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奇陡然一惊，“哪个潘文龙？是不是前段时间被人杀死抛尸清江的潘文龙。”
包工头轻“嗨”了一声，刚浮到面上的轻蔑之色又很快被压了下去，“可不就是他吗！这潘文龙欺男霸女，坏事做尽，这老天可不就是来收他了吗？”
“老天收他！”许奇抬起头看了看天，若说潘文龙之死乃是天收，那要是他们抓住了杀害潘文龙的凶手，那又算什么？
“潘文龙看上了死者的老婆，那他，有没有霸占他老婆？”
“这个，应该是没有。”包工头思索了一下，“他老婆拿了生活费，当天夜里就回去了。之后再没来过。”
“那潘文龙之后有为难过死者吗？”
“为难倒算不上，只是，有时两人遇上了，潘文龙会嘲笑他几句。”
“潘文龙会和死者遇上？他难道也在干工地？”许奇想到潘文龙那双手，皮肤细腻，掌心柔软无茧，根本不像是干工地的人。
“嗨，怎么可能？他干工地？他就是条蚂蝗，专门吸我们工地人的血。”虽然在电视上听到别人的死讯时高兴不道德，但潘文龙死了，从工地负责人到建筑工人，都不由的从心底里松了口气。
“他是来收我们保护费的。”包工头叹息一声，似乎在为之前低眉顺眼的自己不甘。
“保护费？他是负责保护工地的吗？”
“保护工地？我们工地需要他保护什么？他是工地的吸血虫，每个人每个月按人头都要给他交钱。”
工地负责人借故离开，许奇也从脚手架上下来，包工头的声音也拔高了些，“要是不给他交钱，潘文龙就找人来打我们。许队长，你说我们豁出命去，挣这点血汗钱容易吗？”
“那，你们没有去告他吗？”
“告过了。”包工头大吐苦水，“可是没人管？他们都说，潘文龙上头有人。”
“那电视台登了潘文龙的死讯之后，你们为什么没有打电话提供线索？”
“嗨，”包工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许队长，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们杀了他吧？还是你以为是大兵杀了他？”
“大兵？”
“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人。”包工头的脸又是一耷，“许队长，我们都是卖力气挣钱的，谁有那个狠心啊！我们是恨潘文龙，但从没想过早杀他，我们也没有那个能力，至于大兵，他是个最老实本分的人，别人拿他架在脖子，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包工头的脸上闪过一丝惋惜，“许队长，不瞒您说，我们大家知道潘文龙死了心里还松了口气，至于提供线索，我们也不知道他的仇家是谁啊！”
许奇和包工头下了楼，地上的血花已经被清理干净，死者也被蒙上一层白布。朝雪正在询问死者的同事，许奇站在一旁看了一会，朝雪停止采访，朝许奇走了过来。
“许队长，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也属于采访吗？”
朝雪将话筒递给沫沫，和许奇朝人少的角落里走去，“初步判断，死者确实是摔下来，意外死亡的。”
“我也问过死者的工友了，死者名叫齐大兵，三十岁，父母双亡，和妻子结婚两年，有一个女儿刚满周岁，齐大兵为人老实本分，甚至可以说是懦弱，几个月前，他老婆来找他要生活费，当着他的面被潘文龙调戏了几句，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朝雪看了许奇一眼，见他神色平常，心下了然，“许队长应该也听说了潘文龙生前一些天怒人怨的事迹。”
许奇笑了一声，看向朝雪的目光带了几分玩味和探究，“他们都说，潘文龙作恶多端，天收走的。你相信吗？”
朝雪迎着许奇的目光缓缓摇头，“天收只是想象。人杀才是事实。”
“那你觉得，谁是杀死潘文龙的凶手？”
朝雪莞尔一笑，神情自然，“我认为的，有效力吗？”
许奇笑了一下，岔开话题，“电视台的结论也是意外吧！”
朝雪笑了一下，让电视台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等等。”在朝雪打开车门上车之前，许奇突然叫住了朝雪。
“许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事情想向你请教一下，方便的话，能跟我回一趟警局吗？”
小朱皱起了眉头，率先说道，“许队长，今天这事，不是了了吗？”
“不是今天的事。是我有几个问题想向朝雪请教一下。”
许奇是刑警队长，朝雪是记者。他们之间的关联，一是因为出了命案的新闻，二是因为路奕。
可是现在，命案新闻都已经被许奇自己归类为意外了。许奇找朝雪，会有什么事？
电视台的其他人看朝雪峰眼神都开始变得狐疑。
朝雪关上车门，爽朗一笑，“既然许队长有请，那我就跟许队长走一趟。”
朝雪上了许奇的车，许奇当着朝雪的面给队里打了电话，安排路奕去城西处理一件入室抢劫案。
许奇挂了电话，瞟了朝雪一眼，朝雪神情镇定自若。
“朝雪，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带你回警局吗？”
“我想，许队长总会告诉我的。”
许奇将朝雪带到审讯室，从走廊经过的时候，邢东惊讶地嘴巴能塞下一颗鸡蛋。他忙拉住了许奇，低声吼道，“队长，你疯了？”
许奇面上古井无波，“叫你收拾出来的审讯室，你收拾好了吗？”
走廊里有几个刑警，后勤警一看到这架势，纷纷低头，装作没看到一般，快步走开。
“队长，我必须再提醒你一次，你想过路奕没有？”
“我只是请朝雪来问几句话，路奕那边我会解释的。”
“你要怎么解释？你特意调开他，把朝雪抓回来审问？”
“我只是询问。并不是定罪！”许奇甩下这句话，带着朝雪朝审讯室走去。
许奇并没有给朝雪带手铐，仿佛她真的只是来做客的，只是警局的审讯室，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害怕压抑。
许奇在朝雪地对面坐下，“朝雪，你有没有杀潘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