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画醒来的时候,目光呆滞,看了看头顶的帐篷,又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
这是哪儿?
他不是摔到平台上了吗?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摔下去的时候头磕在了石头上,余光瞥到地上流了好多血,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握着一只软软的手。
“你醒啦?”云笙没有睡得很沉,感觉到陆之画的动静,她连忙凑上前来,满脸关切。
“你怎么来了?”陆之画刚出声就发现自己嗓子哑了,云笙抽出手,给他倒了杯温水,用棉签小心翼翼地给他湿润嘴唇。
刚醒来,还不能喝水。得等医生检查过后再说。
“我不来估计就见不到你了。”云笙丧着脸没好气地说。
陆之画只是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企图以笑容解决问题。
“睡了两天两夜,陆总真能耐。”锦书走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那件迷彩服,他来到陆之画的床边调侃道,“你这不行啊,素质变差了啊。”
云笙倒是没见过锦书这一面,在她眼里,锦书只是个一丝不苟的秘书,没曾想他居然是陆之画的战友。
陆之画轻轻拍了一下他:“滚蛋!”
“好,我滚,不过在滚之前我得跟你交代一下,陆家派了人来,搜救进度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二了,死亡人数不少,估计到时候不太好交代。”
陆之画敛了笑,低声说:“这是突发的天灾,没有办法,结束后把那些人好好安葬了吧。”
“行。”锦书点点头,“对了,小蝶来过好几次你都没醒,我去跟她说一声,小姑娘想当面谢你。”
“小姑娘?”陆之画微微皱了皱眉,那个孩子不是留着寸头的男孩吗?
锦书轻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小蝶和她的父母都进来了,朴素的人一声声道谢,那妇人还让小蝶跪在地上冲着陆之画磕了三个响头,说是要认陆之画当干爹。
陆之画一听赶紧就要起来阻止,却被云笙拦住了,她清楚这妇人的想法,一来是为了感谢陆之画,二来可能是最近看来支援的人都对陆之画特殊,想攀附关系。
云笙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孩把她扶了起来,小女孩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花布裙子,埋着头一副腼腆的模样。
“道谢要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道。”云笙淡淡开口说。
妇人和她丈夫没反应过来,连连说是,让小蝶抬起头来让陆之画看看,不然以后见了面还不认识。
小蝶缓缓抬起头来,脸有些红,她的五官精致,弯弯的眉毛,一双杏眼,樱桃小嘴,有几分林妹妹的模样。
她看着陆之画又说了句谢谢,连忙把视线别开了。
云笙看着陆之画笑了笑,然后冲着那妇人说:“我们陆家收干女儿可是有规矩的,底子干净,不偷不抢,上学了吗?成绩如何?”
陆之画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的想法,就任由她去问了,听到“我们陆家”几个字眼的时候,他嘴角微微上扬。
站在那里,穿着当地衣服盘问底细的云笙,倒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女孩一一回答了,当地的姑娘上学上得晚,小蝶都十四岁了,却还在念小学五年级,成绩不错,人也不笨。
云笙知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以,那你以后好好念书,你的学杂费以后我们陆家都会负责,但是如果你没有考上帝都大学,你高三毕业后就要开始还这些年的全部费用。”
“这......”妇人开始为难了,小蝶基础不差,但是乡镇上的教资水准和市里的肯定是不一样的。
“我可以!”小蝶突然抬起头来,信誓旦旦地盯着云笙的眼睛说道。
云笙淡淡一笑:“好,我相信你。”
三人走后,云笙坐回床边的凳子上,陆之画去抓她的手,她没有躲,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陆之画现在的形象其实是有些滑稽的,他伤了脑袋,所以头被包了起来,头顶上还用网格纱布固定着,怎么看都跟他那张俊脸有所违和。
“你怎么知道我肯收她,难道是心意相通?”陆之画摸着她的手,这时候都不忘调笑。
云笙也淡淡笑着:“你不知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当时暴雨倾盆,锦书下到平台,看到山洞里的陆之画的时候,他脸色白得跟张纸一样,失血过多导致他已经休克了,不过小蝶给他简单包扎了伤口,还给他喂了止血的草药。
当时锦书先给陆之画绑好了绳子,把他带了上去。
后来去救小蝶的时候,她看了一遍锦书的操作,自己就给自己绑好了绳子,跟在锦书的后面,没露出一点怯色。
把两人救上来过后,锦书还提了一嘴:“这小孩不错啊。”
只是苦在她没有救援工具,要是当时她掉下去的时候有绳子或者藤蔓,她早就自己爬上来了。
陆之画听她说完点点头,的确,当时他救她的时候,她也是动作干净利落,几下就爬了上去。
是个好苗子。
“要不要打个赌?”陆之画忽然一脸神秘地说道。
“什么赌?”云笙挑眉。
“赌她以后会不会参军。”陆之画狡黠一笑,“我赌会。”
这么赖皮的方式也只有他会这样了,云笙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赌她不会当医疗兵。”
“赌什么?”
赌什么......就算小蝶要参军也得成年以后了吧,四年的时间,到时候她跟陆之画什么关系都难说,还能赌什么呢。
“那就赌一个必须答应的条件。”陆之画笑着说。
云笙看着他开心的模样,明知道这是输的局,却还是要赌,她是不是太纵容他了?
“好。我答应你。”云笙淡笑着说。
陆之画眯眼笑着点点头,笑了两秒他突然停下了,他倏地睁开眼,盯着云笙,语气有些激动:“你答应我什么?”
云笙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右上方:“答应你打赌的事啊,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陆之画追问道。
云笙咂咂嘴,这男人怎么这么敏感,她稍微一语双关都不行。
她回过头来看着陆之画,抓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陆之画,我答应你,跟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