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言切了一声,可当他径直的往里走,准备去拿他的那个‘独特碗筷’时,被顾小言拦住了,“陈知青,往哪儿走呢?没见到别人都在那边吃饭嘛。你的碗在那边,找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这一话一说,让在座的各位知青,还有下地干活的人,个个都愣住了。
因为原主以前可不是这样对陈卿鲶的,现在忽然,像是一下子变了个人似得。
陈卿鲶左右看了看,为了防人口舌,他冲着顾小言笑笑,便去了旁边,端了一个碗,乖乖的去一边吃去了。
陆衍是最后一个过来的,因为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过来,吃最差的饭,干最重的活,领最低的工分,现在他都习惯了。
即便是有肉吃的时候,也不会分到他,所以,他也不会奢望。
顾小言见到陆衍进来,他照样去拿旁边的碗,准备自己盛饭。平日里,也没人帮他盛。
“你的饭在这边。”顾小言发话。
陆衍黑眸一颤,顾小言对着旁边的碗使了个眼神,陆衍不习惯的看了一眼大锅,里面没有了,他便走了过去。
上面摆着一个饼子,他平日里只能吃半个,还有小玉米,现在竟然给他一个?
他有些不习惯的拿起来吃了几口,可当他吃饭吃到一半时,眼睛都直了,他的碗的最下面全部都是肉,五花肉,瘦肉,肥瘦相间的,他叼着肉,拧眉的看着顾小言。
顾小言得意的用身子,替他挡着,生怕别人看到他碗里的肉多。
“咳!”陆衍知道,这个肉,都是一个人吃一块的,现在,他的碗里这么多,肯定是别人没吃到。
虽说,顾小言这两天做事,有点奇怪,不过,她这也太奇怪了吧!
顾小言听到身后的咳嗽声,回眸看了陆衍一下,陆衍浓黑的眸子冲着她挤了几下,还特意用筷子指着碗。
顾小言一脸的得意。
陆衍:“……”
这时,陈卿鲶端着碗走了过来,“小言啊,我看到大家碗里都有肉,可我都喝了两碗粥了,怎么一块肉都没有?这不公平。”
顾小言美眸一挑,嘿!他娘的,今天陈卿鲶居然要跟她谈公平,那好啊!她就好好的跟他谈谈什么叫公平:“陈知青,这都是平均发放的,我亲自监督,你的意思是我办事不力了?”
生产队分配农具,登记,统计工分的事,都是由顾小言来做,要知道她不仅是文工团的顶梁柱,还是生产队有名的知识分子。
村里人一般不敢得罪她,生怕她把最重最累的活,分配到自己身上。
以前顾小言都是因为喜欢陈卿鲶,才会包庇他,徇私舞弊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陈卿鲶见她瞪眼,马上赔笑的说道:“小言妹妹,哥哥没那个意思,就是你看看我这个碗里,真的一块肉都没有。”
顾小言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做事,一向都是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
“小言……我……不是你……”陈卿鲶想要急切的解释时,不经意间看到坐在顾小言身后的陆衍,他碗里的肉很多块,还是大碗,而且是他之前吃饭用的那个碗。
“你把我碗给他?”
顾小言听了立马护短,“你碗?这是公家碗。”
陈卿鲶为了一块肉,立马翻脸,吼道:“那你把我肉给他吃?”
顾小言脸不红心不跳的来了句:“怎么?你先前不也吃他的肉,而且还是他们全家的。那可比现在多的多,我现在是秉着公平起见,你有意见?”
陈卿鲶:“……”他十分不高兴的盯着顾小言,红着脸走开了。
这个死丫头片子,看来是因为上次,他拒绝老吕头那事,她记恨在心了。
好!既然她这样的话,那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对自己‘狠’多长时间?
说不定,过不了两天,就会屁颠屁颠的过来,左一声鲶哥哥,右一声鲶哥哥的叫着了。
陆衍本来还以为,她发错了,现在看来她是故意把这一碗肉,发给他吃的。
可是,他不喜欢让顾小言拿他当枪使。
陆衍吃了一些之后,把肉分成了三份,快步回家把东西分给了陆父,陆隽,陆皓。
陆隽见到有肉吃,还好几块,他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陆父过年的时候,都吃不上生产队发过来的肉,他这会儿,看到碗里的肉,都愣住了,“这……生产队发的?”
陆衍点了点头。
“你吃了没?”
“吃过了。”
“那丫头发的?”
陆衍点头。
陆父竟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好,好,好啊!”他一连说了三个好,低头笑眯眯的吃了起来,然后,去刨木头更有劲儿了。“老大,我看这是好事将近了。对了,下次你去镇上的时候,买点大红纸什么的,回来。让你三婶子剪大囍字。”
陆衍想到,今日顾小言对陈卿鲶的劲儿,他叹了口气,“算了,有的吃你跟弟弟们就多吃点,其他的,别多想,也别指望。”他说完这话,端着空碗准备赶紧给送回去。
刚出了家门,就看到一个顾小言身靠着大树,头戴着草帽,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她又换了一件翠绿色的裙子,阳光穿透过树林,折射在她身上,有一种脱俗的美。
陆衍环视了一下四周无人,那条通往生产队的大路,阳光都把土地晒裂开了缝,还有一条就是顾小言所站的林荫小路。
依照这个太阳的照射,他若是去买东西,以往都是走这条林荫小路的,因为又近,又不晒。
可此时的陆衍,看着她在那边,却鬼使神差的顶着烈日,直接走了大路。
顾小言偏头就见陆衍走了大路,没有像她意料中的那样,她气的狠狠跺脚,一只狗尾巴草对着他直接撇了过去,飞到了陆衍的脚边。
陆衍垂眸,看到自己脚边,飞过来的狗尾巴草,他停住了脚步,眼神沉了沉,微薄的唇不由得抿成了一条线。
最后,重重的呼吸了一下,抬腿迈过去,阔步离开了。
顾小言:“哼~”
下午上工之时,陆衍还是拿的他的那套旧农具,头上带了一个破旧的草帽,那个草帽都卷边了,还翘着,黑黝黝的肩膀,看上去结实有力。
顾小言冲他翻了个白眼,可这么毒辣辣的天气,他头上的那顶草帽,戴了跟没戴,好像也没啥区别。
“站住!”
陆衍听到她的声音,停住脚步,原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