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村长十分焦急,他对我说道:“大宝,你爹经常念叨你在城里当道士,说你本事可大了,赶紧跟我一起去看看,满囤都吐白沫子了。”
当下我也感觉到事情严重,那个刘满囤多半是被煞气冲撞,我就和爷爷奶奶告个别,然后跟他们一起向事发当地赶去。
到了刘满囤家,里里外外站着都是人,穿过人群,只见他家好大一处院落,半亩有余,大院西北角还有未盖完的猪圈,墙已起,四周堆积的砖石木材,旁边还有刚停工不久的搅拌机。
刘满囤已经被人抬到屋里,躺在床上浑身发抖,嚷嚷着好冷..好冷..。
村长对大家说:“满囤杀完猪以后胡言乱语,然后就这样了,既是人命关天,我也只能找老张家的大儿子先过来给瞧瞧。甭管成与不成,咱可得说好了,乡里乡亲做个见证,可不行讹人。”
被村长这么一说,刘满囤的媳妇也很尴尬,忙说万一大宝真能救回来,感谢还来不及呢,更何况,都是实在亲戚,哪有什么讹人不讹人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村长,他告诉我刘满囤是我“刘姨”的亲弟弟。
不过,看村长一脸尴尬,似乎这个人平时口碑不怎么好。
走到刘满囤近前,此刻脸色惨白,毫无血色,额头上满是汗珠,浑身抽搐,嘴角还有没擦干的白沫子。
翻开刘满囤的眼角,瞳孔涣散,这种情况我在火神庙以前瞧见过,九叔帮人驱撞客,对方也会表现出这样的症状。
只不过我还没有授箓,就算懂得清微道法,依旧是行法不灵。
满囤媳妇见我犹犹豫豫,忙问我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本想如实说出,结果心里响起一个声音。
“他是撞了神煞,让脏东西上身了,用锅底灰涂他脸上,然后想办法把脏东西抓出来。”
这个声音是小青的。
十多年来,小青始终保持着手掌大小,与我形影不离。
等我将办法告诉大家,一听锅底灰,好多人立刻不信了。说人命关天,我这样做不是闹着玩呢吗?更何况,人家是赵满囤都浑身发冷,再给受到寒风可咋办。
当下我实事求是地说,如果不照做,那我也没办法。
这时,刘姨推开人群,扯着嗓门气愤道:“我说张大宝,你什么意思啊,这是我亲弟弟,都生病了还往身上抹灰,诚心黑我们家对吧?”
“村长你也真是的,有病不去找医生,找大宝干什么?他就是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屁孩,在城里学的也是骗人本事,告诉你们,要是我弟弟耽误了病症,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饶不了你们!”八壹中文網
小青气呼呼的声音在我心里,她埋怨我多管闲事,赶紧回道观得了。
其实,我真的出于好心,也没想那么复杂。
刘姨一番话,立刻引起连锁反应。
就连村长也被噎得哑口无言。
结果这时,刘满囤身体突然抽搐,面目狰狞扭曲,剧烈挣扎,当时有几个村民上前,结果满囤力气大得惊人,把四五个老爷们都给甩了出去,随后他猛地坐起身,一张嘴呕出大量腥臭的污秽物。
结果这边刚吐完,满囤居然清醒过来,他用一种迷离的双眼看着四周。
“哎呀,满囤你可别吓我,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可咋办啊。”
“弟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刚刚那么折腾,可吓死姐姐了。”
“我就说嘛,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会闹鬼呢!”
人群嘈杂不断,有人甚至埋怨起村长搞封建迷信。
结果我看着刘满囤,心里顿时一凉,因为他山根断了,分明就是个死人了。对方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怨毒的表情一闪而过,他忽然咧嘴一笑,然后反问我们,这是咋啦,怎么屋里聚这么多人?
大家一见满囤“没事”,纷纷松了口气,说你撞邪了,人家村长担心你,还去请老张家小道士了呢。
满囤憨憨一笑,说自己没事,就是吃东西时候不小心噎到了,然后他又对大家说:“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儿,都回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当时村民对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就连我爹也埋怨我胡搞,只有村长一个人觉得事情蹊跷,他把我叫出了屋子。
我俩在没人的地方,村长说:“大宝,你跟我说实话,刘满囤是不是撞邪了?”
我点点头,可是摊开手,也很无奈。
因为根本没人相信我的话。
接着,我奇怪道:“村长,你这么确定满囤撞邪,是不是看到啥了?”
村长听我一说,感慨道:“唉,我爷爷以前就是个杀猪匠,小时候我听他说过一句话,杀猪匠有几种不能杀的猪,比如五爪灵官催命神,蓑衣白脸是孤魂,头顶开花肚生莲,夜半小鬼入黄泉。满囤杀的那只猪,身上毛发犹如蓑衣一般覆盖,生了四个瞳孔,一看就是蓑衣灵官猪,杀了准出事儿。”
我点点头,这些民间忌讳我也听过。
九叔常说,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都是千百年来积累的经验,绝不是空穴来风。
本来我还想回火神庙,可赵满囤这事儿还没完,我要现在回去,准出事儿。
让村长放心回家,今天我先不走。
事后我去爷爷家休息,没想到刘姨竟然来了,她对我态度特别恶劣,意思是要想骗人离远点,别自己家人都骗,现在火箭都上天了,谁还信这个?
我奶奶让她别这么冲动,咱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像仇人似的。
结果,刘姨不满道:“妈啊,大宝是你孙子,磊子就不是你孙子吗?你也太偏心眼了,你孙子这么好那么好,你跟他去城里过得了,以后有事儿别找我们家!”
奶奶当时就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叹气。
怎么说我,无所谓。
他说我奶奶这事儿我忍不了。
人到晚年,缺乏劳动能力,如果经济上捉襟见肘,到需要子女帮衬的时候,曾经强势的父母也会变得唯唯诺诺,生怕哪句话得罪儿媳。
我一生气,身体会冒汗。
眼珠子也会充血,赤色眉毛上挑,非常凶恶。
就连刘姨也吓了一跳,她不经意躲闪,可早已被父亲惯坏的泼妇性格,让她恼羞成怒。
“好你个张大宝,我和你爸结婚这么多年,他都没动我一根头发,你还想打我吗?”
我深呼了口气,平复即将暴躁的情绪,“我奶奶年纪大了,你与她说话注意点分寸,如果没别的事儿,回去看看赵满囤,应该用不了多久,你会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