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妇人落落大方,怀里抱着孩子,也冲李翱点头示意,丝毫不怯生,看来是见过些世面的女子。
李翱只是轻轻扫过这对夫妻一眼,心中便对二人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男人的底细很容易猜出来,一看就是本份人,他目光清澈木讷,皮肤黝黑透亮,双手掌心虎口处皆是老茧,典型的庄家汉子。
女人可不简单,身上那股风尘味,怎么都遮不住。想来是老妓从良,找了个老实人接盘,如今生下孩子,打算掩埋过去,踏踏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翱一双眼睛何等毒辣,没有这个本事,他也活不到今天。
“谢谢兄弟让座,我们是乡下来的,进城来给孩子买衣物,你呢,你也是来买东西的么。”那木讷汉子,主动向李翱打招呼。
李翱不愿多开口,只是点点头。
汉子又问:“你是哪里人士,说来听听,或许咱们还是老乡嘞。”
李翱摇摇头,心说咱们不可能是老乡,我一个外星人怎么会有老乡呢。
汉子还要开口,却被女人拦住了,她嗔怪男人一眼:“夫君,不要打扰人家吃饭。”
女人称呼男人的口气,再度证实了李翱的猜测,乡下女子很少有称呼自家男人为夫君的。
汉子也不脸红,只是讪讪一笑。
女人又看向李翱,不好意思道:“我家男人礼数不周,您不要见怪。”
李翱笑笑,并未回应。
他和对方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多说话,纯粹浪费时间。
这无关善恶,也无关对错,更不是自恃高冷。
比如,汉子的烦恼可能是今年收成不好,一家老小又要开始节衣缩食了。女人的烦恼大概是孩子过冬的衣服还没备齐,所以需要进城采买,计算着要花多少钱合适。
而李翱想的是如何增进修为,他想要睁开眼皮就能看到苍天,看到那片“真正的天”。
唯一不公平的是,李翱随时可以体验凡人的生活,而凡人不能体会修士的快乐。
或许,凡人的无知,也是一种幸福罢。
根骨灵原这个东西,很是奇妙,说它有形,你用肉眼看却看不到它。说它无形,这世上能检测出根骨灵原的方法和手段,还真不少。
……
终南山三子中的无极子和知极子,已然晋入探原后期,并且双双修炼出了神识。他们修为大进之后,便利用自家功法内的特殊密法,可以轻松探查出凡人有没有根骨灵原。
自从跟随师兄下山,他们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这得益于自家大师兄的三寸不烂之舌。
其实哪里有什么增寿之法,全是用来哄骗那些愚蠢凡人的,如果真有那种逆天之术,谁会傻到满大街去喊?
这世间,真若有一部可以增长寿元的功法问世,只怕十大宗门都会亲自出手抢夺。
《枯木逢春功》确实是一门修仙功法,但是它主要的作用却不是增寿减寿,而是抽取他人的精血,填补自家道基,典型的魔修之功。
终南山上不产灵石,更无灵气灵脉,具体师兄弟三人是如何使修为破境,居然使自身都达到了探原后期,其修炼手段,不问可知。
平日里,在钟南山上修行,无极子和知极子负责下山掳掠凡人,然后带回山中去,由大师兄施展秘法,抽取出凡人精血,供三人吸收修炼。
一来二去,终南山方圆百里也没了人烟,三人只好下山,来至在这衡国王都建业城。
春极子本来不想招摇,皆因为这里归属于太初剑宗管辖范围,他生怕自家一个不留神,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没奈何,碧玺夫人和衡阳郡主的艳名远播,勾得他实在心痒难耐。
兄弟们苦修数十载,忍过无数岁月,图得可是什么?不就是想要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生活么。倘若连自家欲望都不能满足,那增长修为还有什么用?修仙不是白修了么。
也是钟南三子鬼迷心窍,这才勾搭上衡王,要做什么国师,意图掌控衡国。
无极子与知极子奉大师兄之命,刚刚出了宫门,抬眼便看到南罗街羊肉摊上的一对夫妇。
他二人使出秘法,眼神连连闪动,瞬间便断定其中那憨厚男子身怀根骨灵原,倘若能够将此人的周身精血吸取过来,对三人的修为将大有裨益。
二人当即对视一眼,心道这才叫大机缘啊。
要知道身怀根骨灵原者本就不多,能够如浑金璞玉者更少,很明显,坐着喝羊汤的那位,便是一个极为罕见的“血包”。
李翱早就发现了二人,他心里正默念着探查术,顺势便将自家法术用在这二人身上,其结果令他不禁莞尔。
“居然是两个探原后期修士,为何此二人气海丹田处皆是瘀血积聚?而非普通修士的灵气储备呢。”
李翱哪里知晓,这可是两个杀人如麻的魔修啊,倚仗残害凡人为生,他第一次用探查术侦探别人修为,不怪他心生疑惑。
又见那二人时不时看向这边,李翱更加谨慎,心道:“莫非此二人也发现了我么,不急,我先静观其变。”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两个探原境修士,居然朝乡下夫妇走了过来,伸手便将汉子的后脖颈掐在手中,如掐一只小鸡相仿。
“放开我,你们这是何意!”汉子身体高大,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如此诡异的情景,令他声音都变了色。
妇人脸色苍白,吓得花容失色,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人,为何要擒拿自家夫君。
李翱面无表情:“原来不是冲我来的,倒是我多虑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慢吞吞的咀嚼烧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小厮跑了过来:“二位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滚开!奉王命寻找大功德之人,耽搁了我二人的差事,小心诛你九族!”无极子拿出一张金色龙形令牌,恐吓道。
南罗街上人来人往,一见这块金牌,纷纷吓得躲出老远,谁也不敢上前。
而端然稳坐的李翱,一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个疑问。
难道他就不害怕王命令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