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外婆从生产队上回来，一进门就喊道：“书伟啊，书真，小言，去帮忙给大家盛饭啊？都在家干嘛呢？”

吕燕环眼睛一翻，这活她才不愿意去干呢。

生产队吃的都是什么饭，她站起身来，“爹，你说的对，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咸鸭蛋没？”

老吕头对于她三天两头的回娘家，搜刮，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是都已经麻木了。

“自己去看。”

吕燕环去了前面院子的鸡窝，没一会儿，就捡了半篮子鸡蛋，还取了吕外婆腌制的咸菜罐子，从里面拿了好多的咸鸭蛋，还有鲜鸡蛋，又去了挂面房，从里面抱出很多的挂面，又拿了白面粉，找了一个大大的蛇皮口袋，去了另一个土胚房里，找了两个大南瓜，还弄了一个冬瓜，自己在那边把剩下的山芋，又装了进去。

等到她搜刮完了，几乎装了一个大大的蛇皮口袋。

“爹，我走了。”

老吕头看到她把袋子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前面还挎着一篮子鸡蛋，气的猛抽烟，到底是自己家的闺女，他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顾小言扭头走了，她去了生产队，跟着吕外婆去生产队给人盛饭去了。

陆衍回到家，开始削木头，一声不吭的削。

陆长青瞅了他一眼，“老大，咱家的这个床板子，爹都给磨平了，这睡上去根本没有木刺，爹干的活，你就放心吧。结实着呢，你以后要是娶了媳妇，想咋滚咋滚，质量好。”

陆衍不讲话。

陆长青收了烟杆，直接对着他的腿给了一脚，“咋的啦？又跟顾家那丫头置气了？我就说嘛！听爹话，她太小了，不懂事，你看人呐，不能只看那个漂亮的脸蛋，这个不顶用。关键是看她是不是对你知冷知热的。依照爹的看法，你就应该找个李寡妇这样的，她懂男人，知冷知热的，这样的女人，才好照顾家。”

陆衍依旧削木头。

“老大，爹跟你讲话，你听见没？这顾小言就是太小了，她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你呢？你都这把岁数了，不能找个这样的，她一个青瓜蛋子的瓜娃子，能干啥？”

【你都这把岁数】了？

这话还真的刺激到了陆衍，他抬眸盯着陆长青，“二十七就真的很大？”他没觉得自己有多老，怎么村子里的人都这般态度的看他。

不就是比那些人，晚结婚几年吗？

陆长青听了这话，用那种看煞笔的眼神盯着他，“老大，你是有病还是爹有病？是你脑子不清楚，还是爹没睡醒？你说你大不大？现在哪个小丫头片子，不愿意找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啊？人家愿意找你这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古人都说三十而立，三十而立啊。你瞅瞅你这个样。”

陆衍低头继续削木头。

“去李寡妇那边看看吧，上次被你说了那样，到底还是个女人，你多少都要去说句话的。这以后，咱们两家还是要相处的，哪能一下子就不处了？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不去！”

“嘿！你这个混球，你不去咋的？你还想要等着人家李寡妇上门来求你啊？”

“我跟她没戏，你以后也别说了。”

“哼哼！不说，不说这事就算完了，爹都知道，那顾小言的事在村子里都传遍了，是人家要嫁到什么镇上去了，那个男人还是城镇户口，以后说不定就是农转非。”

“谁说的？爹，你不是没出门吗？”刘长青这个腿脚的，根本就不方便出门。

“爹是没出门，但是架不住，那些干活下工的人，从咱们门口过啊。”

“长舌妇！”陆衍嘟囔了一声，都是那帮长舌妇，没事瞎叨叨的。

“行了行了，你别怪人家了，爹现在就说眼巴前的这些事，那顾小言不是个笨蛋孩子。一瞅就是个机灵鬼，你也玩不过人家，这种女孩子，不适合跟你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你对人家也不过是过往烟云。还有，你别总是条条框框的想着人家。凡事，都往好的地方想，就算是你们之间，亲过嘴什么的，那也是昙花一现，该断就断。”

“爹，你别说了。”

“爹就是看透了，才把床打的结实点。你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盖什么砖瓦房，天天这么早的出门，让爹跟着提心吊胆的。李寡妇家不是有房吗，日子也能过得去。”

陆衍冲着陆长青瞪眼。

陆长青撇了撇嘴，“行行行，不能提不能提，就只能提你的顾小言。那今儿个，咱父子俩就好好的提提那个顾小言，你说说你辛苦的盖上了那砖瓦房，她长得那么花枝招展的，你要是下地干活，把她自己放在家，你放心呐？再说了，她动不动就去那个什么团……呃，文工团演出去，你能不跟着去？”

陆长青说着就开始叹气，“爹知道，这孩子呢，是个好孩子，可就是长得太讨人喜欢了，惦记的男人就多了，不适合你。再说了，人家那些城里人，啥没见过，什么新鲜玩意儿，什么讨女孩子欢心，人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你这个……唉，别说是讨女孩子欢心了，你不惹事就行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就是你的幻想，你知道吧？你没有结过婚，你不懂，老大，到时你真的结婚了，我告诉你，关了灯，什么女人都一个样。还不都是给我们男人生孩子，养孩子的，你现在宝贝似得盯着，你能这么盯她一辈子。你还能天天把她给锁在家里，不成？”

陆衍：“……”

他就是这么想的。

“我告诉你，你以后别偷偷摸摸的拿块，什么花布就藏着掖的，爹都看到了。”

陆衍脸色一红，那是送给顾小言的，过几天，他再找个机会给她送过去。

“爹，已经帮你送给李寡妇那边去了。”

陆衍听了这话，手中的刀一下子就削到了自己的手上，血滴滴的就滴落在了地上，然而，他根本无暇去顾忌手上的痛，“爹，你说啥，你送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