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法真那日晚上做完事之后,便潜进了河至古城,今日才又潜出城。所以他并不知道郑珑制盐之事。
否则,他要是知道郑珑制盐之事,十有八九会于晚上冒险潜入盐场军营中,将郑珑掳走。
大明军营十多里外那处废弃的古堡之中,杨法真听了两名下属说了有关女真派遣援兵,及先锋大军已经向河至古城挺近之事后,便知道该是自己给李阳君“雪中送炭”的时候了。河至古城守南门的守将一直是他隐藏在军中的棋子,乃是他的心腹,只要他一声令下,守将便可为明军打开南门,为他投诚大明立下不世之功。
杨法真写了一份密函,派遣一名属下,以自己信使的名义,前往明军,然后便等待消息。这一次他决定亲自接引下属,防止派出的信使又被明军中某些不想让他在明国当官的人给杀了。
傍晚,盐场一角营帐中,宋飞带来好酒好肉来慰问郑珑。
郑珑、陆浩波、宋飞三人一边吃喝一边聊天。郑珑从宋飞口中知道女真大军来临,大明军队近期是否班师回辽的消息之后,便开始皱眉沉思。
“唉!说起这次伐女真,真是太可惜了,从出兵之日起到至今,最后硬是攻不破这河至古城。”陆浩波喝了一口闷酒,叹着气说道。
“是啊!数日前,水淹河至古城,一处城墙都被水冲破了数丈大的缺口,结果还是没有攻破河至古城。你说当日那么大的洪水,怎么就没有将河至古城整个城墙冲倒呢?”宋飞殷勤的给郑珑递过去一个鸡腿和酒壶,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接着陆浩波口气说道。
宋飞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盐库中盐被毁之事,虽然因为他人求情,然后郑珑出现制盐,弥补了盐库毁盐之事的重大后果,但他知道这事李阳君一定还记在心上,等回到辽东才是算账的时候。若是最后能够攻破河至古城,拿下建州女真老营,大帅一高兴,此事或许还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是如今无功而返,他甚至已经猜到自己若是回到辽营,重则罢官,轻则降职。
一想到这事,宋飞便满脸愁云。不过宋飞还是很感激郑珑,若是没有郑珑制盐之事,他就算有他人求情不死,但轻则罢官,重则下狱。再加上宋飞对于郑珑在射击一道的造诣,极为敬服。这几日在利用来回拉运盐时机,时时和郑珑讨教,深感在射击一道上,郑珑深不可测。
所以,如今宋飞对郑珑那是感恩、敬重、佩服、亲近。
宋飞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自己递过去的酒肉,郑珑没有接,抬头一看,不由一怔。
郑珑正一脸的欣喜若狂,且犹如一个发癔症之人,口角还留着口水。
郑珑刚才听了宋飞的话后,突然受宋飞话语中“你说这当日那么大的洪水,怎么就没有将河至古城整个城墙冲的倒塌呢?”这句话的启发,终于想到了那件他苦思冥想十数日的事情。
若是河至古城内的人掘开城下余水,放入台骀泽,大水彻底落下之后,浸泡了数日的河至古城墙必将是纷纷坍塌。
总的来说:“明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假设能先灌水再放水,河至古城早陷落了。”
郑珑一想到自己献上抽水之计,河至古城墙倒塌,扭转乾坤,从而攻破河至古城,使得大明攻下建州女真老营。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李阳君会为他求得什么官位,以明国惯例,只要立了开拓疆土的大功,便会封以世袭的开国爵位。
想到这里他郑珑兴奋激动的心跳都开始加速,呼吸都有些急促。
“郑兄弟!你没事吧?”
“兄弟!你怎么了?”
陆浩波和宋飞一脸关心的看着郑珑。
郑珑看了两人一眼,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说道:“我要去见大帅!现在便去。”
陆浩波和宋飞一怔,互视一眼后,前者说道:“兄弟!你见大帅干啥?再说现在已有些晚了,骑快马赶到那边,也是更加的晚了,大帅说不定已经歇下。以我们的官职,这个时候去打扰大帅,恐怕不太妥当吧!”
“是啊!郑兄弟!今日议事我也参加了,大帅因为此次北伐无功而返,心情很差,你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休息,一不小心惹怒他,你制盐立的大功,都会大打折扣。后面的封赏搞不好就是受牵连都没了。”宋飞语重心长的劝阻道。
郑珑知道二人都是为了他好,可是他自有必须尽快见大帅的道理。
他看着二人,一双眸子亮如灿星,说道:“我想到了攻破河至古城的方法,若是今晚便告诉大帅,晚上开始施行,明日便可破城。”
宋飞和陆浩波闻言后身体一震,忍不住互视一眼,陆浩波郑重说道:“兄弟!你确定你想到的办法真的是能够攻破河至古城?”
郑珑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事小弟有十分把握。”
陆浩波深深盯着郑珑看了半晌,说道:“好!为兄便相信你!赶到那边已经很晚,大帅若是休息,以你职位,不管你说什么,下面人多半不会让你去见大帅的,不过由为兄带着你去,大帅身边的人自会给为兄一点薄面,给你通报。”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快马去见大帅。”郑珑闻言大喜,果断说道。
实事上,李阳君这一夜失眠了,他深悔这次进攻建州女真的轻率,深感自己太小看女真的实力,原以为大军一到,便可一鼓荡平建州女真。
结果,至今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损失近万名战士,换取的却是无功而返,得不偿失,这是他自首次就任军部职务之后,出师不利第一次尝试道两军对阵的艰巨。即使按照他人贡献的计谋,稍有挽回,但依然让他感到脸上无光,心中沮丧之极,他一生中还没有这样悔恨过,然在河至古城这个战场上的这个教训实在是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