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匆匆用两根布条裹了裹,快步上街找医馆,最终还是去了妙春堂。
走在路上,她心下有些讶异,她为了个不相识的人居然做到这份上,真是,太不像她了,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妙春堂不是她的第一选择,她观察过其他的医馆,镇上别的小医馆此刻也是衙役把守,小医馆外的衙役只要看到受伤的人,就会直接扣押盘问,几天之后才能被放出来,此刻也只有这妙春堂还能闯一闯,只不过,妙春堂外的衙役是直接盘问罢了。
妙春堂外那两个衙役看她受伤,伸手便将她拦在医馆外。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因何受伤?”其中一个衙役一连三问想将人打个措手不及,严厉的语气带来阵阵压迫感,此刻她扫视着辛月,似是要把人看出两个窟窿来。
古燕是这镇上衙役里的都头,办案经验十足,她一眼就能看出面前的人是否撒谎,此次全镇所有医馆由她安排下面衙役把守,而她,也在这镇上最大的医馆妙春堂当值。
辛月反应迅速,马上挎起脸来,“哎呦,官娘,我是咱镇上新搬来的,就住咱镇上东街,这不是前两天去赌点钱,输了点儿,回家就让我爹砍了两刀,哎,您说这,女人在外面赌点钱怎么了?不就是输了几十两银子嘛。”
眼见辛月马上要跟她聊起来了,古燕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去吧去吧,不要妨碍我等执行公务。”
辛月听后心里松了口气,这是蒙混过去了,她捂着伤口快速进了医馆。
等到辛月进入医馆后,古燕眸色微沉,“鲁齐!进去盯着她,买了什么药都要与我汇报!”
她身后的鲁齐领命,手中握着长刀走进了医馆,像个保镖一样跟在辛月身侧,还试图跟她搭话,想套问辛月去了哪家赌坊,这几日的行程踪迹。
辛月看这架势,这两个人今天看来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扯了扯嘴角,一副有什么你来问就行,她一定知无不言的架势,开始口若悬河的捏造。
“对对对,就是咱镇上的那家金来坊,哎呦,我手痒了就去,官娘,咱这镇上好玩的地儿多了去了,春香楼官娘去过吗?哎呦,那里的男人特别好看……”
辛月口若悬河的样子一下子让鲁齐懵了,这人怎么这么能说?他说一句,她能说十句,还尽说些不入流的言语,这可怎么跟都头交差。
“哎?官娘怎么不说了?我说,您要有空,咱俩可以一起去春香楼逛逛,那里美男……”
“不不不。”鲁齐反应过来,“月妹子,你还是自己去吧。”她赶紧摆手,快速离去,她干不了这差事,医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二人身上,活像看两只猴子,似是很惊奇官娘也会逛花楼赌坊,还悄悄问道。
“那不是柳郎君的妻主嘛,柳郎君前日刚有身孕,这鲁齐就要去逛花楼?”
“咳咳,瞎说什么你们,本衙在执行公务!”鲁齐气得跳脚,绷起脸来,“衙门办案,回避!回避!”
她举着长刀驱赶着人群,却总有那么几句怀孕,花楼飘在空中。
辛月暗自偷笑,这下换她紧紧贴在鲁齐身侧输出:“鲁姐,怕什么,女人家的事儿,岂是男人能做得了主的,柳郎君怕是不知道我们女人家的厉害,这男人啊,就是不能惯着……”
不一会儿,空气中又飘满了怀孕,打孕夫,渣女,鲁齐气得咬牙切齿,冲着辛月喊道:“你闭嘴!”
这女人实在可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地痞无赖,肯定跟杀手扯不上关系,这活儿可干得真憋屈!
鲁齐大跨步快速出了医馆,一群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让她如芒在背。
剩下的辛月自然也是要接受一番注目礼的,众人的目光中含着鄙夷,不屑,辛月坦然的接受,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像舞台上尽心竭力表演的一名演员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一般,甚至还向众人挥挥手。
只要我不要脸,要脸的就是别人!辛月满意的为自己的表演点赞。
鲁齐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不引以为耻也就罢了,反倒还引以为荣。”
辛月冲她讨好地笑了笑,转身去找了大夫,那大夫给她简单处理了伤口,开了一瓶金疮药,让她三日内每天敷一次,伤口不要碰水。
“大夫,您看我这,我明儿还想去金来坊呢,万一我爹回去又给我几刀,这还得上这儿来开药,您这金疮药给我多拿几瓶,我备用,嘿嘿,再给开点祛疤的,要不然我春香楼的小乖乖该心疼了。”
辛月那嬉皮笑脸不要脸的样子看的医馆大夫都有些恨得牙痒,甩了五瓶金疮药和两瓶祛痕膏在她脸上,麻利的收了钱将她请出去。
握着手里的药瓶,辛月心下大定,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医馆,活像一只打了胜仗的斗鸡,又引来一阵阵的唾骂声。
“她的具体情况,行程,踪迹。”古燕打量着鲁齐这蔫吧的样子问道。
却不想鲁齐像只苍蝇一样在她耳边抱怨起来,“都头,那人就是个地痞无赖,她逛花楼,去赌坊……跟凶手扯不上关系。”
古燕听后点了点头,目光朝着辛月离去的方向望去,神色莫名。
看着鲁齐哭丧的脸,有些同情的拍了拍鲁齐的肩头,“好了,回头带着妹夫来我家吃饭,我帮你解释。”
鲁齐泪眼汪汪的抱住古燕的手臂,“还是你懂我,都头~。”只是这一声让古燕一脚把她踹飞了出去。
——辛月家
“咚咚咚。”辛月敲着暮寒之的房门。
“进来。”暮寒之此刻因失血有些虚弱,说话有气无力。
辛月捧着手里的一堆药瓶堆在他窗前,唤了辛柳过来给他上药。
暮寒之有些愕然,她划了手臂两剑,就是为了给自己买药?
他粗略扫了一眼,这是金疮药,和,祛痕膏!一瞬间,他的心似乎被某种力量轻轻抚过。
站在屋外的辛月,听着屋内居然除了药瓶偶尔碰撞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辛月心里吐槽道,这男人可真能忍!她敷那个金疮药都疼的呲牙咧嘴的,他居然一声不吭。
她心下有些无奈,只是也不再多言,将一瓶金疮药和祛痕膏带到她爹的院子。
“扣扣。”她敲着霍雪歌的门。
“你来做什么!”霍雪歌轻轻咬着唇瓣,目光不自觉的望向她的手中。
辛月握着药瓶,对着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那夜,你们进了我的屋子,本想杀我灭口,是你看到了我的样子,这才没对我痛下杀手吧。”
看着霍雪歌震惊的脸,辛月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将药瓶塞到他手中,又说道:“拿着吧,就当谢你的不杀之恩了。”随即转身离去,留下霍雪歌愣怔的站着。
等到回了暮寒之那边,看到他已经都换好药了,欣慰的点点头,刚要离去,却被他叫住。
“暮寒之。”
“嗯?什么?”辛月有些疑惑,这家伙是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嘛?想要再问,他却又不说话了。
真是让人恼火,一个两个的,话都这么少。
“辛月。”她也要装酷,抛下两个字后,辛月也绷起一张脸转身离开,却在离开时当一声撞上门板。
这下惹得暮寒之噗嗤笑出声来,他一笑,谪仙般的面庞像泛着一丝莹莹的光辉,引人侧目,只是辛月却瞪着眼说道:
“好笑嘛!这一点都不好笑!”说完便逃出了这个令人社死的地方。
果然,今天社牛当多了,也不可避免的要社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