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圆寂,九叔联系不到。
我左眼失明,如今又变成狐狸的眼睛。
说实话,我真有点慌了。
罗森说我的眼睛被诅咒,可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
内心太多的疑惑,于是,我打算去找说书先生寻找答案。
为了不必要的关注,我把左眼用纱布挡好,跳墙离开火神庙,直奔向与说书先生偶遇的地方。
按照记忆里的方位寻找,途经大西门时,抬头会看到那只乌鸦站在城墙顶端俯瞰着整座城市。
当出租车停在记忆里那条街道,按道理说书先生是在一条两米宽的巷子说书。
那里摆着一张桌子,会拦住整条路,按道理应该并不难找。
然而事实却是我从中午找到傍晚,挨个小路穿梭,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看到那条路。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那位说书先生。
正好看到路边有老大爷蹲着抽烟,我走过去,客气道:“大爷,这里是不是有个说书先生啊?”
那老大爷一抬头,惊讶道:“小伙子,又见面了,咦,你眼睛怎么了?”
还真是缘分不浅,他竟然是之前给我讲四合当铺门的大爷。
我说是不小心碰的,大爷又问我:“对了,你来这儿问那个说书先生干什么?”
我客气道:“想向您打听一下这个人住在哪,我有点事儿,想拜访。”
谁知大爷一听我的话,当时就笑了。
我很疑惑,问他笑什么?
大爷说你这个孩子真奇怪,之前问我四合当铺,现在又来找“半山虎”,他都死都好多年了,算起来,比我爷爷还大三岁呢。
我惊呼道:“怎么可能,我前些日子还见过他呢!”
“那可真是活见鬼了。”大爷眉头一皱,继续道:“半山虎刘铁嘴,一尺方桌,论古今逸事,在当时可是非常有名的,而且这人特自信,专门找狭窄的胡同口说书,按道理他拦住路,会被人驱赶,结果人家偏偏仗着三寸不烂之舌,讲古论今,只要是经过巷子的,没有一个不停下来听他说书,久而久之就得了半山虎这个名号。”
拦住路说书,若是讲的不好,掀桌子都是轻的,旧社会拳头大就是王法,不挨揍都算他命大,结果人家能拦路说书,闯下名气,这一点的确是真本事。
刚说完,大爷又给我指了指巷子,继续道:“以前刘铁嘴就在这条巷子说书,他去世以后,还被人立了牌匾呢。”
“大爷,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大爷思索一会儿,继续说:“这个还真不知道,听老一辈讲,他在街上说书,说着说着嗓子哑了,然后活活把自己给憋死了。”
当时我处在“阴身”状态,说白了,也是鬼。
难不成当时我也撞鬼了?
再次踏入这条小巷子,走了好一会儿,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块方砖,砖头上雕刻着一段话,“折扇手帕惊堂木,青眼拦路第一人”。字迹很不起眼,如果不是我这样来仔细寻找,根本无法发现。
瞧那青砖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十分古朴。
我摸了一下,发现砖是松动的,于是我尝试着去撬开,没想到还真把那块儿砖给挖了出来。
看着平平无奇的板砖,我最终还是选择把它带走。
然而现在九叔又联系不上,一大堆的疑惑无人解答,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再去一趟铁刹山。
黑老太身为东北第一护法大仙,她的渊博知识绝非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这个时间还来得及,于是我去火车站附近找车,那里有很多去铁刹山的拼车。
当时坐的是一辆拼客出租车,我在副驾驶,司机车速开得特别快,没多久我们出了市区,按照计划的时间,用不了两个小时。
这一路上,左眼总是感觉到不太舒服。
有时候火辣辣的,像是吹进了辣椒籽。
有时候也像被寒风吹过那般,凉飕飕的。
中途有一位乘客下车,司机在路上又捡了一位顺路的乘客。
就是这位乘客一上车,坏菜了。
我的左眼更加难受,尤其那个男人刚上车以后,左眼的不适感越发强烈。
全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开始冒起冷汗。
司机看了一眼,提醒道:“兄弟,你要不舒服提前说,吐车上两百。”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侧过头,摘下纱布想看看眼睛怎么了,狐瞳充斥着大量血丝,就好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似的,当我通过后视镜,看到那位后上车的青年,不适感会更加强烈。
那青年眉头紧锁,脸色灰暗,头发分叉,脖子起黑泥,一双指甲也不知多久没修理过,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拉链还没拉,整个人邋邋遢遢,身体还散发着一股子怪味。
我意识到狐瞳很有可能是感知到了什么,我不由捂住右眼,左眼看着那位青年,他身上缭绕着一股黑气,伴随着黑气弥漫,车上每个人都受到牵连。
万万没想到,三眼老魔给我的狐瞳能够看清人身上的气味!
九叔说过,若想练“望气”是风水中很难的法门,需要从小修行,而我是道士,主修雷法,九叔并没有特意培养过我去“望气”。
人身上的气分为红、青、白、灰、黑。
红色表示要走运,随着颜色的深浅来表示运气强弱,只有在新婚之日,身体红色气场会是大红鲜艳的。(古代冲喜就是这个意思)。
青色表示身体健康,如蓬勃树木,同样随着颜色深浅来判断吉凶。白色则是预示着可能会遭受危险,灰色代表着寿命长短。黑色则是倒霉、厄运。
其中有一句话说“黑中带臭味,活不过午后”。
狐瞳的作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清楚看到青年从骨头里向外散发着将死之人的黑气。
他早已被厄运缠身,汽车在行驶中代表“走阳”,意思是自己的命运,自己说了不算。
太阳落山之前,他若不下车,必会发生车祸,我们五个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我喊道:“师父停一下车。”
司机说:“兄弟,这条路不让停车,再等等。”
转念一想,如果我下车,是可以保全性命,但他们几个会因此遭遇横祸。
听老辈人讲过,要远离那些倒霉和缺德的人,这句话一点不错,因为当老天爷劈死他,很容易把你给连累了。
为了救大家,我得想个法子。
先将左眼的眼罩戴好,找话题问道:“哥们,看你挺面熟的,以前咱们是不是见过啊?”
那位倒霉蛋一听我和他说完,有些意外,又说:“真没认出来,哥,我不会是欠你钱吧?”
一听搭话,我无奈道:“认错了,唉,不瞒你说最近我运气不怎么好,前几天扶一个老太太,谁知警察来了,她非说是我碰的,讹了我一万块钱,他有个儿子头型跟你挺像,我以为碰上仇人了呢。”
青年眼神一亮,好家伙!感觉就像遇到亲人似的。
他叹了口气:“唉,兄弟啊,你运气低还能有我低,说实话,我是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每天就这么干熬着,这不有人说铁刹山灵验,我才想着去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