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林清完全叫不上名字的地方。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这地方前邻河岸,后连荒山,唯一可见的建筑物便是一座破烂的小木屋。
他们一共在船上待了五日,这五日不仅缺衣少食又时常担惊受怕,以致于林清夜夜无法安眠,面容极为憔悴。江韶的情况则比她更差,伤重无医使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若非他是侍卫出身,自小体格便优于常人,只怕此时他早已经下到地府见阎王去了。
因为江韶伤得太重,即使解开了绳结亦没有能力逃跑,林清只好再次把绳结系上,但并未打上死结。
“磨蹭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弄下来!”蒋山鬼在小木屋前喊道,面色极为不耐。
“是是是,蒋爷爷。”两个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恭敬答道。语毕,二人一手拎起一个人朝小木屋而去。
经过五日的了解,林清已经知道这个捆她的老头就是江湖上臭名远扬的采花大盗——蒋山鬼。
蒋山鬼本名不详,由于擅长在潜伏在树林里而有‘山鬼’之称。外界人传言他是采花大盗实则名不符实,因为他并不算是个十足十的好色之徒,潜进女子闺房偷香窃玉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他真实的目的其实是贩卖人口。
将模样标志的少男少女以摄魂香迷倒,再带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好生调教,尔后以高价卖给一些达官贵人,这便是蒋山鬼所干的最主要的勾当。
“放开我!你们这些恶棍,你们会遭报应的!”几个被大汉拎在手里的女子突然不管不顾的哭喊起来,结果被大汉狠狠抽了几耳光,又扯了汗巾堵住了嘴,几人这才消停了下来。剩下的几个被绑着的人见状,全都不约而同的闭紧了嘴,歇了想大声哭喊的心思。
林清怜悯那女子,却只能是干瞪着眼睛闭口不言。被人当小鸡似的拎着着实难受,可即便哭喊又能有什么作用?这些恶人们并不会就此放过他们,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林清十分懂得。
众人被大汉从甲板上一个个拎到了林清最开始看到的那间小木屋内,她认真数了数,包括她自己在内,共有十个人被绑到了这里。这十个人无一例外都生得容貌绝佳,且都是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其中以她与江韶年纪最大,年纪最小的是一个姑娘,看起来约莫十二岁。
“爷爷我忙活了这么久也累了,是时候找个地方好好快活快活了!”蒋山鬼走进屋内,小眼睛环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转身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大汉吩咐道:“阿虎,阿豹,把这屋子给我看好了!要是少了一个人,可别怪你蒋爷爷我不客气!”
“是是是,小的们不敢懈怠!”阿虎阿豹恭敬答道。
蒋山鬼对阿虎阿豹的态度很是受用,“恩,等爷爷我干完这一票,再带上你们两个去月幽馆享受一番。”
“多谢爷爷关爱。”阿虎阿豹笑得极其谄媚。月幽馆,那可是个令无数男子为之向往的销金窟啊!若换了平时,去月幽馆内享受那是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蒋山鬼与月幽馆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月幽馆馆主自然会给他面子,既然他今日已经亲口承诺,那么此事看来不假。
望着蒋山鬼离去的背影,林清几欲呕吐。这个恶心的老头子,分明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说什么要去风流快活,真是厚颜无耻!
阿虎阿豹站在门口盯着林清等人看了好一会,确认没有异常情况这才关上房门。
“江韶,江韶!你可好些了?”门刚一合上,林清便迫不及待的挪到了江韶身侧轻声问道。
“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都是因为我……”林清说着,竟不自觉落下泪来。
江韶不愿林清担忧,故作轻松道:“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你哭呢,没想到……你哭起来居然这么难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与我说笑!”林清有些恼了,这个男人还真是……
真是什么,林清一时也想不明白。不过既然他还有力气同自己开玩笑,想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这位姐姐,你好生面熟啊。”一道清脆的女声骤然在身后响起。
林清转过头寻觅这道声音的来源,却现是那个年龄最小的姑娘在对自己说话。细看之下,这个小姑娘眉眼虽未完全长开,但已可窥见将来的惊世容颜。此刻她正怯生生的望着林清,大而明亮的眸子里水光点点,极其惹人怜爱。
“我们……见过?”林清疑惑,这样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她若是见过,必不能忘。
“姐姐可曾记得,有一日日暮时分曾在木禾镇见着一个死人?那时候姐姐只怕是被吓坏了,嘴里不停的说着杀人了,杀人了……”
“啊?”林清不禁讶然,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她偶然在木禾镇作的一场戏,竟让这个小姑娘记住了她,如今二人竟被困在了同一个地方。
林清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弄影。”
“花弄影?真是个好名字。”林清忍不住叹道,没想到这姑娘不仅人美声脆,连名字也如此好听。“可是你怎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这话不说倒好,说起来竟惹得花弄影突然哭了起来。
“呜呜……那个爷爷说林子里有漂亮的蝴蝶,要带我去看,我就跟着他,一直到树林里……”
果然,又是那个蒋山鬼做的好事!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实在可恨!
林清越想越气,一口银牙咬得死紧。
江韶见状连忙安慰她道:“别急,我们总有逃出去的一日,到那时你想怎么教训那些恶棍都随你。”
“逃出去?”
“你可别忘了,在木禾镇可还有一位人称‘小诸葛’的总捕头在呢。就凭你这张脸,他绝不可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江韶说得信誓旦旦。
“你是说,赵明松?可是……”林清心里有些没谱,说到底她不过是有一张与赵木樨极为相似的脸而已。她与赵明松的关系,说白了只是比稍微好过陌生人罢了。
“想必他是因为木禾镇接二连三生的命案而忙得脱不开身呢,否则,以他对赵木樨的执念,只怕他现在已经开始满世界寻你了。”
虽仍对江韶的话将信将疑,但林清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些。
“这位哥哥,也好生面熟呢。”花弄影盯着江韶的脸看了半晌,这才脆声道。
“哦?”江韶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虽然现在哥哥的脸上花花绿绿的与那时很不相像,但弄影还是认出来了。那天这位姐姐在尸体旁边尖叫,哥哥和另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哥哥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姐姐,后来姐姐走掉了,哥哥你就一直跟在姐姐后面。”
江韶与林清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怪不得那天我一直觉得身后有人偷窥呢,原来是你!”林清似笑非笑的望着江韶。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江韶欲哭无泪,谁能料到世上竟会有这样的巧合。他赔笑道:“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这样小……”
“在张府柴房外面吹箫、射箭之人,该不会也是你吧?”
“我……”江韶没由来觉得背脊阵阵凉。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他心里明白得很,面前这个女人偏偏是火做的,轻易惹不得!
林清却只是笑着拍了拍江韶的肩膀,“没看出来啊,你吹箫的技艺倒是不错。”
“只是闲暇时吹一吹,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不过,相比于柴房之外,我倒是更喜欢到夜间静谧的树林里吹箫。”江韶觉得林清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如此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
很想探一探林清的额头,看看她是否正在烧。但江韶脑子里想了一下了这样做会造成的后果,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将这个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吹箫?弄影喜欢吹箫!”花弄影俏皮说道,嘴角上扬是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弄影若是喜欢,改日便叫这个哥哥吹给你听如何?”看着花弄影的笑脸,林清亦忍不住笑了。
这个年纪小小的花弄影,竟让她想起了张紫烟。那个心软又胆小的紫烟,那个多愁善感的紫烟,那个正承受着家毁人亡之痛的紫烟,不知她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花弄影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好啊好啊!”
“话说回来,与其等着别人来救,倒不如我们先自救!”林清环顾四周,心中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