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吸气为阴,吐气为阳。
口含泥土,能够遮住阳气,不被阴魂所发现。
一切妥当之后,我再次来到华表下端,朦胧间能看到,原本的望天犼石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胖橘猫,我为了确认一下是不是眼花,还跑去另外一处华表,那里同样也是一只胖橘,月光一照,两只橘猫竟各自长了四个瞳孔。
眼看两只橘猫分别吞下生锈的锁头,我在华表下边,大气儿都不敢喘,过了不一会儿,橘猫像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干呕,直到将吞下去的锁头吐了出来。
“这什么东西,好难吃啊,不是金的。”
“唉呀妈呀,我的也难吃,不是银的!”
我捡起两个锁头,掉头就跑,路上注意到锁头表面的铜锈不见,表面粘连着一根拇指大小的玉石。
住持说过,一旦拿到望天犼牙齿,立刻离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回头。
跑着跑着,总感觉身后有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我。
我跑出北陵之后,天气阴沉,出奇的没有往日的酷热,体感温度很是凉爽,公园地处挺偏的,街上看不到几个人,住持交代过,一旦得手就立刻回大实寺。我左顾右盼地寻找出租车。
等着一辆出租车从小路缓慢拐过来,我摆着手,他似乎没有看见,对方速度不是很快,我就站到马路中央,举手拦车。赶巧有一对情侣经过身旁。
男的奇怪说:“这人咋回事?”
女的说:“肯定是喝多了,别管他。”
出租车慢慢停下,我拉开后门就钻进去,告诉师傅说:“去大实寺。”
我现在只想着尽快把自己造成后果解决,然后求九叔为我授箓,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去寻找龙骨。
此处距离大实寺并不是很远,这个时间又不堵车,结果司机开得特别慢,我实在是很无奈,催促道:“师傅,这大半夜的一个人没有,麻烦能不能开快点?”
“车只能开这么快,不愿意坐,就下车。”司机冷冷道。
我心头火气,怀疑司机肯定在家跟老婆吵架了,没处撒气,把情绪带到了工作上。
明明马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司机却始终保持匀速,而这时候都已经后半夜了,我有点疲惫,不想和司机起争执,就抱着两枚望天犼牙齿,靠在后座闭上眼很快眯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一睁眼,发现车子还在开,看了眼车窗外,只见高楼大厦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荒凉的野外。
我心里有些不悦,这不是坑“怨种”呢吗?绕远也没有这么绕的,当即我生气问:“师父,你这是把我拉到哪了?咱可提前说了,你绕路的钱是一分没有,赶紧给我送回去,否则我打电话投诉你。”
司机缓缓问:“你去哪...。”
我被气笑了,他是故意的吗?上车之前我明明都说了,“师父,你是不是故意的,咱上车时候可说好了,去大实寺,你瞧瞧这是到哪了!”
“哦,我的车只去黄泉大街。”
司机一番话,让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窜上来,开什么玩笑,写着出租车,还跟我扯什么黄泉大街,再说了,这地方我压根儿就没听过!可现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真下车,我走回去恐怕得走一宿,我压着火气,说:“师傅,要不咱现在掉头,你把送回市里,路费多出来的,我给你补上。”
结果司机又继续用那生硬的语气缓缓道:“你不去黄泉大街,上我车干什么?”
我真是忍无可忍,气愤道:“师父,你一个出租车,我要去哪,给你钱不就得了!”
“我这不是出租车。”
“你是认为我傻,还是眼神不好,这么醒目个牌子,逗我玩呢?”
“我的是送魂车。”
话音刚落,司机一动不动僵在那里。
听了他的话,我倒吸了口凉气。
风水术的作用是趋吉避凶,与捉鬼根本就不挨着。
汽车还在缓慢前行,前面忽然出现一处分叉路,左边路口站着一个老太太,手臂挽着个篮子,穿着碎花衣服,佝偻着身体,轻轻向我招手。我再看右边,竟站着两个穿着肚兜的小孩,额头点着红点,就好像年画里的大娃娃,手牵手,也同时向我们这边招手。
我虽然比普通人灵觉强出很多,可八岁以后囟门早已闭合,很少能看见脏东西,九叔又没给我授箓,从小修道的法门,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可目前这种情形,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问题!我怀疑自己撞见了“阴阳路”,此路是指在荒郊野外开车,视线突然模糊,然后看到道路变成两条,这个时候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是死路一条,最好的办法是原地不动,等待天亮。
车速也不快,我就想着跳车。
一拉车门,发现后门是上了锁的,我顿时来了火气,怒道:“别特么装神弄鬼,你把车停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像个木头一样,依旧不作回答。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我也来不及考虑,出手去抢方向盘,结果这么一碰,“哗啦”一声,司机竟然被我戳破了脑袋,再仔细一看,着实被吓了一跳,他竟是一个穿着灰褐色寿衣的纸扎人!
我被吓得想要下车,可是根本推不开车门,郊外无灯火,四周黑得吓人,唯有匆匆掠过的树木,让我知道汽车还在行驶。
司机的“脑袋”掉了,可他双手还紧握着方向盘,说实话,这一刻我真的绝望,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我试着撞玻璃,结果身旁传来一个小孩子声音:“叔叔,你帮帮我,我爸爸不要我,妈妈不要我,我找不到家了。”
穿着红肚兜的两个小孩子突然出现在我身侧,他们歪着头,脸色煞白,空洞得眼神直勾勾盯着我,明明没有开口,我却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
“小伙子。”
副驾驶位置,又多了那个老太太。
她抱着那个竹篮子,扭过头,流着眼泪说:“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二十二岁开始守寡,拉扯大了三个儿子,这些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好不容易三个孩子成家立业,我得了中风瘫痪,三个儿子谁也不管我,把我扔在家里,屎尿淌得全身都是,我亲眼看着蛆在我的肉里钻出来。”
老太太越哭越悲惨,在这种极近的距离,发现老太太的脸上由惨白开始变得腐烂,她盯着我问道:“小伙子,你说我惨不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