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蛮意外的,他竟然有个哥哥,不知为何,他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独生子的错觉,他有个姐姐,还是别人闲聊时说起,她才知道的,竟然还有哥哥,好像大家都不知道,没听人说过。
“他们是在这出生的,出生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哥哥在他高二那年去德国读书,姐姐在我来这读高中那一年,她刚好离开这去上大学了。”
“这么说,你和他们的生活都没有长时间交集过耶,他们和你爸妈都在这,为什么你不来这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啊?”
“别说我哥哥、姐姐,连我爸妈,在我来这之前,可以说都没有和我一起生活过。我妈是在老家生的我,听家里的长辈说,她就照顾了我一个月,便把我留在老家给爷爷奶奶,然后继续到这来工作了。六七岁的时候,他们要把我接来这生活的,我不愿意,就这样一直留在老家,直到上高中。”
怎么听着像是有点忧伤的故事啊,她忧忧地看了他一眼,夹了一块鸡肉给他,“我问个不该问的哈,你也可以不回答。”他示意她问下去,“你哥哥、姐姐可以从小在这让你爸妈照顾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偏偏把你留在老家呢?”
其实,他并不在意提起这些家事,反而因为是她,他很愿意和她说,他喝了一口蘑菇汤,说道:“我哥哥他们......”
其实,叶易康的哥哥和姐姐之所以能在芜市和他爸妈生活在一起,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外婆。
他爸妈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结完婚就和他太爷爷一起来芜市做生意了,两年后,他哥哥出生了,以他妈妈—叶安雯的个性和计划,是准备把孩子送回老家给家公家婆照顾。
他外婆知道了,不大同意,说孩子小,不能没有爸妈在身边,于是,老人家就到芜市来和女儿女婿一起生活照顾孩子,就这样,前面两个孩子得以他外婆照顾便生活在芜市了。
在叶易康出生前几个月吧,他外婆去世了,由于前面俩孩子都比较大了,家里有保姆照顾,几乎不用他爸妈操心,也就继续留在芜市了。
可刚出生的他,光有保姆照顾,依然会让忙于事业的叶安雯无暇照顾到他,于是,叶安雯回老家生下他,便把他留在老家了。
她不禁地感慨着:“你妈妈真舍得呢。”
“是啊。”他淡淡地应着。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冒犯的话,“对不起,我...”
“没关系,老家的一大家子人的温暖,让我很小就理解我爸妈的选择,不然我也不会高中来这读呀。”
他笑了笑,往沙拉菜里夹了一两块黄瓜到她碗里。
“那想来你爷爷奶奶是很好的人啊。”
“是啊,都是很好的人......”
表面上,叶易康是留给他爷爷奶奶照顾,实际上,是留给他大伯父一家照顾的,刚好他大伯母年初生下了小儿子,就是他最小的堂哥,他大伯母人很好,主动把他接去抚养,所以,他算是和他爷爷奶奶,还有大伯父一家一起生活长大的,过得很幸福。
也因此,叶易康从来没有想过要来芜市生活,即使这里有他爸妈、哥哥、姐姐,当然,不愿意来多少也因为他内心的些许任性和倔强吧。
不管如何,在叶易康的意识里,他在老家生活得很好,在芜市的爸妈有哥哥、姐姐陪伴,他来与不来并无差别,一切都很好。
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很坦然地诉说着这一切,“那你后来为什么愿意来了呢?”
“因为姐姐离开家去上大学了,再没有家人陪伴在我爸妈身边了,我本狠下心不来的,只是爷爷奶奶,甚至连我大伯父大伯母都劝说我要来,说没有家人在身边的爸妈在外地会孤单。我当时还任性地跟他们说,不是有个堂哥在这嘛,这个堂哥是我叔叔的孩子,便被他们说了一通,说那不一样,我要是能陪伴在他们身边更好。就这样,我来了。”
“听你这语气,敢情来得很是勉强啊。”
她开玩笑地说着,夹了一块鸡肉和一片西红柿到他碗里。
“说心里话,当时挺不情愿的,他们都跟我说我爸妈孤单,可我也好想说,从小没有爸妈、哥哥、姐姐在身边的我,我的孤单呢。只是我很幸运,身边都是很疼爱我的人。我跟你说过我刚来时动过离开的念头,不单单是学校给我的感觉,更多的是家里给我的感觉,有时候,我会连着两三天都看不到我爸妈,他们经常有应酬,有时我都睡了,他们都还没回来,我早上起来,他们也还没起床,中午,他们大多时候是不在家吃饭的,就是这样,我们很容易错过见面。”
“那确实是会让人很郁闷,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在自己爸妈身边嘛,你还是留下来了呀!”
“是啊,我留下来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极其柔和,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他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他们去青枫山时,他说过遇到了一个女孩,让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看到了光芒。
“来,为你留下来碰一下。”
她举起青柠汁和他碰了下杯,在吃过牛排后,喝口冰的青柠汁果然很爽口。
“谢谢!”
“感觉你来这之后,和你爸妈相处得好像不是特别融洽?”
他想了下,停下切割着牛排的刀子,“我们的关系好像没办法单纯用融洽来形容,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可以肯定的是,我爱他们,他们也很爱我。只是,由于他们工作的缘故,使得他们没办法像别人家爸妈一样和我相处罢了......”
叶易康自从来芜市,真的像是从一个温暖的家进入一个冰冷的家。
在老家,他的家人都是能做得一手好菜的人,每天都是一大家子吃饭,那种感觉很温馨。长辈们也经常带着孩子们到外面去吃,每个月几乎会在外面吃三四次吧,而且都会选择一些跟家里吃的比较不一样的餐馆去尝试。
可在芜市呢,他爸妈经常要应酬,等他们想起要和这个小儿子一起到外面吃顿饭时,似乎已经是好久的事,但无论如何,即使没他们在身边陪他吃饭,他回到家肯定有得吃,只不过那个时候,饭桌上孤孤单单只有他一个人。
在这里也不如在老家亲戚朋友邻居多,在老家,随时随地可以找个人出去外面吃顿饭,在这里,他要找个人一起吃饭好像有点困难。
叶易康有时候会想着,他总不能一个人去吃顿火锅,去吃一顿好几样菜的大餐,那还不如回家吃,家里的保姆、厨师会把一切都准备好,只是一个人吃饭怎么样都是有点冷清的。
“啊~原来你来这之后是这种感觉啊,那你后悔吗?”
听他平静地诉说着,她能感觉得到他来这里真的孤单了许多,再也不能像在老家,有那么多长辈和同龄陪伴在他身边。
“不后悔,我理解他们,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这就够了。”
他的眼神很坚定,她知道他打心底里是理解他爸妈的,也许一个人在这的生活和之前在老家相比,差别很大,但他们的爱他是感受得到的。
“真难得,挺好的。其实我觉得,你爸妈可能认为你比较独立,所以就放手让你自己生活,但是...如果你主动约你爸妈,告诉他们,你需要他们的陪伴,我想他们就算再忙,肯定也愿意为你腾出时间的。”
“或许吧。”他倒也否认,“现在想想,我应该早点来这的,不应该上了高中才来。”
“你上高中之前从来没来过这吗,最亲的家人可都在这呢?”
虽然知道他是高中才正式来这的,但想着至少之前多少也会来看望他爸妈的吧。
“从来没有,虽然理解他们,但心里可能多少还是有些任性和倔强吧,一直都是他们会回老家看我们,除了过年,一年也会不定时地回个三四次吧。”
“算不算是赌气的感觉?”
“不算吧,怎么讲呢,就是没有想来的意愿吧。”
“哈哈~可是,小时候也就算了,长大了就不会对这个爸妈居住的城市好奇吗?”
“好奇?有吧,可能倔强多过好奇吧,我也不知道,哈哈!”他笑得很从容轻松。
“确实想不到哦!”她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他突然正色,看着她那在柔和灯光里明媚的双眸,说道:“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我希望自己早点来到芜市,也许,我就能早点遇见你。”
她还是感动了,他再一次让她知道他喜欢她,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渴望,她闪动了几下含着微光的双眼,嘴角扬起了软软的微笑。
“没有如果,但我觉得我们遇见得还算是刚刚好。”
灿烂而又温暖的笑容,她的心意他收到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看她。
这顿晚餐,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滔滔不绝的话语,俩人都感到十分愉快!
俩人多了解了一些关于彼此,他很愿意而且十分自然地和她说起关于自己和他家人,她也是,总是在不经意间和他流露出毫无距离的交谈。
以前,她较常从别人口中知道一些他的零零星星,而今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了有些不一样的他,也更加明白了他对她的那颗心!
他感觉得到,她对他还是有些含蓄,但至少她把他当朋友,甚至是好朋友一样相处着,她愿意去了解他,他就觉得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