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狠狠地咂舌，这小王八羔子，他有精神盖瓦房，娶媳妇。

他还心疼油灯的油呢。

算了，他一个人也是干，两个人也是干。

陆父下床，穿了一个大裤衩，他咳嗽了两声，找了个小马扎坐下来，跟陆衍一起编织起来。

“爹，你去睡，我自己就行！”

“睡不着！”陆父直接回了句，然后，跟他一起编织。

“老大，你还真非她不娶了？那丫头可娇贵的很，爹在这个村子，也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她那个生母吕燕环，那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啊。别看这是她娘家，咱家要是真的盖了瓦房娶了那丫头。那吕燕环还不隔三差五的过来占便宜？”

陆衍不说话，手上的编织不停，一个劲儿的编织着。

“唉……算了算了，也许是爹考虑的事多，就是，怕那她丫头不同意，再拿个刀啥的架在脖子上，爹都怕了。”

“她不会了。”

半响没吭声的陆衍，忽然说了一句这话，都让陆父醒神了，“咋了？你俩又好上了？”

陆衍继续编织手中的草筐，没回答。

“你这个闷罐子，你倒是说句话，让爹心里有个底。”

“她，我……”

“咋了？吞吞吐吐的，一点爷们儿样都没有，嘴里塞黄连了？”

陆衍在油灯的照耀下，脸色呈现出黑红的模样，“我们亲过嘴了。”

陆父弯身嘴里刚叼上烟杆，吧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啥？咳咳……老大，这话可不能瞎说，要出人命的。”

陆衍手上编织的更快了，“没瞎说。”

“额滴那个乖乖！”陆父惊叫着从地上把烟杆捡了起来，“你说的这是真的？”

“嗯。”陆衍回应了一声。

“啥时候的事？”

“爹，你别问了，要干活快点干，天亮我要进城！”

“好！好好好！嘿嘿！”陆父这会儿干活更加有劲了，他笑着对陆衍说道：“唉，那丫头就乖乖的躺着，给你亲？”

“爹~”陆衍回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爹不问，不问……呵呵呵，你真长出息了。比老子当年强，呵呵呵嘿嘿嘿！”

没一会儿，陆父又把脑袋凑过去，“那丫头是不是长得太瘦了点？你们俩要是真在一块儿，她那个小身板……”

“爹！”

陆父：“好好好，爹不说，不说了。”

一刻钟不到，陆父又开口了，“要我说，你还是找个胖点的，她结实啊，屁股大她生娃也……”

‘咔咔咔’陆衍把面前的藤条，全部抽走，顺带着把煤油灯，也提到一旁，背过身编织。

陆父：“……”

他这也不是为了他着想的！你看看他那个样子，说也不能说，问也不能问的。

“行行行，爹不说了不说了。”陆父上赶着，过去把藤条拿过来，继续编织草筐。

这会儿，他是安静了，搞的陆衍满脑子都是顾小言的容颜，还有她今天坐在石头上，那个湿漉漉的俏模样。

他越想喉咙越紧，最后，手上的编花都乱了。

陆父编着编着看到他打错花样了，“喂喂喂，你小子怎么回事？是不是困了？困了就赶紧去睡觉，这一点活儿，爹来干！”

陆衍不说声。

“你花打错了，谁买了你这个草筐，不漏草才怪！”

陆衍冷不防的被陆父这样一说，他才低头看了看，又拆开后，重新编织了。

陆父看着外面的天，开始泛起了鱼肚白，“行了，你去睡会儿吧，一夜没睡，这哪儿行了？”

陆衍不吭声，快速的编织好手上的这个草筐，拿起桶就出去了，抓着渔网就出门了。

“天还没亮呢？”

陆衍根本不听，陆父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再掉沟里去！”

五点半不到，他已经骑着自行车去城里了，要知道在镇上卖东西，和到城里去卖东西，那价格是不一样的，他有新鲜的鱼，还有打来的野兔，野山鸡，野鸟，还有鸟蛋，这可都是新鲜物啊，一大早他就卖了个好价钱。

陆衍骑了一个半小时到了城里，买完这些东西的时候，正规的早市才开门。他今天卖了34.86毛钱，要知道，当时在单位上班的人，一个月才赚17块钱左右，他把钱收好，骑着自行车从城里回来了，到镇上供销社的百货商店。

这会儿，他故意不从南边那个布匹的门进去，免得看到李文书，让他心情不爽。而是直接去了靠北面的那个门，他进去之后，那个妇女头上裹着丝巾，“哟！你今天又来买东西啊？”两天都能看到这样个顾客，还真是少见。

陆衍冲他干笑了一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上。”

“四条丝巾啊？什么颜色啊？”

陆衍抬了一下自己黑色老茧的手，拧眉的想了一下，“这个棕黄，浅粉，红的，还有这个白花的。”

“成！”中年妇女冲他一笑，别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可花钱还挺大方的。

“发夹也拿4个。”

“行！”中年妇女更乐了，赶紧掀开柜子上布，让陆衍透过玻璃框，任由他挑选，“你看看，要哪几个？”

陆衍看了好一会儿，“昨天的那个蝴蝶结，还有这个，这两个都拿了吧。”

“好，一共3块。”

陆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把那个中年妇女都给愣住了，真没想到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竟然这么有钱。

陆衍数了3块钱，递过去。

这个中年妇女赶紧给他抱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昨天，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把你那小侄女气跑了？”

陆衍挠了挠头，“她不是我小侄女，是我媳妇儿。”

“啊？”那个中年妇女惊讶的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然后，又尴尬的笑了笑，“我真没看出来，你媳妇儿真俊。”

陆衍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都是给你媳妇儿买的？”

陆衍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你还真疼媳妇儿，来，我送你一根头绳。”

“谢谢。”陆衍装好之后，从南门走出来发现自己的自行车不见了，他的眼睛登时就警惕起来，要知道，他这辆自行车虽然是个二手的，但是在村里，除了吕家，也就只有他这边有了。

全村找不出第三辆了，那些知青进城时，还会到他这边来借自行车呢，虽然，他一般都不会借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