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清潭今日用的鱼鳞阵,钱清潭居于阵型中后,主要的兵力在他中央聚集,其余士兵分为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紧密连接,前朝微凸,凸起之处,如同剑锋对准对面的副将。
对面的副将拉起来的是鹤翼阵,同样主将位于阵型的后方,以重兵分裂,如同仙鹤张开翅膀。
这个副将姓薛,原本就是田老将军手下多年的副将,战功赫赫,熟读兵书和战法,正打法,讲究的是先偏后伍,弥缝其缺,用以乘机而佐胜,多数时候在正面战场,少有敌手。
而钱清潭,绝不是那种正统出身的将领,本身自带匪气,除了张鹤余其余的人很少能令他服从。
多数喜欢剑走偏锋,以偏取胜。
通俗来说,有些像前世的所谓游击战的打法,很少能够正面迎战对方最精锐的部分,多数时候都喜欢放冷箭。
今日选择鱼鳞阵,其精髓在于“阵之微妙,在乎令变,能因敌之微妙而变化无穷者,此阵也”。
阵法始终离不开奇正变化,阵法之妙,存乎于此。
而鹤翼阵的战术思想是全部包抄起来,对准鱼鳞阵的阵型存在的薄弱点,进行突破。而薛副将运用鹤翼阵多年,本来就是很熟悉的阵型,指挥两翼配合自如。
如今双方已经列阵完毕,战事一触即发。
钱清潭采取了云梯战的精髓,就是用鼓声指挥,还有旗兵,两人配合默契。
“攻!”
以钱清潭号令为信号,鱼鳞阵动起来,向着薛副将所在的鹤心攻去。
钱清潭指挥身边的亲兵。
“等鹤翼阵包围过来的时候,调转阵锋,将全部的力量压在阵锋之上,务必给我斩那个薛副将于阵前。”
“可是钱都尉,这样一来,咱们的人……”
鱼鳞阵的阵尾是薄弱的地方,钱都尉并未放人防守,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全都压上去,那么就全部暴露在鹤翼阵的羽翼之下了。
钱清潭阻止亲兵继续说下去。
“一切以胜利为要。”
“是。”
鱼鳞阵的优势在于缓,就像是一只游走在战场上的鱼儿,但是指挥士兵们的鼓点之快,叫人听后心惊。
杀气腾腾,如同食人鱼一样。
“对面来者不善,将后面甩过去的鱼尾,包围起来。”
“是。”
钱清潭不管,终于等到鱼头和鹤头交锋的时候。
“时机到了,就是现在!”
一条鱼儿的阵型瞬间变了,呈倒尖状,打前锋的几个人从怀里掏出来的,都是匕首、飞镖、毒针一类的暗器,原本还是正常攻防的打仗,竟然变成了刺杀。
说时迟那时快,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薛副将由于没反应过来,被毒针射中。
薛副将的亲兵一之间怒火攻心,将薛副将转移下去之后,更多的人冲钱清潭跑去,但是,这样一来就落入了钱清潭的陷阱,他身边的守卫是最重的,钱清潭看着一个接一个要他命的敌人,心中乐开了花。
知道是薛副将身边的一个校尉,发现了不对,连忙组织撤兵。
如此,用了很短的时间,钱清潭这一战,告捷。
“如此阴损的法子,对面的人会憎恨咱们憎恨的厉害,钱清潭倒是占得先机,好歹这一仗,算是打胜了。”
城墙上观战的正是张鹤余和王绯。
“钱清潭此人,用再战场上有些可惜了。”
“何止是可以,鱼鳞阵末尾的那些人,都被包围吃掉了,他这样不管不顾,除了用不光彩的手段重伤那个薛将军,其余的,战损比起来,就是扯平吧,还要凭白拉上这么多的仇恨。”
“咱们第二场仗,很难打得赢。”
“正是如此,如今对面是哀兵,哀兵必胜。”
“薛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
“田老将军作为大雍威望最高的将军,几乎是为了国事鞠躬尽瘁,而他身边的薛将军,则是保护田老将军的最重要的亲兵。”
因此,薛副将,一直都被视作田老将军的接班人,钱清潭就这样在前期互摸底气的时候,做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偷袭。
“这样,后面的局面就有些难了。”
“你说我义兄,会不会降罪于钱清潭?”
“不会。”
“我也是如此觉得。”张鹤余是有些失望的,他视田老将军为人生榜样,就算是在战场上相逢,那也是需要堂堂正正比拼一下的,而不是如今这样。
“下一场,力求叫钱清潭再次上场。”
张鹤余眼睛一亮,如此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毕竟,钱清潭怎么说,也算是立功了,但是后续的仗,别人根本没有办法打下去,面对对面血海深仇般的杀气。
“我会的。”
“走吧,城墙上风大。”
“田老将军不是个一味守成的人,这次手下副将被暗算,估计会有动作,你看着城墙,多少有些年久失修,你多费心将此修补一下,然后在这里放上六座大型的箭弩。”
“你是说他们会攻城?”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要将老将军想的太过死板,这样的话,咱们吃起亏来,可能要比这个薛副将还要惨重。”
“了然,我这就下去安排。”
“多加防范,你想一个战无不胜的老将军,终究不会是靠义气走到今天的。”
“我倒是没考虑到这一层。”
“没关系,我考虑到了就行。”
张鹤余略停下了脚步,看着被风吹起发丝的王绯,他知道她这句话,绝对不是带着暧昧气息来说的,但是却让他觉得,心中如同被灌了蜜一样。
“我回营帐了。”
“好,我就不去了。”
王绯不知道是有意避嫌,还是不喜欢掺和,那日在营帐之中被围着质问之后,王绯基本不怎么出现在营帐里。
这就要说道王绯对自己的定位了,王绯算是一开始就一举推动造反大业走到今天的,原本她的力量现在就不可忽视,王绯并不像自己如此显眼,所以有意退避,在大业的哥哥领域推举自己的代言人,就如同张鹤余一样,只要是大家都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办,或者能更加有利于大业的发展,王绯对于自己的位置,甚至是有没有位置,都不放在心上。
张鹤余到时,营帐中的气氛已然很紧张,半点都没有打胜仗的喜悦感,钱清潭的表情有些尴尬,张鹤余没有说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说你们云州这些人,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在战场上用暗杀的伎俩?暗杀的是主将也就算了,我说你们暗算一个不起眼的副将是想作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把戏,你们玩的是不亦乐乎?”
佟四海不是其他人,还要估计一下,原本叫他俯首称臣,就已经很难受了。
“话不要说的太难听,佟将军,上了战场,就是各凭本事的。”
“你要是损失很小也行,你不睁眼看看你带出去多少人?带回来多少人?”
万凤也人忍不住开口,前朝遗孤,那是仁义之师,现在在战场上搞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