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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权势不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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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赵黍蹲在院中墙角,青玄笔蘸满朱砂,将十二道封门掩户符写满院墙,符篆头尾相连,气机勾连绵密,术法灵光好似水波涟漪,扩散到一整面院墙。

赵黍在这里兴致勃勃,他身后的辛舜英却颇有几分无聊,心想自己居然跟他在这里呆了两三个时辰。

“石执教,赵黍到底在做什么?”辛舜英掩嘴打了个哈欠。

石火光的法位品秩虽然一直是符吏,可他在怀英馆中却另有执教之职,并且分管百器院事务。

只不过这位石执教全无师辈尊长的派头,在传授教学上,表现也不尽人意,执教之位实在名不副实。而且石火光醉心法物器具,不通待人接物,年轻一辈的馆廨生私底下称其为“石愣子”,多有讥笑之语。

“啊?这……”石火光的年纪比辛舜英父亲都要大,可他此刻却别过头去,竭力回避辛舜英的目光,口齿不清地说:“赵黍说院墙基座中有那个、那个结界,呃……还没发动,他、他打算尝试一下。”

“不过是天夏朝的些许遗泽,如今昆仑洲各地,哪里没有这些东西?”辛舜英言道。

石火光唯唯诺诺,也不反驳,辛舜英正觉烦闷,赵黍书符已毕,起身仰头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辛舜英捧起重晖浑仪:“还有一阵才到子时正。”

“幸好来得及。”赵黍伸了个懒腰。

辛舜英不禁问道:“赵学弟,你把我找来,到底有什么事?”

“啊?我之前说了呀。”赵黍检查着附近地面的油灯:“我试过各种手段,都没法启动这个大院的结界,想到辛学姐的浑仪能够接引星气,于是打算布下阵式,以天地相应之势,强行催发结界。”

辛舜英看着满墙符篆:“封门掩户符?我记得那不过是用来隔绝内外声息的术法,这算是什么阵式?”

赵黍满脸兴奋地解释起来:“所谓封门掩户,最初源自封山召云法。古时修仙之人大多栖居山林,为了掩护洞府,隔绝鬼神精怪的侵扰,需要以大法力封镇山岳,并且召来云雾形成迷阵。

不过这封山召云有内外两种用法,对外自然是掩护洞府,对内则能够禁制妖邪。它还有个大名想必辛学姐听说过,叫做‘连天铁障’。”

辛舜英闻言微惊:“莫非是当年帝下都斩龙一役,为了困缚玄冥孽龙,有熊国设下的连天铁障?”

“正是!”赵黍露出神往表情:“传闻在铁障笼罩之中,天罗地网、江封河塞、日月无光、星辰失度,一切魑魅魍魉、山精水怪尽化微尘。玄冥国主驾下孽龙使尽浑身解数,仍然无法冲破连天铁障,最终被天夏神器彤弓素矰射杀。失去孽龙臂助,这才能让东海剑仙鸿雪客斩下玄冥国主头颅。”

辛舜英有些无奈:“这话好像扯远了。”

赵黍意兴正高:“那说回封门掩户,这道术法其实不算高明,它是封山召云法经过多次简化而成,如同将高深玄妙的天地物象转译成符,有时候需要四五次转译。

可不论如何,封门掩户术主干明晰,跟封山召云法一样,具备自行勾招精微气机,维持禁制的效力。只要略加修改,将多道符咒连成一片,形成阵式,用这个方式感通勾连具备类似封镇效力的结界。”

“赵学弟,你分明已能凭现有术法布下禁制阵式,何必要钻研这残破已久的结界?”辛舜英问道:“须知生而有涯而知无涯,术法之学广袤无边,专精一门总比庞杂多端要好。”

赵黍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只是单纯觉得,专心精研术法,本就令他内心充实,反正平日修炼功课也不会耽搁。

“她懂得什么有涯无涯之说?”灵箫暗中提醒赵黍:“此地结界并非残破,而是布置已久,未被发动罢了。”

赵黍只得跟辛舜英解释说:“结界跟禁制阵式不是一回事,虽然效力有相似之处,可内在关窍截然不同。这座宅院的地基墙根属于天夏朝的一座神祠,我猜测这结界乃是当年降附于此的神祇所设。万一我能重新展开结界,或许能尝试勾连那位远去的神祇。”

辛舜英原本是想劝赵黍别浪费工夫在此,自己也好回去休息,谁料反倒激起赵黍的热情。

“好了,子时已到。”辛舜英按下不耐,捧起幽光流转的浑仪,牵动周天星气,引向墙壁符篆。

星气化入符篆之中,升起一片星芒,在院墙上方盘旋不定,墙壁上的禁制阵式开始勾招深处结界。

赵黍发动英玄照景术,在他眼中,结界中有一股气韵好似涓涓细流被汲取进阵式之中,他毫不犹豫地掐诀念咒。地上早已设好油灯法仪,还摆着一碗经过法咒点化的清水,内蕴赵黍吹吐的真气。

随着赵黍施展术法,地上油灯光芒大盛,化作一道金桥,笔直抵在墙壁阵式上,将结界气韵缓缓接引而出,度入碗中。

就见碗中清水一阵鼓动上涌,水液聚成一个不太完备的人形——四肢粗壮,躯干敦实,脑袋跟躯干连成一块,也没有面目五官,就像孩童捏成的泥巴玩偶,做工粗劣。

“嗯?没理由啊。”赵黍挠头不已:“哪怕是一股气机灵韵,按说也能完整显现神祇真形才对,否则如何分灵降附在坛像上?”

“好了么?”辛舜英没心情陪赵黍玩下去,直言道:“赵学弟,我先去歇息了。”

“哦,辛学姐慢走。”赵黍没有挽留,叫石火光过来一起钻研。

辛舜英转身离开,穿过走廊,就见罗希贤迎面而来:“辛学姐还没休息?”

“被那位赵大法师拉去做苦力。”辛舜英脸上尽力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度,嘴上却毫不饶人:“可惜,我的本事伺候不了这位赵大法师,还是请他另找高明吧。”

“辛学姐息怒。”罗希贤笑道:“赵黍就是这个性子,遇到术法之事便专注起来,顾不了旁人。”

“罗公子。”辛舜英忽然动了一丝心思:“我听说你跟郡府一同,向盐泽城的富绅大户出售昂贵香料?”

罗希贤闻言面露自豪:“不错。这么做既是为了妥善处理一批龙血脂,也能让本地郡府有所分润。”

辛舜英问道:“我这几天看到赵学弟在调制香料了。这个主意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当然是赵黍啊,不是他还能是谁?”罗希贤直言道。

辛舜英目光深邃:“罗公子,这我便要多问几句了,此次来星落郡,怀英馆到底是以谁为主导?是谁发号施令?”

“当然是我。”罗希贤微微皱眉。

“若是如此,为何我们一路北上,几乎都是赵黍在出谋划策、安排事务?”辛舜英问。

罗希贤说道:“张首座让赵黍作为我的副手,不正是这个用意么?若论智计谋略,我确实不如赵黍。”

“谋士不能代替主公做决定,否则权势就会被架空。”辛舜英笑意令人发寒:“恕我直言,赵黍虽然没有代替罗公子你做决定,然而他却通过出谋划策,无声无息地引导着罗公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希贤面露愠色:“你在离间我跟赵黍吗?”

辛舜英眯起凤眼:“罗公子要是这样想,那未来恐怕难以在星落郡立足了。”

罗希贤咬牙不言,辛舜英微笑道:“若仅是身为同窗好友,赵黍给你出谋划策,并无不妥。但罗公子要想从此步入仕途,甚至将来以星落郡为垫脚石,迈向东胜都朝堂,就不能事事都交给旁人代劳。”

“我不觉得赵黍会害我。”罗希贤沉声道。

辛舜英笑眯眯地说:“赵黍当然不会害你,可你觉得如今盐泽城那些富绅,甚至包括那位郡丞,更青睐你们当中哪一个?”

罗希贤冷哼一声:“若不是我跟郡府商议,那些龙血脂香料也卖不出去。”

“若不是赵黍,罗公子能想到这样妥善的计策吗?”辛舜英反问。

罗希贤眼角一紧,他徐徐吸气,辛舜英说道:“看,这就是赵黍的心机所在,他借助你的信任,把事情办得妥善漂亮,旁人还无法指摘。其实我也认为赵黍对你没有恶意,但有些事不能只看恶意善意。权势不可予人,如今事情还不分明,要是将来哪天罗公子你府衙之中的人手,都听赵黍号令,众人还算以你为首么?”

罗希贤周身隐约有剑气发出,辛舜英垂下的发梢轻轻拂动,她后退半步:“罗公子,我这番话是为了你们两人好,有些事不如趁早明白。若等到来日权势隆重,到时候恐怕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自有计较,不用你教。”罗希贤说道。

“合该如此。”辛舜英露出欣赏表情,敛衽道:“那我先退下了。”

辛舜英步伐轻盈离去,留下罗希贤一人站在走廊中,神色阴翳。

……

“你是说,这位神祇的真形本就是这个样子?”石火光盯着碗中清水聚成的粗略人形。

赵黍点头,用青玄笔指着虚划数笔:“你看,这种气韵走势,是否有些类似山脉?我怀疑,这位神祇极有可能就是一位山神!”

赵黍与石火光蹲在墙角钻研半天,后来还是灵箫暗中提醒,这乃是一位山神的真形。

石火光在赵黍面前言语无碍:“我倒是听说过,昆仑洲一些名山神丘,清气沿地脉走势,汇集而成福地,久而久之能孕育真灵。若是设坛立祠加以精诚奉祀,便可因香火信力而成山神。”

“话是这么说,可这种清气结成的真灵,往往来不及觉知人事,就会引来山中精怪妖物吞噬炼化,从而成为盘踞一方山头的大妖巨祟。”赵黍言道:“倒是传闻有仙人降下符诏,以山岳真灵为枢,凝云结气化为宫阙,而山岳真灵也会成为宫阙之主,位比王侯。”

此事还是灵箫告知赵黍,她说这种宫阙境界是介乎洞天与福地之间,位于山岳之上、玄虚之中,号称虚宫。虚宫之中有日月分精,清气也会结成各种仙官将吏之形,置身宫阙之内,听候召摄任用。

石火光点头道:“这种就是有名有份的山神地祇了,传说有些修仙不成之人,解化之后神魂便会成为山神座下官吏,以求积功迁转。”

“至于这个嘛,我看就特殊一些。”赵黍指着碗中山神真形:“它应该是接受了天夏朝典祀,却不知为何久久没有凝实形貌。”

“山川地祇形貌无定,也许是神祠被破坏后,香火信力缺失,山神真形面目也无法维系。”石火光摇头道:“若是如此,这位山神怕是连灵智也不全了,能否回应召请也难说。”

“箓者,录也。摄天地灵祇之真形,明三界鬼神之科目。”赵黍取出一面巴掌大的木牌:“不管能否召请降临,总之先录下这山神真形,平日吐纳炼气时随身佩戴,以自身真气熏染,估计会有感应。”

赵黍拿起青玄笔在木牌上小心描绘,一副好似山峦曲折走势的真形符箓逐渐成型,当他正要尝试存想感应时,身后传来罗希贤的声音:

“你们弄完了没?”

赵黍与石火光扭过头来,就见罗希贤面露不悦:“这里不是怀英馆,你们三更半夜摆弄术法,气机动荡,其他人还要不要安神修养了?”

赵黍两人低头不语,罗希贤对石火光说:“石执教,以你的身份和年纪,就不要陪着赵黍瞎胡闹了。”

“是、是……”石火光的下巴都要贴到胸膛了,根本不敢反驳。

赵黍刚要张嘴,罗希贤便盯过来:“还有你!既然是我的副手,就要稳重低调一些。这样半夜胡闹,盐泽城百姓将来会如何看待我?若是术法不慎波及到左右民居,不是你负责,是我负责!”

“知道了。”赵黍不再废话,赶紧一挥青玄笔,将墙上阵式解除。

罗希贤看着满墙符篆,皱眉不已:“我们只是暂借别人的宅院,你却画了一墙的鬼画符,让主人家看见了,还以为你在作法魇镇。赶紧把墙壁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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