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云笙就直奔卧室去了,连吴妈迎上来想跟她说什么,她都没看到,径直上了楼。
陆之画在她身后,瞥到餐厅桌上丰盛的晚餐,还有醒好的红酒和那晃眼的蜡烛。他顿了顿,准备上楼,却被吴妈拉住了。
“先生,您怎么没穿衣服啊,别着凉了啊。”吴妈拉了沙发上的薄毯递给他。
陆之画把薄毯围在身上,跟吴妈说把东西都撤了。
吴妈听到小小地诧异了一下:“先生,可是里面有太太亲手做的菜,都收了吗?”
亲手做的菜?云笙居然亲手做菜给他?
陆之画走到餐桌边,问她是哪一道菜,吴妈指了指餐桌上的油焖茄子笑着说:“太太回来的时候做的,我去热热。”
“不用了。”陆之画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块茄子放进嘴里,的确已经凉了,连外面包裹的那层酱料都变成了黏糊的状态,有些油腻了。
吞进肚里,陆之画舔了舔嘴角的汤汁,味道很好,但是放得太久,导致味道再好也腻了。
“撤了吧。”陆之画跟吴妈说完就上楼去了。
吴妈看着两人的样子,心想先生太太是不是吵架了,轻声叹了口气,让几个保姆跟着一起来收拾。
云笙在房间的浴室里坐着,她就那样穿着衣服坐在了冰冷的瓷砖地上,头顶的花洒还在流水,温热的水流下来,从头顶滑过眼睫,滑到嘴,再往下。
哗啦啦的水声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刚才在派出所见到的那个女人让她印象深刻——墨绿色的长裙,尽显优雅,还有她那光洁白皙的皮肤,虽然没看到她的面容,但她相信,能跟陆之画在一起的女人,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她跟陆之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公司常跟田玖一起说的八卦,什么青梅竹马遇到天降,什么白月光,什么替身文学......
在这一瞬间,全部涌入她的脑子里面。
她突然笑了出来,笑容苦涩。
云笙啊云笙,你在这里瞎猜有什么意义,人家如果真是原配,你不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吗?
你跟陆之画只是一场生意而已。
过了一会儿,云笙扶着墙站了起来,她脱掉湿透的衣服,把自己暴露在空气中,调好水温,洗了个澡就睡了。
一早,陆之画在楼下看新闻,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ipad,今天周六,早上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他晚上带着云笙回家吃饭。
云笙是快吃午饭的时候醒的,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体恤下了楼,看到陆之画的时候,目光不自然地转向了别处。
“你醒啦。”陆之画看到她,跟她打招呼,“饿不饿,让吴妈给你做点吃的。”
“嗯。”云笙点点头,绕过他进了厨房里面。
吴妈正在熬糖水,看到云笙进来,连忙笑着盛了一碗给她,说这天渐渐热了,已经立夏了,下午喝点糖水应该会清凉一些。
云笙端起来喝了几口,红薯和芋圆甜糯,菠萝酸甜,一下子就把胃口吊起来了。
她很快就喝完,添了第二碗,吃到一半的时候陆之画也进来了,吴妈也给他盛了一碗。
然后就借口说去新来的几个保姆工作不是很细心,需要去检查,就出去了。
云笙靠着冰箱,默默端着糖水喝着。
“今天伤好点了吗?”她埋头问道。
陆之画站在她对面,把手里的碗放在身后的台面上,他走近了两步:“已经全好了。”说着笑了笑,“我以为你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云笙听着他稍显轻松的语气,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抱着碗抬头看着他:“我没有什么必要不跟你说话。”
“没有必要?”陆之画诧异。
云笙对上他的眼睛:“对,没有必要。”
陆之画抿抿嘴,苦苦一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愿意的话不跟我说话也可以。”
“抱歉,之前约你周末去玩,我醒得太迟了。”云笙岔开话题,她走到冰箱一旁的台面,把碗放下。
“没事,对了,妈妈叫我们晚上回家吃饭。”陆之画双手往后,撑在台面上。
“好。”云笙点点头,打开厨房的门,“我还有工作,先失陪了。”
“云笙!”陆之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非要这样跟我讲话是吗?”
云笙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眼睛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陆总,你弄疼我了。”
陆之画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连忙松开了她的手,泄了气:“昨天那个是我朋友黎曦,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昨天在酒吧被骚扰了,我是去......”
“陆之画,你不用跟我解释的,你跟她什么关系,为了什么跟她在一起,为了什么打架,都与我无关。”云笙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可以走了吗?”
“......”
“......你走吧。”八壹中文網
云笙出了厨房,上了楼,走了两步楼梯,回过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刚才他受伤的表情,是真的吗?
停顿几秒,云笙继续往楼上走,晚上还得去陆家吃饭,她要去开始挑衣服和化妆了。
挑好一条鹅黄色的长裙,她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很严重,她昨晚躺床上久久都没能入眠。
她拿出遮瑕来,用指腹沾了点,在眼下点涂着,轻轻揉开,黑眼圈就被遮了起来。
描眉、画眼影......云笙化完妆看着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比刚才的气色好了很多,特别是她今天用了橘色的腮红,更显得稚嫩,刚好衬她的裙子。
可是到口红的时候她终于是绷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趴在桌上,额头抵着手背,紧紧闭上了眼,眼眶温热。
刺猬总喜欢把自己的刺竖起来,对向所有可能或者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人。
明明不想说那些话,却还是用锋利的言语把自己保护起来。
到底什么是喜欢啊,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么难过啊?
到陆家的时候已经七点过了,陈画正在摆桌上的花,就听到下人来传话说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到了。
陈画很喜欢这个女孩,她觉得这个姑娘虽然比自己儿子小了好几岁,但是看上去很踏实,人也温温柔柔的。
“回家吃饭还带什么东西啊。”陈画看到他俩大包小包地提着礼盒,假装骂道。
陆之画笑着说:“妈,是笙笙买的,她说上次见你们准备的礼物太少了,里面还有她亲自给您挑的项链呢。”
陈画嘴角就没下来,笑眯了眼,她接过云笙手上的东西,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问长问短。
云笙淡淡笑着,问什么就答什么,乖巧模样惹得陈画笑得更开心了,陆之画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得投机的模样,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她还真是,跟妈妈说话那么好,却跟自己那样,多多少少有点酸了。
吃罢饭,陆之画被爸爸拉着下棋,云笙则被陈画拉着去院子里转转,消消食。
“你跟画儿是不是吵架了。”陈画挽着云笙的胳膊,边走边问道,“的确你俩结婚结得太仓促,但是画儿是爱你的。”
云笙没有回答,问她:“妈,你知道黎曦吗?”
“黎曦那孩子你见过啦?她呀从小就跟画儿一起长大的,不过你放心,妈只认你这个儿媳妇儿。”
听她这话说的,那就是黎曦之前跟陆之画其实有些什么了,相互喜欢还是单方面喜欢,她都想知道。
云笙拉着陈画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靠在她的肩头,看着天空一片深色,月亮高挂着,发出泠冽的光。
“妈,你跟我说说陆之画以前的事吧,我总觉得我不了解他。”
陈画拍拍她的手,也看着天边,笑着说:“画儿是从小挨打到大的......”
陆之画从三岁开始,就挨打。
他跟他爸一样都是很有主见的人,所以当爷俩对一件事情产生不同看法的时候,陆之画准挨打。
到后来大些了,也就不打他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是件好事,从商的时候,他爷爷其实不太愿意,还是希望他去军队里。
陆之画就在他爷爷院子里跪了三天三夜,说不答应他就不起来,最后逼得老人家松了口。
他的那些朋友们,曲璟家里是医学世家,宋承英也是个不安分的主,但是他会说话,会办事,所以也经常讨家里长辈喜欢。
至于黎曦......
陈画瞥了眼靠着自己的云笙,淡淡地说:“黎曦那孩子,也挺可怜的。”
黎曦的父亲跟陆之画的父亲是战友,后来被安排到帝都的缉毒所,不幸在一次任务中牺牲,好在她祖家比较发达,能让她母女俩好好过这些年。
黎曦从小就喜欢追着陆之画,觉得他是个大哥哥,家长们也对她多有照顾,因此,她虽然没了父亲,但是还是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
后来中学的时候,黎曦就跟陈画说,希望能嫁进陆家,做她的儿媳妇,他们家长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得让当事人同意才行,于是让陆之画跟黎曦好好谈谈。
却没想到,当晚黎曦就从家里二楼跳了下去,说什么要是陆之画不娶她,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件事闹得两方家长都很头疼,陆之画的爸爸就想着,要不然干脆让他娶了黎曦算了,也是知根知底的孩子,但陆之画死活不愿意,被他爸打到半个月下不来床,还是咬紧了不同意。
也就作罢了,陆家就干脆让他们不见面,送他去了国外念书。
“不过你放心,她们家前几天下了请柬,六月份黎曦就要订婚了。”陈画摸摸云笙的脸,“妈妈知道,你现在可能不是爱画儿,有可能只是有一些好感。不过妈还是想你们能走长久一些。”
云笙点点头,嗯了一声。
再晚些,云笙跟陆之画就回家了,陈画让他们没事多回家看看,反正都在帝都,也近。
云笙乖巧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