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总,云总?”田玖看着眼前的女人放空的模样,在她眼前挥着手,“诶,回魂儿了。”
云笙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啊?怎么了?”
“还有两小时就要值机了,我送你去机场。”田玖摇摇头,一副觉得她无可救药的样子。
这一周都三天了,云笙每天一来就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她,她也不说原因,把话题引到项目身上。
送云笙到了机场,田玖就回去忙了。
云笙坐在候机厅,看着手机微信界面,陆之画最后发来消息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内容是让她到了江城发消息报平安。
自从上周六晚发生的事情过后,陆之画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可是云笙都不想回复,她不知道回什么。
要不要跟我试试?试试什么?谈恋爱吗?还是当真夫妻?
她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的家宴也吃得心不在焉的,在看到陆之画的父亲过后,云笙越来越觉得心里没底了。
陆昂诚啊,那可是经常出现在国家台的人物。
放在古代,他们家就是丞相府的存在。
上了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江城,落地的时候下了淅淅沥沥的雨。
云笙走出飞机,耳边重复着“雨天路滑,请小心脚下”的提示音,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她的心也沉甸甸的。
“云笙!”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云笙寻着声音看过去,却看到一个人撑着黑色的伞朝自己走过来。
他的脚步仿佛踏在她的心上,一步一步,沉重而响亮。
走近了,云笙看到伞下的面容,眼里满是诧异。
“你,你怎么来了?”
陆之画穿着米黄色的风衣,他把伞移到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掏出一张她熟悉的票券。
“我来看画展。”
“可是你......”云笙还没说完,陆之画一把拉过她的手往边上站了站,“我们先出去吧。”
出了机场,上了出租车,江城的司机自来熟地跟他们搭话,问他们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小夫妻来江城旅游的,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个古镇,还提醒他们不要在古镇里面买东西,太贵。
全程陆之画都在跟司机交谈着,云笙埋着头没有说话,她盯着被紧紧攥住的左手,试图扯出来,却反被抓得更紧。
她的耳朵发烫,心跳还没有安静下来。
“陆之画。”云笙小声叫他的名字,“你松开我。”
男人看了她一眼,继续跟司机交谈着,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
到了地方雨也停了,陆之画这才松开她。
云笙下了车就头也不回地往古镇里去,陆之画关上车门正要追上去,却被司机叫住。
“你老婆生气啦?哄哄啦多哄哄,女人就是要哄的。”
陆之画笑笑,追了上去。你老婆这个称呼让他很高兴。
云笙一边走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烦死了,怎么还这么烫啊,真是没出息啊云笙,被他牵一下手你就变成这样。
“笙笙,笙笙......”身后陆之画大声喊着,古镇上的人很多,纷纷侧目,有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是男女朋友闹别扭了,跟身边人细声议论着。
云笙停下脚步,等到身后的脚步声近了,转过身,瞪着他:“你干嘛,你别叫那么大声。”
好多人在看他们,太社死了。
陆之画闭上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云笙转过头继续往前走,陆之画就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收起来。
笙笙生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嘟着嘴瞪着眼的模样,真想揉揉她的脸。
她都躲了自己好多天了,每次他回家的时候她都紧闭着房门,第二天一大早又出门了,连个照面都没有。
他怕自己再不来,她都要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为了让她好认出来,他还特地喷了她送自己的香水。老婆送的香水就是好闻,甜丝丝的柑橘味道,他很喜欢。
“笙笙。”
看到了画展的招牌,眼看着老婆要走过了,陆之画叫住她。
云笙回过头一脸不高兴地盯着他,他委屈地指指左手边,苦笑道:“我们到了。”
云笙看了眼画展门口的海报,哼了一声进去了,陆之画紧跟在她的身后。
看到挂在墙上的那些画时,云笙的心终于静下来了。她边走边看着,这次画展里很多都是新人作品,一方面是包容性,一方面是创新性。
画展的主题是浓墨重彩。
云笙看着那些艳丽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居然异常和谐,不得不心生感叹。
陆之画看着她走到一张画着彩色苹果的画前,下意识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云笙一身白色连衣裙侧身站着,微卷的短发被别到耳后,露出精致的菱形耳坠来。
他默默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屏保。
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隔着手机用手指摸了摸她的脸。
他手机以前的屏保也是云笙,不过是他偷拍的一张云笙跑步时的照片,那时候云笙还在读高二,长长的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当时是陆之画第一次见到云笙。
他跟朋友一起路过七中的操场外面,隔着网格的围栏,一眼就看到了云笙,当下就拿手机拍下了少女奔跑的背影。
当天晚上,他就跟那俩好哥们儿说以后要这个女孩当自己媳妇儿。
可是还没来得及追她,就被送到了国外学习了,一学就是四年,他只能让哥们儿帮忙看着,有人欺负她就帮她欺负回去。
听到她考上帝都大学的时候,陆之画连夜回国,看到她跟同学们告别宴上泪眼婆娑的模样,真想上去抱抱她,可是他不能。
后来,他大学毕业了,他以为机会来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跟她说:“喂,学妹,我喜欢你好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可是刚回国,就被他爹抓去送进了部队。
他当时不愿意,说要去找云笙,被绑起来打了一顿。
“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老子给你的,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给人家姑娘幸福?”
老爹这句话将他浇醒,陆之画才意识到,自己除了家境好以外,一无所有。
进部队两年,陆之画一边训练一边学习,一出部队就进了帝都大学读研,他花了足足四年的时间才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才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
可是,她如今却躲着自己。
“走吧,我们聊聊。”
不知何时,云笙走到了他面前说。
陆之画看着她正经的神色,点点头。
古镇的茶水摊是由五张方方正正的半米高小桌子组成的。四边都放了嫩竹编的小座椅。
云笙把包放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找老板要了两碗糖水。
陆之画坐在她的对面。
“陆总,我希望我们是干干净净的合作关系。”云笙这句话直接把陆之画打进了冰窖。
她叫他陆总,她说干干净净的合作关系,果然,自己还是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吗?
看着他忧伤的模样,云笙清了清嗓子:“但是,有些事情是阻挡不了的。”
“笙笙......”陆之画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他一脸期待地盯着云笙,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我,我先问问,你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云笙被他盯着耳朵有些发烫。
“就是我喜欢你,想要娶你。”陆之画脱口而出。
“可可可可,可是,我们才,才认识一周......”云笙被惊得话都说不连贯了。
这个男人就这么表白了,他那副坦然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人不相信。
“我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陆之画苦笑着低声喃喃。
“什么?”
“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这......这......”云笙又说不出话来了。
她青春期的时候也曾幻想过甜甜的恋爱,可是后来越长大越觉得,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烂脾气,而且她的心中,自己的梦想也是需要长时间去支撑的,她尽不到一个女朋友的责任。
所以直到现在她也没有谈过恋爱,不结婚的想法也是因为她不想以后在家庭和梦想中做抉择,说什么两者兼得的都是屁话,能不能兼得她还不知道吗?
兼得的结果就是两方都处理不好。
她不想那样。
可是当面前这个男人跟自己表白,她居然有一丢丢的心动了,她觉得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但是她害怕,害怕自己最后辜负了他,也辜负了自己的梦想。
算了吧,算了。
“陆之画,算了。”云笙艰难地从口中说出这几个字,“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都,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可能了呢......”陆之画红着眼语无伦次,他觉得自己这十年的感情好像在一瞬间就被击破,溃不成兵。
糖水上来了,云笙把自己埋进碗里,像只鸵鸟把头埋进了沙子里,就假装什么得都不知道了。
但是她既然决定了只是合作关系,那就只能是合作关系。
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陆之画咬咬牙,端起糖水大口大口喝着,一碗糖水下肚,却一点甜味都没有。
他像是生气一般,把碗摔在桌上:“一点都不甜。”起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