几日你就负责这奶茶生意。”
说完,辛月将十两银子交给了辛辞。
辛辞领了后,迅速驾车离去。
辛月看着她的身影,目光沉沉,这是对她的考验,至于为什么不怕她跑,正是因为她怀中时刻揣着她和辛柳的卖身契,这个时代,奴仆要是跑了,抓回来会直接刺面充军,若有家人,会祸及家人的。
趁着李未言的昏迷,辛月到镇上悦来客栈订了两间房,又去买了些吃食,在街角小吃摊上买了两碗小米粥和一些红枣。
再嘱咐摊主给她将红枣熬进小米粥煮一煮,又去买了些猪肝和荤素包子,便回了卖粥的摊子上等待。
“哎?你听说了吗?前日晚上王家一夜之间被灭满门,那死状凄惨的呦,我看着官府将尸体一具具的抬出来,她们眉心中间像是有一条红痕,看起来像是冷千阁的手笔。”
“冷千阁,就那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门派吗?”
“嗯,传闻她们杀人后,就会在眉心给死者留下剑痕,官府数次派人围剿,但是不见成效,反倒死伤数人。”
“啊?竟是如此厉害?”
“是啊,那冷千阁据说杀手还有排行榜,排行第一的还是个男子。”
“男子?想必丑陋无比吧。”
“……”
剩下的一堆废话辛月就没听了,冷千阁?这个冷字在她的脑海里还颇有印象,是那个霍家公子那次脱口而出。
而他的大哥那一行人看着武功高深莫测,难不成他们都是冷千阁的杀手?
辛月皱了皱眉,若是这么个势力,倒是有些麻烦,总之不要招惹她就好。
她当时考虑要不要救那个霍家公子,他既然醒了,若是当时不救,他大概率也会活下来,难保不会记下她们二人面容,杀害她们,若是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也难保不会被这些江湖人查出端倪被追杀。
可若是救了,便有一丝救命之恩可能活下来,如今这么长时间也无事,想是也无事发生。
天色渐晚,辛月交了钱,提着吃食回到了医馆,看到李未言醒了过来要起身,赶忙将东西放到一边扶他。
“言哥哥,你醒了,仔细些伤口。”辛月看着他额头上冷汗涔涔,有些心疼,轻轻帮他将汗擦掉。
李未言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疼,又看到辛月买的吃食,肚子这时候适时的叫了两声,他的耳根唰一下就红了。
辛月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有些想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端起粥便一口一口吹了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