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扫了一眼更详细的季无忧的信息,心底觉得这绝对是冯景初想坑他,此人深受裴家信任,竟然也能被策反,其中的关系难道就这么好挖吗?
“你叫季无忧?”
季无忧被反手绑着半跪在地上,闻言连头都没抬。
“早些年我应该见过你,裴兄身边的长随,两人总一起出没,好像有一次裴家兄长还当众夸过你。”
“多说无益,杀了我吧。”
“你父亲也为裴家做事,你如此作风,你爹不罚你?”
季无忧又开始保持沉默,周牧也不着急,一边说之前裴家的事情,中间穿插一些当年的耳熟能详的趣事,两家都是同一个圈层内的人,自然对很多东西都熟悉。
“说起来裴家没了之后你躲起来,既没看见你拿着金银挥霍,身边也无知心人陪伴,连父子俩都长期分离,收买你的人用的什么来要挟你或者利诱你?”周牧话锋一转。
季无忧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被周牧捕捉到了,但周牧并未乘胜追击,而继续说一些当年和裴家有关的小事。
“说起来这些长辈里最受我们这些小孩子欢迎的,就是裴伯父,他性情随和,说话风趣,还不会像一个老古板一样教训我们,所以当年裴家出事的时候不少的人都想出自己的一份力至少能挽救裴家的女眷,没想到裴家这样大的一个家族,竟然顷刻间崩塌。”
“还是没什么想说的吗?听说你父亲现在不和你生活在一起,他年纪大了,谁来照顾他?”
“用不着你来操心。”季无忧的神情漠视,鄙视的看着周牧。
“哟,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保持沉默呢,在这世上和你最亲的人是你父亲?你母亲呢?听说当年你父亲也是官场上的小吏,如今你们靠什么过活?”
“你们不配提我母亲。”季无忧对周牧嘶吼。
季无忧咬紧牙关,自知此次被抓,落得一个好下场微乎其微,可即便如此,想起裴家,季无忧还会从心底涌出来无尽的恨意。
“你恨裴家?是因为你母亲?”
季无忧恢复了沉默,周牧大概能猜到一些故事的走向,只不过目前还没有证据。
“既然你恨裴家和你母亲有关,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涉及令堂,我便不问了,只不过裴家如今已经覆灭,可因为裴家无辜受累的人家还在苦苦争取,你恨的人已经死了?为何不给其他人家一个机会呢?我可以向你承诺,你和你父亲后半辈子不会再因为裴家的事情受牵连。”
“我要裴家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季无忧苍白的脸上都是恨意,叫人触目心惊。
“你既然如此说,我便不好说再劝你,看来你对自己的下场也想好了,那你保重。”周牧离开了审讯的屋子。
“如何?”冯景初问周牧。
“心志坚定的人的嘴不是一日能撬开的,且等过了今日吧,他父亲应该是被他藏在了安全的地方,而且仇恨裴家和他母亲有关系,这等秘辛寻常人应该不清楚,裴娘子不是在你府上吗?要不你问问她?”
冯景初抬眼看了一眼周牧,当年裴娘子在京城中的追求者不少,周牧或许也算一个,走神的功夫却在想,王绯当初在深闺里,有玩得好的青梅竹马吗?
有人说他和裴娘子是青梅竹马的时候,冯景初没甚么感觉,只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如今倒是打心底里厌恶青梅竹马这四个字。
“知道了。”冯景初放下话转身开始忙活起来。
周牧摇摇头,这个老古板一句也说不得,转身叫人准备明日刑讯的物什。
翌日
周牧再次打开关着季无忧的屋子,随后进来不少人将东西都摆上。
“昨日的话该说的都说完了,今日看来该换换手段,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你随时可以叫停,然后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周牧剑眉星目,面容疏阔,平日里面颊上带着笑,看起来一团和气,今日进来,面上无一点表情,看起来阴森森的。
季无忧没放在心上,昨日进来问了几句,显然也拿自己没办法,这样的氏族郎君没什么能耐,季无忧当年追随裴家的时候见过最厉害的郎君,其余人的手段确实很难看得上眼。
等到周牧身后的东西都摆好,周牧随意的挥挥手将身后的退下,只留下一个助手。
“这位大哥,过几日或许还要堂上对峙,且不要留下明显的伤疤,且先来一套柳叶针算了。”
“哦,对了,将嘴堵上吧,这里是刑部,不是咱们的大理寺,做事情要低调一些。”
周牧的方法就是用刑,且如今时间紧迫,没有比这个更高效的手段了。
随后季无忧的嘴被堵严实,身上剧痛传来,且延绵不绝,随着痛意一起的还有深入内心的痒,可他叫不出来也抓不到痒处。
随后除了用刑的细微响声,就是季无忧的闷哼,昨日话痨的周牧今日一句话也没有。
三个时辰后
“既然这么能挺,给他个痛快吧。”冯景初站在门口道。
季无忧听到声音剧烈挣扎起来,周牧却说:“这套针法还有几步,等针停罢再说。”冯景初站在门外等着,冷眼瞧着季无忧挣扎不休。
一盏茶的时间后,那男子手里的针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根,“既然小冯大人说可以给个痛快,给你说话的机会,若是没什么用处,那以后也不必说了。”周牧面无表情地说。
冯景初听到周牧说完话后推开门,向着周牧点点头,周牧行刑的特点就是沉默寡言,周牧未说话,往旁边一步,将位置让给冯景初。
“你想和我说话?”
“裴云霓在你府上?”一句话季无忧问得困难,几个时辰的折磨已经叫季无忧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重要吗?”
“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取了她性命,我可以告诉我知道的所有。”
“你一直关注裴娘子?”
“是啊,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呢。”季无忧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微笑。
“恕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既然没有别的好说,杀了吧,等到裴家结案,再行定论。”冯景初将人硬按在刑部一整天,可消息瞒不了多久,叫宫里的人清楚季无忧在刑部的话,那下场会比现在惨千倍百倍。
“别啊,要不叫我带去大理寺的水牢,那就将我这个小徒弟一齐带过去看看他,我倒要看看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等等!我改注意了,我愿意将裴家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不是想给裴家平反吗?等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公子哥们知道了裴家表面下藏了多少的污垢,我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将仁义两个字说出口!”季无忧恶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