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翱拿起一卷《佛家三十七绝品》,认真翻过几章后,随手便扔进火堆,自顾自骂着:“该死的秃驴啊,这也帮不了我呀。”
篝火内“噼里啪啦”的火苗,照在他脸上,莫名有些阴鸷。
他又拿起一本《大行道藏》,焦黄色的纸张,被修长手指翻动着,也就刚看了两三页而已,又被他扔进火堆:“牛鼻子臭老道,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再度弯腰捡起包袱里的那本薄《论儒》,李翱的眉头简直拧成一股线,摇头评论:“都是些杂乱无章空谈玄理之语,根本不是什么修行功法。”
“唉,”他仰头叹息,一轮皓月当空,借着皎洁的月光,骇然映出一地尸体。
画面里,一袭青衫的少年,面色淡然的坐在篝火旁,身处众多死尸中间,旁若无人的相仿。
尸体有的身穿佛衣,有的身穿道装,还有儒士公子打扮的模样,死相各异,极为凄惨。
正在此时,远处有闷雷般的马蹄声响起,李翱黑眸一闪看向大青山:“来的好快,可惜,还是晚喽。”他嘴角勾起,遁入黑暗不见。
半柱香过后,数十匹快马飞至此处,马上翻身跳落一人,趴在火堆旁的一具儒生尸体上大哭起来:“爹!您醒醒!不孝子来晚啦!您被魔头所害,让孩儿为您报仇哇!”
旁边有一匹枣红色的千里赤兔驹,镶金錯银的雕鞍之上,稳坐一个绝美女骑手。
她马鞭一挥,勒住马头,目光凝定眼前的火堆,红唇娇喝道:“火星尚红,魔头肯定还在附近,给我追。”
说着,她冷冷而行,压根不管地上哭泣的随从。
“郡主!还有活口!”一名锦衣骑士大声禀报。
单从这名骑手腰中携带的钢弩便知,这是怎样精锐的一支探马小队啊。
而有资格拿这种沙场精锐充做亲卫之人,恐怕在这方圆数千里内,也只有衡国王室,才能有如此排场。
亲卫的阻拦,让这个尊贵女骑手拨马回头,命令道:“救醒他,务必问出‘魔头’相貌细节。”
“是!”
…………
…………
大青山另一侧,李翱信步而行。
“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看来此言不实啊,堂堂衡、晋、渠三国地域,连个‘临原’之境的修士也无,还敢妄称‘修士之源’,简直惹人耻笑。”李翱无限感慨。
“管它呢,先顾眼前要紧,既然这里没有能够帮自己的人,那就再往更远处去寻。”李翱想起《西游记》里的故事,不禁斗志又起。
孙悟空为了求仙问道寻个长生,不惜翻山越岭、跨海登洲,最终和菩提老祖学成仙法。
“我难道连个‘猴儿’也不如么,”足足跑了一夜的李翱,负手而立正对朝阳,吟唱道:“日月轮流催晓箭,叹光阴一去不回还呐!”
掐指一算,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三个年头了。
回去的路依旧渺茫无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超自然事件,李翱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阵心有余悸。
没错,刚把研究课题毕业论文写好,正准备读博士的李翱同学,穿越了……
作为一个“基础药理学”硕士,李翱理所当然的是位唯物主义者。
但“唯物”绝不代表心善,任何想要觊觎他身上那些好处的魑魅魍魉,都已经去见阎王了。
他边走,边把玩着早就耗尽电量的小米手机,一直也舍不得丢掉,倒不是他抠门,而是养成了一种习惯,俗称:盘手机病……
远处一去二三里,眼前烟村四五家,走过亭台六七座,手边八九十枝花。
李翱还未进入这座名叫“美良川”的小镇,便觉肚中一阵饥饿。
突然,牌坊阴影处一句童音传来:“大哥哥,你是上京赶考的学子么,”一个六七岁头梳羊角辫的碎花裙小姑娘问李翱:“我们这里很少来生人呦,你叫什么名字呀。”
李翱并未开口,只见一个妙龄妇人从小丫头身后走出,热情又含蓄道:“公子远道而来,定然乏累了罢,不如随奴家回去,给你做碗热汤面如何。”
呵,真是民风淳朴呀。
李翱目光淡然不言不语,踱步在这对母女身后,柔幔的微风吹动他青色长衫,显露出他修长单薄之躯,真如书生一般。
“公子到了,请稍待片刻,奴家这就去给你下面。”妇人扔下小女孩,钻进自家后厨。
这里是一处清静雅致的小院,院落中悬挂的粮食与兽皮,证明了小院的主人是以采集打猎为生的农户。
“还缺一个男人呢,最好是三十岁左右的壮年。”李翱刚想到此处,院外便传来一声宠溺之言:“妮妮,看爹给你带了什么。”
“爹!”小丫头不管青衫大哥哥,小碎步跑向门口,扎进一个壮年汉子的怀里,不住的摩挲嬉笑。
“咯咯,咯咯……”
汉子抬头看向李翱,疑惑道:“您是?”
李翱站起身形,拱手道:“在下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一路上花光了盘费,腹中饥饿。只因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求生无门,来此讨扰,还望大哥赠我一餐,在下没齿难忘。”
“原来如此,无妨无妨,孩子她娘,快给这位小兄弟做些熟饭吃。”汉子一边蹩脚生涩的放下猎具,一边向这边走来。
不多一时,那妇人双手端着一个大花碗出来,热气腾腾的“葱花呛锅热汤面”,还未走近便觉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李翱接过筷子,连连道谢。
一家三口见他只是称谢,并不进食,小丫头遂主动劝道:“大哥哥你到底饿不饿,快些吃罢,没有那些俗礼的。”
“呼~”李翱苦笑摇着头,长出一口浊气,单手拿起一根筷子,“噗”的一声,趁那女妇人不备,直接插进她耳中,七寸长的竹筷,没进去四寸有余。
连惨叫一声也无,女人旋即横死当场。
不等汉子反应,李翱猛然飞起一脚,正踢中他耳根处下颚骨,强大的力量使他头颅乱甩,颈骨碎裂,眨眼间又是一条人命。
“娘!爹!”小丫头叫的撕心裂肺,趴在自家娘亲身上,哭泣个不止:“你这个大坏蛋,我爷娘好心待你,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啪、啪、啪,”李翱拍拍巴掌,理了理自家长衫,面色淡然眼神清明:“如此拙劣的把戏,就别在我面前卖弄了,似这般幼稚之法,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