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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征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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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王绯惦记的缙哥儿正在豫州城,前些日子因为水土不服,有些生病,冯景初不敢马虎,进了豫州城除了给周牧送信以外,剩下的就是照料生病的缙哥儿。

“爹爹,我娘真的还活着吗?”

“不要想太多,如果你娘亲还活着,那么咱们总有再见的那一天的。”

“我有些后悔。”缙哥儿前几天吃不下东西还有些高热,看起来整个人病怏怏的,说话小声。

冯景初将孩子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你说什么?爹爹没听清。”

“我说我有些后悔,在家的时候娘她总去前院看我,可我因为祖母和我说的那些话,不想理母亲,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生气。”

“她不会生你气的,她很爱你。”冯景初的思绪被拉扯回当初的冯家,王绯其实不是没有自保的手段,只是她不屑于此罢了,只有因为缙哥儿,她才屡次出手,不惜得罪嫡母从而两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坏。

缙哥儿似乎是更愧疚了,“我不是一个好孩子。”

冯景初将缙哥儿揽在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娘的错,错就错在爹不应该对你们娘俩不闻不问。”冯景初似乎有些理解当初王绯的心情,不指望自己的儿子有多大的出息,只要能平安长大成人就好。

冯景初不可避免地想起王绯,虽然安慰缙哥儿说还有再见的一天,却也心中空空,不知道余生还能不能相见,如果那日王绯真的在自己遇见的顺河而下的小船上,那么当时看见自己一队人马停在那里休息的时候,王绯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应当是自愿的吧?王绯失踪的时候冯景初想了很多,一想到王绯可能是想要脱离冯家,冯景初虽然心痛,但还是办了葬礼,这样的话,她会不会得偿所愿?想到如今的乱世,冯景初的心又不自主地被捏紧。

冯景初又深感遗憾,当初王绯在冯家的时候,别人都觉得她是想争夺夫君的宠爱而无心家中庶务,自己忙于事业,又很少在家中,不可避免地先入为主,以为王绯就是耽于情爱的小娘子,却忽视了真正能了解王绯的时候。

冯景初强迫自己不要陷入更深的回忆之中,更深的回忆里只有遍地的遗憾,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自己的发妻,如果能得上天庇佑,一家人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冯景初希望他还能有机会补偿。

缙哥儿哭泣的泪水沾满了冯景初的衣襟,冯景初只是抱着儿子不再多言。

冯景初将缙哥儿哄睡了,从而出门翻看京城来的信。

周牧已经给回信,如今氏族那边以秦家为首,秦家与逐渐骄奢淫逸的皇帝很有默契,双方不仅不处理灾情,反而是将征税的事情推行得很快,将原本的纳租粟五石,调绢三匹、绵五两加倍,直接变成纳租粟九石,调绢五匹、绵十两,不仅如此将男十八岁即成丁改为十五岁(成丁之后要按照成年男丁一样缴税并且参与徭役)。

如今京城以及周边州府已经开始推行,闹的是血雨腥风,不少地方直接选择了军营的人去征收,冀州和豫州情况特殊一些,不过圣旨应该也传下来了。

冀州的军营发生过哗变,虽然最后没有闹出大事来,权柄交接时间不易弄出动静来,信里说,应当是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豫州,两州府相连,冀州征收不上来,豫州怕是要多征收一部分。

冯景初读完信,心中感慨良多,豫州一直以来是大雍的粮仓,可今年洪水不断,豫州的产量定然不如去年,在这样的基础上,征收重税简直就是谋害百姓。

如同冯景初、周牧等有志向忠君爱民的臣子在如今的大雍已经没了话语权,两人分析利弊再透彻,也无法撼动半分。

确实如同冯景初猜想的一样,杜家五爷进城了,他是半路接到京城的消息,由他带着豫州的刺史进行催收,如有不配合的一并当场处置。

“见过杜大人。”

“丁大人是吧?”

“您竟然还记得我,已经在府衙备下了给您接风洗尘。”

“那便走吧。”杜大人大概三十余年纪,出身氏族又是家里的中流砥柱,面向不怒自威,虽然与丁大人算是平级,但是对待丁大人的态度已然是盛气凌人,丁大人也觉得平常。

不管两位大人如何商量,第二日豫州九张贴了征税的告示,豫州是春初征收去年的税,竟然还要不半年的税,算起来竟然和原本去年的一样。

豫州城瞬间炸开锅,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是在议论这件事的人,谁不知道豫州今年受灾严重,迟迟未等到官府的赈灾,竟然还得征税?

“谁不知道今年地里的粮食都被水淹了,这些头顶乌纱帽的人是怎么想的?”

“我不管他们如何想,这笔钱,老子是绝对不交!”

街头巷尾充斥着这样的言论,连谢家也听说了,原本知道杜家一行人进了豫州谢琼芳还有些担心,但被征税的事情一盖,反而没心思管旁的。

“要变天了。”谢大人在府衙的差事都已经卸任,原本还保留着官衔,按理说谢大人年岁到了乞骸骨致仕也要给京城里吏部上折子,如今就算是退了下来。

谢大人听到征税的事情,面色变得难看,监察使带着刺史征税,这件事本就是闻所未闻,监察使需要和当地的官员保持距离,如此有了利益勾结,豫州城岂不是两个人做主?

“父亲,您就别跟着上火了,等鹤同回来,咱们就回老家。”

“我着急上火有什么用处?要是我着急上火有用的话,我现在就着急上火,可对此毫无益处啊,别说我现在已经退下来,就算是我是佐史,也不能撼动这件事半分,只是苦了豫州的百姓们,如此天灾人祸,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父亲担忧的是。”谢琼芳也叹气,她不同于内宅的夫人们,对于父亲和夫君的政务都是懂一些,知道这样的政令推行下去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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