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鹤余
张鹤余对于王绯的心思,大家都是清楚的,纵然王绯身边有过一些对她有好感的男子,但是最后碍于王绯冰封一样的性格,久而久之也就都放弃了,反正也没有说出口。
但是张鹤余不同,王绯成就大业,不愿意将自己的势力伸到军中去,以免失去了张鹤同的信任,但是也不能在军中,于是王绯勉励张鹤余,希望他能够在军中说得上话。
张鹤余这件事本身做的也很好,自从钱清潭背叛之后,张鹤同对自己的那些心腹将军们的信任度下降,于是更加依赖张鹤余。
反而将两个人的关系越推越远。
张鹤余也是成为大将军之后,才想明白这件事。
“殿下,您别着凉了。”
张鹤余凭栏看着圆月。
“不必操心我,春娘子还没醒过来吗?”
“无为斋那边还没有消息,但是那位冯先生,找了郎中来验证,那个解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好啊,没有问题就行,收拾行囊,咱们明日启程。”
边疆传来消息,边疆异动,秦王殿下,请命领了边疆的差事。
“殿下,您为何不守在春娘子身边?”
“她原本就是拒绝我了,是我没有听懂。”
伴在张鹤余身边的,是多年来的心腹亲兵,对于自家主子的心思自然是知道的。
“春娘子对您很和善呀?”
春娘子摆脱那些不长眼睛的人的招数,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从来没有对自家殿下那样不假辞色过。
“去吧,收拾行李,我大抵是知道,春娘子心中的愿望的,能够有个共同的愿望,也算是圆满。”
“是。”反正秦王殿下说的话,他也听不懂。
二
张鹤余去了边疆镇守的事情,王绯醒来安定好太子遇刺之事后,也得知了消息。
王绯看着张鹤余留下的信,会心一笑,“边疆的事情很棘手,多给咱们秦王殿下送一些补给。”
尽欢在王绯身侧。
“什么补给?漂亮的侍女?”
“要是殿下领受,估计会记你人情。”
尽欢莞尔一笑,看了一眼冯景初,谁能想到这个所谓的前夫,竟然能够陪在王绯身侧呢。
尽欢见冯景初的表情有了变化,于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她挑拨咱们两个的感情。”
“嗯?”
王绯从书信中将头抬起来。
“她什么时候挑拨了?”
冯景初就是有些委屈,他很清楚,王绯对于男女之情很淡泊,就算是现在,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也很有限。
看王绯日常的行程安排就是了,都是顾着自己的事业。午夜梦回的时候,也忍不住嫉妒,但是冯景初对自己的地位很清楚,只要能够和王绯是同样一个政治目标,朝着这个目标一起努力,总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灵魂伴侣。
冯景初找好了自己的方向之后,确实和王绯更加和谐了。
冯景初靠着自己对于氏族的了解,将剩余的氏族势力,收拾的差不多了,王绯也算是放下了心病。
“这些人是金家最后的底牌了,看起来不显,其实是和金家的姻亲有些关系,所以在明面上才不显。”
“确实埋伏的很深,这一些人,参加了科考,现在有了正经的官职,前些一日吏部想要提拔一些人,这些人有一些也在名单之内。”
“姻亲关系,本来就是千丝万缕。”
冯景初找出来一本书。
“这里是氏族们姻亲谱,送给你参考一下。”
王绯并没有立刻就接过来,“你现在在氏族眼中,可是比我还要叫他们仇恨。”
“既然已经拉开了阵营,各自都为了各自的阵营负责就好。”
“我不会辜负你的。”
王绯说完叫册子接过来,看了一些,对于这个册子的能够起到的作用,心中有了个大概。
“多谢冯公子了。”
冯景初摇摇头。
“别忘了我就行。”
王绯笑而不语,暧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中间流转。
三
张竞如听到自己的师父的提议,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一直不愿意真的居于深宫,当一个摆设公主,对于那个位置没有想过,说起来骗骗别人就行,但是骗自己,自己也不信。
和父皇商量的时候,进展很顺利,但是对于师父提议叫她先生孩子的这件事,倒是有些叫人难做。
最后去找王绯,“师父,这件事我不能找人硬生吧?”
“谁叫你硬生了?这件事不着急,你遇见你喜欢的再说。”
“我能喜欢谁?我看谁都不爽。”
张竞如刚从太子殿下那里探望回来,看着生死不明的哥哥,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心情。
“可遇不可求,还不着急,这件事我当日就是说个主要的目标,但是其中细节,我还要和你母亲商议。”
张竞如放松了一些,她每日忙着军营还有京中的事情,哪里有心思放在这种小儿女的情爱上。
虽然嘴上应和,但是自己对于这件事,没什么信心。
既然师父和母后对这件任务没有要求,那么自己也就抛在脑后了。
王绯看着张竞如还未开窍的样子,也不着急,个人都有个人的缘法。
一年后
张竞如去娘子军的军营,路途上看见有人吵架,隐约还动手了。
“那边怎么回事?”
“有位公子,东西被偷了,偷了东西的人不承认,正在纠缠。”
“过去将人分开。”
张竞如说这自己走过去了,对面被缠住的男子,是一位十七八的少年,少年的容貌实在是漂亮,人群中一眼能被注意到的那种亮眼。
“好好说话,不要打架。”
张竞如还未换上官服,穿着常服做女子打扮,很快就被对面质疑。
“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然敢管你孙爷爷的闲事?”
张竞如身边伺候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看了一眼那个男子,毕竟这样好的年头,主动找死的人也不多了。
“娘子,这个人太过蛮横,你不要参与进来。”
可怜那个小郎君,都这样了,还站在张竞如的面前替张竞如挡着。
“这件事就是咱们两个的事情,你不要牵连其他人,现在和我去见官!”
本朝府衙对百姓们开放,没有什么有错没错各打五十大板的规矩,只要不是诬告和戏弄官服,都可以诉说冤情。
那人听说要去见官,行为更激烈了。
张竞如不耐烦,反手将人按死,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样动手的,就看见小娘子反手一挥,那壮汉就被押住,动弹不了了。
“谁给你的胆子,走和我去见官。”
那小郎君被张竞如的身姿镇住,反应过来跟在张竞如的身后。
“这个人当众行凶。”
“大人,我是冤枉的。”
那壮汉还不服,还假装冤枉,谁想那京兆尹,看见张竞如的脸之后,直接跪了下来。
“臣拜见太女殿下。”
那壮汉愣住,随后双腿开始忍不住的打颤。
“平身吧。”
“殿下,这如何处理?”
“两人在大街上有争吵,你正常办就是。”
“是,交给下官。”
“不过这个人说是我爷爷,需要你另外追责,我还有事,就都交给你处理了。”
那壮汉已经如同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了,原本听说正常办就是的时候,那壮汉觉得,顶多是偷盗,忘了辱骂太女的事情了。
张竞如见那人气焰被灭,连忙赶去军营,等到忙完都是十日后了。
“咱们去无为斋。”张竞如闲着的时候,总在无为斋的待着。
可是刚进城门,就看见有个眼熟的人在城门那里转悠。
“殿下。”是那日被偷盗的郎君。
在外面张竞如不愿意暴露身份,于是那个人也只是小声打了招呼。
“原来是你,钱要回来了没吗?”
“要回来了。”
“那就好。”
“在这里等殿下,是想谢过殿下。”
随后行了礼。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应该谢的。”随后就走了。
张竞如本来还在防备,但是没有想打那人已经离开了,想来不是想要攀附富贵的。
自己的行程不定,就是为了这件小事在城门处等了这么多天?
“去查查。”
张竞如倒也不是很关注这件事,很多时候都是顺手为之。
那个郎君姓赵,原本是寒门出身,祖上富贵但是早就衰败了,只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本来可以参加科考出人头地,但是由于母亲病了,所以就耽误了下来,那日也是准备去当自家祖上的传家宝,没想到被恶人盯上了。
张竞如听说之后就撂开手了,现在她入住东宫,需要有自己的长史,于是自己去选长史的时候,看见赵郎君也在列。
张竞如想了想,单独召见了赵郎君。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赵之言,见过太女殿下。”
张竞如动了心思,虽然她生孩子这件事不着急,但是现在不提上日程,就会错过最好的时间。
“你知道本宫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草民不知,还请殿下指点。”
张竞如觉得自己也有几分看人的本事,这个赵之言,应该真的憨,而非有心机。
“没什么,你不用去做长史了,你在我身边做个待诏,可好?”张竞如的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回殿下,这好像不合规矩……”
“既然你想合规矩,那么就在东宫住下,三个月后不是科考,你拿下名次,岂不是名正言顺?”
长史统管东宫中琐事,算是张竞如的私人幕僚,要求没有那么高。
但是待诏就不一样了,赵之言想要拒绝,但是张竞如做事很快,连老母亲都找了人照拂,赵之言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四
三个月后赵之言参加科考,张竞如还抽了时间送考,赵之言只能努力考试,好在在放榜的时候,赵之言在杏榜之上。
“恭喜啊,如今进士登科,已经能够入朝为官,给本宫做一个待诏,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殿下,我能问一下您,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赵之言是一个很聪慧的人,他的样貌给他带来的不是好处,而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他有些拿不准太女殿下的意思。
“倒是很聪慧。”
赵之言睁大了眼睛。
“殿下……”
“放心,本宫还不是恶霸,不至于做出强抢的事情来。”
赵之言却是羞红了脸。
“你很紧张?”
赵之言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赵之言浑身都红透了。
“自然是、是、是喜欢的。”
张竞如却不想误导赵之言。
“你若是跟了本宫,那么就不能步入官场了,可能连个名分都没有,这应该是世间男子,以之为耻的事情吧?”
觉得互通心意的赵之言,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殿下,我需要考虑一下。”
“自然是可以的,难不成你不愿意,本宫还能霸王强上弓不成?”
“是。”
赵之言看着张竞如,她不像其余的女子那样,长期处于高位,她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又不像男子掌权后那样过于在乎自己,反而有种淡泊名利的气质。
张竞如笑了笑,叫赵之言下去。
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该去喜欢一个人,至少表明自己的想法,应该不算是错。
王绯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倒是没有怎么关心。
“你那个徒弟,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之上,这件事处理的马马虎虎吧。”
冯景初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这件事,我就是站在我徒弟的立场上,必然叫对方吃些亏,多担待吧。”
“你呀。”冯景初摇摇头,王绯就是一如既往的护短。
没过多久,张竞如怀孕了,得知的时候,张竞如很高兴,这孩子只要是平安降生,那么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后继有人了。
报喜的人去了宫里,帝后也很高兴,陛下还说,最好要多生两个,他们这一支,人丁太过单薄了。
“郎君。”
“殿下。”
等人都走了之后,赵之言进了张竞如的内室。
“殿下,您还好吗?”
从两人挑明之后,赵之言低落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想起张竞如的处境,他忍不住心软妥协,两人算是正式在一起。
而看见殿下的生子过程,他更心疼殿下生子不易,在这种生产面前,殿下也不能免了受苦,况且还差一点有性命之忧。
“殿下。”
“每次都是有心事才肯叫我殿下,你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
“您身边可以只有我一个人吧?”
“自然是只有你一个人。”
赵之言抱住张竞如,那么那些名分还有世俗中的事情有什么要紧呢?他的妻女都是这天下最重要的人。
五
赵之言虽然没有名分,但是东宫的内务还是在赵之言的手上,一转眼,连女儿都五岁了。
小女儿三岁,两姐妹老是凑在一起玩,赵之言对两姐妹关心备至。两姐妹和父亲的关系也很好。
大女儿如今虽然才五岁,但是已经开蒙读书,遗传了父亲的聪明好学,母亲的机智沉稳,小小年纪,就有其母之风。
“爹爹!”
私下里两个人都叫赵之言爹爹,但是赵之言从来不叫两个人在外人面前这么叫。
“好宝宝,今日读书了吗?”
“读了,母皇今日召我去太和殿,还考我呢。”
“真厉害。”
“自然是厉害,母皇叫您还有我和妹妹去宫里用饭。”
“好啊,好多日没见陛下,咱们这就去。”
“师奶奶也在,冯先生也在,还有缙叔叔!他们都在。”
“咱们也去,这就去叫你妹妹。”
“妹妹还听话吗?”
“十分乖巧。”
“太好啦!”
父女俩两人边走边说,走入这个平常又温和的良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