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从周三开始就下雨了，云笙撑着伞来到约好的书店门口，收了伞把它放在那个写着“雨具收纳”的篮子里。

推开门进去，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这才注意到书店门口挂了张捕梦网。

她在吧台点了杯果茶，然后拿着票四处寻找曲璟的身影，好在曲璟坐在显眼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云笙跟他挥了挥手，走了过去，把包放下，坐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

曲璟今天穿着清爽，他的头发好像又剃短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来。他坐的位置是进门左手边正对着窗的长吧台，周围还有两个学生在做题，云笙余光瞥了一眼，是她头疼的高数。

“你来多久啦？”云笙说话的声音小小的。

“刚来一会儿。”曲璟的手上拿着一本书，他低声说道，“我每周这个时间都会来这儿看书，所以就约你到这儿了。”

这儿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云笙扯了扯嘴角。

过了一会儿，店员把果茶送了过来，云笙喝了一口，有些酸。

“你是不是高中就认识我了？”没有任何开场白，云笙直截了当地问，说是问，其实就是在等他的答案。

曲璟视线转到她的脸上，带着玩味：“是我。”

他的肯定让云笙猝急不防，她还以为他会解释一下或者反驳，却没想到他直接就承认了。

云笙噎了一下，接着问：“是你在暗处观察我两年？”

曲璟把书合上，笑得平静：“是我。”

“为什么？”云笙破口而出，但瞬间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想把他看穿。

曲璟打量了她两眼，早在她约自己之前，陆之画就跟他打过招呼了，她问什么他就告诉她什么。

暗恋十年并不是错，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陆之画喜欢你，但是他被送去国外上学了。”曲璟说得一板一眼，“他早就看上你了。”

轰——

这个消息让云笙的脑中炸裂开来，陆之画喜欢自己，十年前陆之画就喜欢自己。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歪着头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

曲璟淡淡地看着她：“没错，他喜欢了你十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

云笙手中的果茶没拿稳，掉在地上，茶液沾到脚上都不自知，她的眼珠慌乱地转动了几下，连忙就要起身，却一脚踩滑差点摔倒，曲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站稳后她甩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找陆之画当面问他。

刚出书店，淋在雨中，云笙才回过神来，她迷迷糊糊看到雨中向自己冲过来的人影，那人身形高大，像是陆之画。

她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冷，是莫名的害怕，对刚才得知的信息害怕。

那个身影来到自己面前，的确是陆之画，他撑着伞过来，把伞挡在云笙头上，还脱下外套搭在她的头上。

“笙笙，你没事吧？”

在刚才他就在街对面了，他亲眼看着云笙进到书店，又看到她从书店里冲了出来。

他正是害怕她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才守在车里的，意料之中，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云笙的眼神迷离，她看了两眼陆之画，看清了过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陆之画，你还瞒了我什么啊?”

“笙笙，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回去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陆之画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他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平时哪儿见得到他这副表情。

像是害怕自己会离他而去一样。

云笙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觉得心里呼吸不过来，她觉得自己一直面对的都是一个坦坦荡荡的磊落君子，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喜欢了自己十年，还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相亲是假的，结婚理由是假的，交易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云笙的脸庞早已被水打湿，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的脸皱成一团，苦笑着看着陆之画：“好，我答应你。”

答应你，给你机会让你说清楚。

云笙跟陆之画上了车，车辆疾驰而去。

书店门口拿着伞的曲璟看着远去的车辆，垂下眼把伞丢到一边，转身回到了书店里面。

回到别墅，两人洗了澡换了衣服，面对面坐在陆之画的房间里。

云笙低眉顺眼，双手紧紧握着，不看他。

陆之画看她的模样，张了好几次嘴都闭上，最后叹了一口气，低声说：“笙笙，我本来没想瞒你的。”

“对，我是十年前认识的你，但是你不认识我，所以我没有跟你打过照面。”

云笙的眉毛动了动，微微抬起头来，她的手已经被自己抓得通红。陆之画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我说对你一见钟情，这件事我从没有骗过你。”陆之画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但是我还来得及追求你，就被送到国外了，所以我让跟你比较近的曲璟帮我看着你。”

“看着我？”云笙轻笑了一声。

陆之画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怕你受欺负，所以让他代替我保护你。”

云笙松开了自己的手，轻轻摩挲着衣角。

“然后你上了大学......”

“上了大学，碰巧宋师兄跟我在同一所学校，又叫他来看着我是吗？”云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

陆之画埋着头，再次伸出手去摸她的手，这次她没有躲，任由他捧着自己的手。

“那只是凑巧，你大学的时候我在服役，承英就时刻向我汇报你的情况，你不知道，有一次野外任务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但是我想着一定要回来，一定要见到你，才活了下来。”陆之画的语气变得委屈起来。

“真的？”云笙瞥了眼他，跟他对上目光后又赶紧离开。

“真的！我要是当时死了，你就见不到我了。”陆之画一看她的眼神有戏，乘胜追击。

云笙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那后来为什么没来找我？”他服役回来也是四年前了吧，当时他也有机会来找自己，可是他没有。

陆之画站起来，坐到她旁边，柔声道：“我喜欢上你那天我就回家告诉了我爸，我说要娶你，可是我爸提醒了我，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没有能力给你带来幸福。”

云笙默不作声地挪了挪位置，却被人又拉了回去，其实她刚才在雨中决定给他机会说清的时候已经不生气了，洗完澡出来整个人也平静了很多，现在听着陆之画说着喜欢自己十年的事情，她居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兴。

他一开始就是认真的，而且还认认真真考虑给自己幸福这回事。

“笙笙，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陆之画恳求的语气加上他湿漉漉的眼，让云笙一瞬间想到做错事求饶的大型犬。

尾巴还在低垂着，闷闷不乐地扫动。

云笙觉得自己抵抗失败了。

她一把捧着陆之画的脸就亲了上去，被亲的人反应过来，化被动为主动，轻扣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