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翱身穿纯白阴阳鱼道袍,脚踏乌靴,来至在洛水城外,还未走进城门,便有人拦住了他,原来是一队兵丁。
有位年纪不大顶盔贯甲的兵士,点指李翱骂道:“快给我滚开大路,花魁大轿即将进城,耽搁了我们城主大人观赏花魁,我要你的命!”
李翱杀心顿起,刚想要对方性命,却又被眼前一幕搞得忍俊不禁。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官长快步走过来,“啪”的一声,死命拍在那小兵士的头上,怒急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这是一位仙师么,快给我赔礼!”
那个小甲士被打懵了,愣了半天也回不过神,最终还是官长走过来,赶紧满脸堆笑冲李翱赔罪:“仙师在上,小的们有眼无珠,还望仙师不要责罚。”
这位官长知道,仙师们神通广大,且性情喜怒无常,青天白日动辄杀人,那是常有的事。
而自家手下冒犯仙师,很有可能连自己也波及到,到时候就算是城主大人也保不住自己。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若是一味蛮横,李翱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对方赔礼,他自然也不追究。
李翱摆摆手道:“方才你们说什么花魁,我不感兴趣,我来问你,这洛水城中,可有修士落脚之地么。”
官长恭敬道:“回禀仙师,城中内环中央,听闻有仙师聚集之所,小的区区一介凡人,只听说过,并不曾进去,所以……”
“好,有劳告之。”李翱并未理会众人,迈步走进城中。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门洞口,这位官长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他擦把冷汗,嘱咐自家兄弟道:“以后把招子放亮些,这世上比官家还大的人物多着嘞,哪一个都能要了你们的小命!”
“……”
李翱长身玉立在洛水街头,看着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的景象,不禁发出感慨:“此处繁华热闹,还真是一处昌隆殩簇地,温柔富贵乡啊。”
他信步而走,有了福缘城的经验,顺理成章也能推断出这洛水城的内环何在。
“不知那开元布识之法究竟价值几何,倘若我能支付的起,便将其买下,省得有宝不能用,看着就难受。”
李翱一边思索,一边向前赶路。
恰在此时,一位矮瘦青年过来给他拱手行礼,脸色并十分欣喜:“鱼少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也是来看花魁的么。”
李翱一愣,明白这是一位修士,并且是在与自己说话,而对方喊自己“鱼少主”,这说明对方与自己并不是很熟,熟人见面不会如此客套。
他瞬间想明白这些,随即回礼道:“许久不见,安好安好。”
那人也是一愣,心道:“这色中饿鬼莫非变了性子,今日怎会如此文雅,丁点也没有以前的放浪?”
他正想着,李翱已经走远了。
“有人认识自己就好,自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传出鱼化龙还在世间行走的消息,天算阁就不会发觉。”李翱顶着鱼化龙的名头行走,也有隐藏自己的含义在其中。
假如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都是鱼化龙干的,关他李翱什么干系?
无眠楼坐落在洛水城内环与外环交界处,北门是凡人城区,南门是修士城区,二者互不干扰。
此时,张瑞虎何茂龙并云娘三人,就坐在无眠北门楼台赏月,且等花魁进城,三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也是无意中扭头一撇,正好看到楼下灯火阑珊处,长身而立的那道身影。
“少主!!!”张、何二人惊呼出声。
云娘美目流转,却没看到自家哥哥的身形,她心存疑惑之际,耳边就听得二位管事的催促:“好云娘,如今少主已至,你大显身手的时机到了,还不快将他呼唤上来。”
“我一个女人家,不好抛头露面,还是你们去将他请上来罢。”云娘深知欲擒故纵的道理,对待鱼化龙这种色中饿鬼,就得用这种矜持的法子对付他。
张、何二人没办法,只好一路小跑下去,请自家少主。
李翱一路走来,并未招摇过市,他刚准备进入内环城,突然有两个中年男子冲自己跪下了,口中还激动道:“少主可算回来了,我等盼您盼得好心焦哇!”
“不用问,这应该是天算阁中人,既然称呼自己为少主,想来是鱼化龙的心腹,最不济也是比较亲近的属下。”李翱心神镇定,并不慌张,也将二人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起来罢。”
“多谢少主。”
还不等李翱开口说话,张、何二人便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笑脸谄媚道:“云娘在无眠楼等您,我二人专门定下了观赏花魁最好的位置,就等您上去呢。”
李翱有心不去,却又想在众人面前显示一下鱼化龙的身影,证明他还活蹦乱跳的活着,所以才随着二人上楼。
恰在此时,有一临原小境的修士来报:“禀告张、何二位管事,洛水城主求见,并邀请您二位共同观赏花魁。”
“滚!”张瑞虎回头骂道:“没看见我忙着呢嘛,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见,让他们统统滚蛋!”
他立刻扭头,又变作一副笑脸:“嘿嘿少主,我哪里也不去,就专程陪着您。”
李翱探查术精进不少,只一眼扫过来,便知这左右搀扶自己之人,一个是探原巅峰,一个是探原后期。
二人好似也察觉到了自家少主在考验自己修为,身为下属,这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并未往心里去。
李翱信步上楼,刚一抬头,见楼梯拐角处,站立一身姿丰腴妖娆女子,他不知道鱼化龙的习性,所以并未搭理。
云娘都傻了,心道:“怎么出去一趟,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么,莫非是因为是我那哥哥之事,而惹怒了这个活阎王不成?”
她心内忐忑,眼前那道身影已经过来了,令她更为恐惧的是,他竟看都不看自家一眼。
云娘能有今天这个地位,岂会是普通人,就算她心机超过常人无数,此时也不免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