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杀手这一辈子杀了很多人,她不是没有见过血腥的场面,很多时候她甚至是制造血腥的人。她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一刀切下对方的头,任由对方的血喷洒在自己脸上。偶尔遇到有特殊要求的雇主,她也会按照对方的要求,将目标人物用残忍的手段折磨至死。
她认为她不惧怕血腥,她甚至就是一个从始至终都站在血腥里的人。但是今天,红,铺天盖地的红,还有充满整个鼻腔的血腥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只有远处那个燃烧的房子里面还有一丝丝的火花,但并不让她感到温暖或者希望。他甚至觉得此刻如果四周都是黑暗的,反而会让她安心一点,因为她看不到了,她就可以骗自己,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刚才看到的这一切都是梦境。
但是恰恰就是无边黑暗中的那一丝丝的火光,让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因为发出那一丝微弱的火光的是她前不久,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帮忙盖起来的房子的房梁。
一阵阵冷风吹过,那丝微弱的光,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呼的一下灭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不会为生死所动容。他之所以建造这样一个桃花源,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因为她从小颠沛流离,她希望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能有一个安稳的童年,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所以她就只能把自己的愿望投射到这些村民身上,让村民的孩子们有一个安稳的童年。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些村民是没有私人感情的,就像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对男人的感情,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死绝的残存的一缕善良作祟。
但是今天看见甚至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身躯的村民们,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意这些村民的,是希望他们的安居乐业,永远的幸福下去的。就像她之前做完任务以后,在一个卖甘薯的老爷爷的小摊上买甘薯时,看见老爷爷的夫人和老爷爷一直依偎在一起,听他们说自己从年少相识一直走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对男人的感情是爱。
但是有些东西明白的太迟就没有意义了。
他们组织一直有一个规矩,就是绝对不能对皇宫里的人下手。你甚至可以去杀当朝的宰相,但是你也不能杀宫里一个并不重要的皇亲国戚。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而且,那个地方总有些人该给她一个交代,不是吗?
于是她用发带绑起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穿上了最轻便的一身夜行衣,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把剑提着一个包袱。提气往整个京城最恢宏,最金碧辉煌的建筑奔去。
她赶到皇宫的时候,整个大殿里歌舞升平,她坐在房顶上都不用揭开瓦片看,就知道下面是怎样一幅糜烂的场景。她坐在房檐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剑柄,然后留意着着下面进进出出的人。
终于一个醉醺醺的,甚至不能自己独立行走的人,被两名宫女扶了出来扶到了附近的偏殿。
在打晕了两名宫女以后,她提着包袱来到了那个人的床前。
“你回来以后过得还挺开心的,对吧?”她不带感情的开口。
“嗯?你来找我啦!我跟你讲,我们的国家很快就要变好了,到时候人人都会安居乐业的,不会有人再颠沛流离了。你高兴吗?”他虽然喝醉了,但是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女杀手的声音,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醉眼迷离的笑着对她说。
“你觉得我该高兴吗?”她把包袱扔进了男人怀里。
男人笨手笨脚的解开了包袱,然后一瞬间就被吓清醒了。因为包袱里包着的是一个人的头颅,准确的来说是经常在女杀手宅子边玩耍的其中一个小朋友的头颅,这个小朋友也是每次给男人带路的人。是男人在那个站子上除了女杀手以外最熟悉的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村民们应该告诉过你吧,这本律法,不!要!让上面的人知道!”她的话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可是,可是,可是皇上,皇上说……”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扔出去还是在继续捧着。
“是的是的,他说他说过。”她眼泪滴了出来。“他承诺你了,对吧?他承诺你会做到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对吧?
我拜托你能不能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而不是只是听他说!”她一把将头颅夺了回来,然后将其放在了男人面前,让男人和死也没能明目的小朋友对视。
“你看看!这就是他承诺你的海晏河清!他才6岁!你能不能不要再那么单纯了,上次我救你,你知道吗?追杀你的那些人就是皇宫里的暗卫!”她的声音都嘶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