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君深在后军之中,但却站在移动望台之上,高挑御赐伞盖,台下传令旗手、鼓手摆开了阵势,不断传达李阳君指令,紧张有序的调度大军,恭候女真铁骑的到来。
李阳君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苦仗。以步兵对抗女真骑兵,本来就吃亏,还好女真铁骑也是疲兵累马,后继无力。
郑珑和陆浩波带着保护制盐场的五百骑兵赶来,翻过一座山坡,向下看去,便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原。
此时,平原上,两个庞大的军阵正在各自的擂鼓之下调动。郑珑前些日子见识了攻城之战,但却是第一次见识野战中两军对战。且是两军加起来足有十多万人的野战。
郑珑和陆浩波勒马立于明军东侧马坡上,在他们脚下不远处,便是一座庞大的明军军阵。而在东北面,也就是他们行来的这一侧的北边,便是女真军的阵营。
女真骑兵的前军正在布阵准备冲锋,而明军枪兵林立,几乎人人铁甲,排着一个个步兵枪阵。
而女真左后侧有一山坡,后面藏着近万敢死精骑,随时准备寻找时机,从明军侧面冲营,直杀李阳君所在军部。
两边战鼓声和号角声几乎同时响起。
郑珑和陆浩波眼见战阵已成,大战开启,反而不敢上前,担心冲乱战阵,所以带着五百骑兵立马明军东面山破上,只见箭雨漫天对射,女真军铁骑如洪浪滔天,明军一个个步兵方阵却如始终屹立不倒。
“唉!以步兵为主的兵种对以骑兵为主的兵种,其实未必不能战胜,如果是在山地、峡谷、沼泽地带说不定还能大占上风,可是如今在平原旷野上,我大军在这样的场合下必然是很吃亏的。尤其是我军对敌骑兵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胜了难追、败了难逃。因此大帅才指挥我军阵营采用守势以耗敌锐气,同时集中我军那五千左翼的骑兵,从侧面进行冲杀骚扰。”陆浩波神色肃然凝重,有些担忧的对郑珑解说道。
而几乎就在陆浩波话音刚落,果然明军左翼五千骑兵甫一临战便冲了上去,不断意图牵制女真右翼骑兵,但却不与他们正面相战。
而步兵方阵则在承受了敌骑的第一轮猛烈撞击之后,开始步步为营的前进,向骑兵中军突进。这个行进速度很慢,他们必须在缓慢的行进过程中保持长枪如林的密集阵形,才能抵消女真的骑兵冲击优势。
此时,女真铁骑的右翼骑兵冲出大约一万人,走了一个弧形向明军大阵侧翼发动了攻击,明军五千骑兵逼不得已,只能被迫迎上去,被迫正面对战。显然女真统帅意图把明军仅有的这支机动力量消灭。
好在明军右翼,也就是郑珑现在所在这一边的前半截,有一座坡度很陡峭的山坡,骑兵难以越过从侧面冲杀,使得明军步兵目前为止,只有正面依靠着先锋枪阵,与女真骑兵的接触面有限,否则侧面若是被冲乱,明军便呈败像。
随着激烈的战斗,双方的战阵都有些撼动,战场范围开始呈现扩大趋势,只见漫空箭矢,厮杀震天,行伍涌动如同一股股汹涌澎湃的潮水,虽然看似混乱,其实各有条理章法。
陆浩波此时又说道:“平原做战,敌骑是占了地利便宜的。虽说目前我军尚能与敌胶着不分上下,但是在兵员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敌军不管哪一部受了重创,其余各部骑兵都能迅速补偿过去堵住疏漏,而我军皆为步卒,只要有一营失陷,其他诸营只能弃子,而不能往援。这样苦战下去,便有蚕食之险。还好我们所在这一边,靠前边有陡峭山坡挡着。”
“我们左边……这是什么声音,不好女真军的另一支骑兵绕过这陡峭山坡从我们现在所站的缓坡处来了。”郑珑听力好似比其他人要更好一些,率先听到左侧数千骑兵急奔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陆浩波和两人身后五百骑兵转身向右后看去,果然看见数千骑兵向他们所在冲来,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跨越过他们所站缓坡,从明军右翼侧后方直冲明军后营,也就是主帅李阳君所在之处。
此事若是让女真大军计谋得逞,李阳君被活捉可能性或许很小,但明军十有八九会大败。
郑珑和陆浩波瞬间便想到这些,脸色难看,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而两人身后五百骑兵却有不少人已经眼露畏惧之色,若不是陆浩波没有下令,只怕早就先退回去了,毕竟以五百挡五千,根本就是送死。
电光火石间,郑珑脑海中灵光一闪,喝道:“五百人站在山坡分坡线上,成一列排开,然后回去一人将这里情况赶紧报告大帅。”
郑珑一说,陆浩波便明白了郑珑意思,眼睛一亮,暗叫一声惭愧,赶紧将郑珑所说重复一遍,派出两名骑兵报信之外,剩余四百九十八名骑兵才快速的变成一列,调转马头,冲着五千女真骑兵所来方向,刚好站在山坡线上。
“拔刀,上举!快!”郑珑喝道。
“你们这帮平时不是说自己猛的很?快点拔刀上举,做出冲锋的样子,没听见吗?”陆浩波紧接着骂道。
五百骑兵唰的一声,这才将战刀抽出,上举,做出一幅冲锋的架势。
尽管此时这近五百骑兵已经有不少人脸色苍白,神色惊恐。可是在陆浩波的严令呵斥之下,不愧是纪律森严的禁军精锐,终是没有一人怯战。
实事上,绝大部分人依然不知道郑珑让他们站在的位置的真正意义,还以为让他们以死阻挡女真骑兵片刻,好为后面大军调整军阵争取时间。
当然,争取时间是最终目的,但郑珑让五百骑兵站在这这道分界岭上,直接目的是为了吓唬女真军那数千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