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太披着件花纹外套,每个抬头的瞬间让她看上去温煦有力,她用手无意蹭过杯沿,大致描述了理想的合作伙伴该拥有的潜质。
马太太递来合同,道:“不久后将迎来时装周,你刚好有从事相关行业的意向,不妨先考虑考虑我们。”
“你多虑了,我特别愿意,也会竭尽全力帮品牌升值。”
话落,袁霏霏看到她躬下身笑的很亲切,一时半会儿有点紧张,捻着裙角的手收紧,她回道:“其实我没想过要走设计,这对我来说完全是全新的领域,我尽我所能吧,但有件事让我很疑惑。”
马太太轻微收了收下颚示意她开口说,她下意识道:“之前拒绝我的人不少,你会向我发出邀请函,应该是看过了我的资料,难道你先前没有任何顾虑吗?”
“我只看重一个人的价值,她能给我带给多少资本,其他的对于我而言就是浮云。”
说着,马太太悠哉悠哉把拿铁搅动均匀,又笑道:“作品往往能反映你的所思所想,通过你的画集我能看出你的心境很纯真,而我最爱跟这类人打交道。”
“你认为呢?”
“行,那你能随便给我个命题吗?”
马太太不太理解她的话,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袁霏霏说的直接:“不是恰巧时装周要到来了吗?你给我个方向,我就能找准方向往一个地方使劲,这样我也不容易懈怠。”
“我先提醒一句,作品要得到我的认可才有机会展现出来,不是随便敷衍了事就能登上时装周,毕竟跟你竞争的人里不乏有优秀的设计师,她们的实力可不容小觑哦。”
“我不关心能不能入得了你的眼,不管成败我只想尽可能去尝试。”
马太太了然后,面容慈和又道:“袁霏霏,我很喜欢你的穿衣搭配,谢谢你让我得到了尊重。”
袁霏霏难免欣喜,进而解释道:“我认为奢华在品牌中的定义并不指表面意义上的贵,而是一个人独特的魅力,为此我挑了紫色,这个色调不仅偏冷,还能突显出人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感。”
“不要受颜色的局限,任何色彩混合搭配往往有不同凡响的效果。”
说着,马太太把近几年的设计图递给她看,问道,“如果你已经是名合格的设计师,需要借作品来表达什么呢?”
袁霏霏发现自己进入了考核阶段,面不改色看图画里如梦如幻的衣裙,想象到每个女孩小时候都想穿漂亮的裙子,也都有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公主梦。
“容我想想。”
“你慢慢想,没有时间限制。”
女孩都渴望拥有童话里可歌可泣的爱情,但更向往自己未来某一天也能成为自己的公主。
她本能想到了答案,笑道:“我个人的思考是突出女性个体,每个人都能成为迪士尼在逃公主。
袁霏霏:“我也会尽可能突出女性的线条美和力量感,不仅是s曲线的女性就是美的,就像微胖梨型身材也有。”
马太太目光愈加的柔和,“打个比方。”
袁霏霏轻声道:“比如有的人肌肉强壮,那就突显那种奔放的张力,当然也可以从内在优雅的气质,来结合品牌简约的外表风格,创造出不一样的东西。”
袁霏霏轻笑道:“说来说去,其实我不仅想展现女性的美,还想让她们从中获得自信。”
“确实如此,职场上男女的待遇并不算公平,女性被贴的标签也不少。”说着,马太太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又看她在傻笑,进而问道:“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说着,袁霏霏摇头,感慨道:“但宇宙果然是公平的,当失去一个机会的时候,另一个机会也会悄然而至。”
马太太温柔的说:“袁霏霏,我送给你一句话。”
“您说。”
“人类最美好的词汇都凝固在这两个词汇里,一个是等待,另一个是希望,这一切都会及时到来,但这之前你要永远保持勇敢。”
袁霏霏:“谢谢您。”
马太太:“没事,合着眼缘我跟你说话也懒得绕圈子,那你认为时尚是怎样的呢?”
袁霏霏想了想,道:“时尚属于艺术的一种,它们不分彼此,人往往向往美好,而时尚就是将可望不可即的梦变成现实。”
“没有固定的答案,我来谈谈自己的想法。”说着,马太太低头沉思了会,道:“时尚是个怪圈,你认为古板的或许过几年就会爆火,相反你最近捧得如火朝天的作品过几年就无人问津。”
袁霏霏好奇的问:“能得到观众的喜爱,全靠运气吗?”
“不止如此,天生拥有的灵性固然重要,本身的努力同等重要,但你还差点必须的火候。”
说着,马太太的眼梢沿至眼角都充满了温柔,所带来的力量特别能抚慰人心,她笑道:“个人的思考,前两者只需要时间或多或少都能圆满,但人的思想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袁霏霏笑起来透出一种机灵劲儿,“也就是说我想展现女性的美,那就想想如何在不落俗套的基础上,结合新的思考来对事物打破人对事物陈旧的观念。”
马太太眉开眼笑道:“这么快就能举一反三,可以啊。”
袁霏霏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她刚好口渴便抿了口,没想到有点烫嘴险些没拿稳杯子,她露出礼貌不失尴尬的笑,把杯子还给助理后道:“那主题是固定的吗?”
“这次时装周的主题范围广泛不设限,依旧跟梦幻有关系,毕竟主场就在我们这边。”
袁霏霏大致已经有个构思,便道:“我已经想好了。”
马太太一脸诧异,“这么快?”
袁霏霏看完后合上书对她温柔的笑,“美人鱼mermaid,这个主题永不落俗。”
马太太接过助手递来的合同,转而把它推到她手中,道:“既然这样,想要让别人产生欣赏的欲望和购买的契机,你还可以讲述一个简单的故事。”
袁霏霏发现合同没啥毛病,一时间还是有点咂舌,便道,“我要大概阐述故事对服饰进行说明,达到吸引观众来看的效果吗?”
马太太颔首,“设计师最需要的就是想象和创造力,之后我会让运营品牌的商业号把你写的东西再加工,精装成具有商业价值的广告文案,还可以等到时尚电影节什么的,提供给部分的当季高定给女明星走红毯穿。”
旁边的助理补充道:“从你加入我们开始,就是我们志同道合的伙伴,我们无权干涉你的其他事情,也会保护你的版权,但在合同生效期间你需要遵循一个要求,不得在外网或者其他平台再发布自己的作品。”
袁霏霏签好字,为了表示尊敬还起身朝她鞠了个躬,以调侃的语气道:“我懂,还不能在外侮辱品牌的名声名誉。”
马太太蠕动着步子想来送她,被她阻止后道:“袁霏霏,你记得跟我的助理去把手续办理了。”
助理笑了笑,犹犹豫豫的说:“袁霏霏小姐,可以在周末发给我。”
袁霏霏纳了闷还没问,马太太看向那边时语气稍微不悦,替她发了言:“为什么不能明天?你事有我多?”
袁霏霏一看形势不太对劲,给她台阶下特意帮她说话,“那我改天发给你。”
助理急忙道了歉,“对不起,我这几天才刚任职。”
袁霏霏没太在意,迫不及待想回家去干活,欢快跟他去外下馆子,对面出现了点动静,那扇微开的门被助理关好后,她小心翼翼走到老太太的跟前,问道:“这是你第一次愿意跟别人正式见面呢。”
说完,那边的人闭着眼在支肘小憩,她自顾自笑了起来,问:“因为她是美芬学院的学生吗?我记得您也是从这里毕业的。”
马太太抬眼的瞬间再无半点温柔,“你想表达什么?”
助理眼神躲闪,却直言不讳:“我觉得这对其他人不太公平,有些设计师约你几天都约不到,她在你这却拿到了特权。”
马太太的眼神黑得发亮,锐利的目光似能看穿其他人的小心思,“我确实很久没回过母校了,旧事别重提,我想认识她,单纯估算了下她能给我们多少利益。”
“对不起,是我逾界了。”
“一个对待朋友重情重义的人,对待品牌就像朋友,不会给我们造成亏损。”
马太太神色自若,道:“明天去办离职手续吧,与其在这碍手碍脚,还不如去找点适合你的工作。”
助理还想为自己求情,被她厉声打断,“我之前是看在你父母的份上让你走了后门,但你拿了工资还不出力,待在我身边等着吃闲饭吗?”
.....
袁霏霏有点子后,坐上他的小爱车就开始着手查阅资料,她准备在18世纪洛可可风格的基础上进行突破。
一件亮闪闪的衣裙逐渐形成于脑海。上半身由亮丽的蓝绿色绸缎做成的,胸部领口呈v型,露出用丝缎挡住的胸脯,群两边排序整齐的玫瑰红色缎带编织的蝴蝶结,袖口是由蕾丝构成的。
魏荀从后视镜里见到她翻看着时尚杂志,脸上浮出笑意道:“那天晚上的事才过去,你还有力气看书?”
袁霏霏拒绝跟他交流那件事,趴在前座上道:“荀荀,你觉得人鱼给你带来的第一感觉是怎样的?”
魏荀单手勾起她的拇指,回道:“没有人类那样白花花的大腿。”
袁霏霏给他一锤子,“我说正经的。”
魏荀若有其事直视她半瞬,平铺直叙道:“再怎么样,都没有你好看。”说着,她前倾身子就想从后偷袭他的腋下。
他不甘屈服于她的淫.威下急忙便认了错,她自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有没有觉得她们闪闪发光的鱼鳞和鱼尾上的流线感很漂亮。”
魏荀:“所言极是。”
袁霏霏微皱着眉头,脸上带着思索的意味,“裙子要制造出裙纱的层叠感,还有不失人间烟火的空灵。”
“但这些别人应该都能想到。”
袁霏霏:“所以我改变了下思路,何不搞暗黑系?上面提到的元素我都会加入画稿里,我会统一换成黑紫这类色调。”
“为什么?”
“表示黑化了啊。其实我考虑过一个问题,如果这世上真有人鱼存在,那肯定被工业废水毒死了吧。”
说着,袁霏霏斟酌了下话语,“由钢筋筑成的高楼和桥梁尽数塌陷,滑过盈满青苔的玻璃时,她们不小心被生锈的铁钉给刺伤,后来沿着浑浊不堪的河水藏身于汪洋大海里。”
“警醒人们合理排放工业废水,出发点挺好。”
“我还有一个想法。”
“你说。”
“人鱼本身神秘之外,还给我一种被关怀的感受,她的出现就像带来了希望和光,这种感觉就好比母系情怀,即使剪断了脐,但还会有从母胎的羊水里带出来的亲切感。”
说完,袁霏霏笑道:“我想到该写怎样的故事了。”
袁霏霏回到家里提笔就写,随后去了客厅旁观她俩搞起的诗情画意的事,美伢坐在面朝花海的室内创作,而无事可干的小迪就站在她对面当模特。
一旦他无聊想掏鸟蛋,她就会皱起眉,于是他姿势标准得像在升国旗,那手只差没面向她行礼,她对着画无比专注,完全忘记要找他茬。
倒是袁霏霏看不下去了,“老弟,她这是在给你画肖像,不是在给你画遗像,你这副良家妇女被逼的样子太难看了。”
美伢把笔搁到旁边,默默地注视着还在琢磨着摆姿势的少年,轻笑道:“会说就多说点,我正好没找到该拿什么来形容他。”
这么一说,袁小迪不乐意再死站,走到窗户这边道:“美伢你不够仗义啊,我好歹去监狱里接你回来,还每天给你送饭,你该对我示示好。”
美伢目光若有所思,说的话别有深意,“还想再来一遍,那天夜里的事?”
说着,她从窗口处眺望到不远处满园的鲜花,凑到他耳边用仅两人能听到音量说,“袁小迪,你不介意,晚上我还可以去你的房间,我们一起重温那夜的美好,说实话你的嘴巴还挺软。”
袁小迪瞬间脸涨红,侧过头就触碰到她不怀好意的笑,他放低了姿态,“你想感谢我,其实别必要用跟我做羞羞的事情。”
美伢淡笑道:“你想要我用什么方式呢?”
袁霏霏啜了口果汁,“你可以给他画画。”
袁小迪:“也给我做次饭吧。”
美伢:“你确定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吗?”
袁小迪咧齿对她笑着说:“我对讨厌的人妙语连珠,相反对喜欢的人就是一头猪。”
美伢:“。”
袁霏霏一听把球还给阿慧,叹道:“你俩有戏啊!”
话落,袁霏霏来不及看那边什么情况,阿慧跑过来对自己呢喃道:“姐姐,等我长大了,我以后也要去拍戏,还想当个科学家,画家也可以呀,有好多有多事都想做!我还想遇到像你的老公那样的男孩,再跟他生一个小阿慧。”
“但现在幼儿园的人都不跟我玩,是不是我有问题啊?那我以后会不会孤终生啊。”说着,阿慧指向小迪的方向道,“我不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袁小迪:“等会买了糖果不给你了。”
阿慧慌得一批,急忙改变措辞:“哥哥虽然不是我想成为的人,但他对美伢姐姐特别暖心也很好。”
袁霏霏蹲下身,手底就像摸了一团绒毛,她拿来一个胖瘦不一样的苹果,道:“阿慧,你喜好哪一个?”
阿慧想都没想就选了肉最少的,她拍了拍圆滚滚的大肚皮,眉眼间笑得很灵动,“你是姐姐,所以我要把最好的留给你。”说着,她有点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低下头道:“而且哦,那次我把你关进了爷爷的房间,那事是我不对。”
袁霏霏故意装傻,笑着对她说:“居然有那事吗?果然小朋友记性比我强不止几倍啊,未来你肯定是文科中的霸中霸。”
“多学学你老哥,对数学的敬畏之情无以言表,恨不得再来上一套《五年模拟三年高考》。”
说着,袁小迪拉着美伢去外玩耍,后者看向她像在征求同意,得到允许后她俩出门的背影煞是赏心悦目。
阿慧看那两人时不满的噘着嘴,袁霏霏想好了措辞,把圆成球的苹果递给她,“阿慧,别人不爱跟你玩,是因为还没发现瘦苹果的好处,就好像他没有发现你的美,你可以自得其乐,未来总会有人看到你的与众不同。”
阿慧那双水灵灵的眼充满了求知欲,“那瘦的苹果有什么好?”
袁霏霏开始胡扯,“浓缩就是精华,一口咬下去能啃干净呀,肉多的吃不完不是浪费,就是等着它在空气中烂掉。”
“我以后真的能交到,属于自己的朋友吗?”
袁霏霏莞尔,“假如你是一朵花,可能会害怕春天终有一天离开你,但如果你成了春天,那么你的世界里都有五颜六色的花。”
吃完晚饭,那两人不知去哪疯,袁霏霏回房看到满空的繁星,顺道给故事结了个尾,写完后念给床上的魏荀听。
她粗略叙述了遍:“他本是淘金之徒,在南大西洋海面上遭遇了百年难遇的风暴,他送货物外出航海时不幸落了水被她所救。”
袁霏霏补充道:“她的美好让他想沉入海底同她深眠,醒后他开始修整自己,查遍了所有的文献,在所剩不多的余年,他为寻找她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每天都会定期出海。”
魏荀轻喃着:“终于找到了她?”
袁霏霏摇了摇头,“他返回了梦寐环绕的故土,在那个失去母亲的澡泽一个人独自生活,直到晚年都没能找到她。”
魏荀轻笑一下,“我还以为你要写缠绵悱恻的爱情。”
“暗恋这事我最懂了,比较能掌控男主的心理活动。”说着,袁霏霏把纸上的裙子的衣袖画成了鱼摆动着的鳍尾,她开口道:“结尾我升华了主题,你看这样写对不对哈。”
袁霏霏一板一眼念着:“就像一场荒唐又心悸的梦,在他气息微弱时抬起瘦若枯木的手,在纸张上潦草写下几行纸。”
袁霏霏:“直至死亡我已经一无所失,当潮水褪去明日的朝阳再来时,只剩下我的眼泪,它变成了拍上岸翻滚着的泡沫,全都是我对你最后的眷恋。”念完后她一身鸡皮疙瘩。
魏荀皱了皱眉,道:“就不能写让别人憧憬的甜甜爱情吗?”
袁霏霏:“有啊,思念不都是苦,也有甜的啊,比如我以前想起你,就能联想到咱们曾经美好的过往。”
“别到时候男主写成了货真价实的娘炮。”说着,他把刚腾起身的她按回去,笑道:“提前祝你的作品能获得无限荣光。”
说完,他一把挡住她的眼,低缓的嗓音中带了点笑意,“悄悄告诉你,今天是我们的初遇纪念日。”
“还有这个说法?”
“词都是人造出来的。”
袁霏霏再睁开眼时面前是烛光晚餐,他很绅士为她把餐巾系好以防搞脏衣服,转而她看向满座竟全都是自己喜欢的菜,没来由道:“真是客气了,都老夫老妻还讲究个啥。”
魏荀为她倒好红酒,“一起过日子肯定要有点生活小趣味。”
袁霏霏完全忘记跟他相遇的时间,她吃了没几口就被他牵至卧室中央,烛光摇曳,酒红色的窗帘飘拂,她俩互相搂抱,慢步于卧室的每个角落。
袁霏霏靠在他肩上,道:“话说你哪来的时间教袁小迪做菜。”
魏荀轻笑道:“被他迎难向上的斗志给打动了,特意抽空手把手教他炒土豆,没想到还是失败了二十多次。”
袁霏霏拿起酒杯跟他碰杯,笑道:“你让我坚信我和小迪是亲生的了。”说完,她把许久未照料以至于近乎快要枯萎的植物塞给他。
魏荀挑了挑眉,眼中的诧异不言而喻。
袁霏霏轻声道:“荀荀,这段时间我怕你总担心我,就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个礼物,等它再生长出绿叶和花朵,我就能再次回来。”
“你还真能穿越?”
“跟穿越没关系,这都是雕虫小技。”
“让我看看大师是如何施法的。”
她俩五指交握,她笑着说:“我们来玩一个力量型游戏,我绝对能一秒时间推倒你。”
“力大无穷。”说着,他在力量上跟她较劲,正当她使出浑身解数想把他推倒时,他突然不再使劲,她一个不留神跟他共同倒在床上。
“你耍赖?这次我让你,重来一次。”说着,她发现他没反应,为了维护游戏的公平性,誓死都要让他再重来一遍。
哪知他打死都不从,而她外表笑而不语,内心狂野不堪,抓着他就想来个过肩摔,“对你不公平,你要是过意不去,陪我演戏都成。”
魏荀躺在下方,似笑非笑抚过她的发丝,这次没再顺从她,而是对她说:“霏儿,我发现跟你讲道理,都是摆设。”
“知道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家庭不是该讲理的地方。”
“我们还不如来玩有意思的小游戏。”说着,他二话不说饶她痒痒,而她的小宇宙爆发数不完的力气,把他摔倒在床后,以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把故事写完后发给了马太太。
魏荀:“不跟我折腾了?”
“果然工作比对象还要香。”
魏荀一脸黑线,“你不爱我了,狗子。”
袁霏霏捶胸顿足,两行泪下演着戏,“我对象居然在怀疑我对他的情感,我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嗯?”
“爱你能把你宠上天,不爱你就给你挖个坟,你掂量一下自己属于哪一种。”
说完,她继续乐呵呵去工作,效率如此高是她始料未及的,果然太无聊什么事都能做好。
比如她弟就是这样把游戏打好的。
袁小迪离开游戏机,简直被美伢完爆,他一脸挫败道:“美伢,你有三头六臂吧,我还想着在你面前展现最有风度的一面,没想到失策了哎。”
美伢对游戏完全没有兴趣,走向他时还打了个哈欠,“这就认输了?”
袁小迪受到了成吨的打击,呵呵笑:“你该庆幸还有人能给你成就感。”说完,他又见到那几个不待见自己的同学,本想拉着她绕道而行,谁知越是逃避越容易被对方发现。
不三不四的人围上来后又开始冷嘲热讽,听到最后他忍无可忍,尤其对方还对她眼馋。
袁小迪握紧了拳头,道:“她是我女朋友。”说着,他觉得对不住她,还用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腕,像在说‘别气,我撒个谎’,为此她还特意看向了他。
“七日女友吧?”说完,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其中有人语气带有讥笑道:“袁小迪比我们还会玩啊,我就说在班里最受老师欢迎的书呆子,怎么可能有表面这么听话。”
袁小迪:“说完了?”
美伢接过他的话,“没说完您继续。”说着,她用手顶着他的胸膛,轻斥道:“袁小迪,你还是不是男的了?就这些吊毛你怕个屁?”
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看他被嫌弃后根本不介意被嘲笑成吊毛,还道:“美女,我看你文文静静的,跟他还不如考虑我,反正我都毕业了,你要有那什么需求可以找我,我随时光临你。”
“明明这么普通,却有这么自信。”说着,不等对方反应,她唇角上扬起时话里轻嘲,“你都算不上男的,也谈不上是人,还是那句话,我不计较,只是看在国家给了你身份证的份上,没必要再给自己贴金。”
美伢把其中一个人当场跩倒,在对方如临大敌的表情下她讥讽道:“滚,他妈的渣渣,也敢来挑战我的底线。”
袁小迪跟她讲了一路的道理,情感真挚的流露,说的那叫一个澎湃,“美伢,女生要少说脏话,你不能为了骂他们,脏了自己的嘴。”
美伢揉了揉耳朵,“你真是来克我的,烦死了。”
“美伢,我得了绝症,你能给我看看吗”
美伢眼皮都没抬,“你又要干什么?我不是医生治不好你。”
袁小迪别有深意的说:“我们这有全市最好笑的小丑,他应该能治好你的病。”
美伢一脸拒绝交流的表情,语气淡淡
道:“我不是小丑。”
“可我就是。”
袁小迪对她道:“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不是小丑。”
“拒绝回答你。”
......
袁小迪盯着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双手合并道:“求女娲保佑我,哪天她能看到我的好。”
“我见过求菩萨和佛祖的人,从没见过求女娲的。”说着,她从夜晚里仿佛能看进他眼里的自己,那里倒映有星河落幕,让她稍有不适的移开目光,“你直接说今晚的月色真美,不更好吗?”
“你答应我了?”
“你能这么喜欢一个人,也能很快讨厌一个人吧?”
“反正我应该是把握到我姐的精髓了,遇爱无脑上就对了。”说着,袁小迪神色自若,“这世上大概率没什么一见钟情,而我只想跟着心走,不给自己留遗憾。”
“小样,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从,看你这个样子也脱不了单啊。”
美伢冷笑道:“我想谈恋爱分分钟脱,追我的能排到外太空。”
袁小迪仔细看了她几眼,由衷的感慨一下,“美伢,咱俩想到一路去了。”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声调平缓道:“美伢,问你个事。”
美伢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低声道:“你亲我,是因为想报答恩情,就是因为这样,我去监狱给你送饭,你才会给我画肖像?”
美伢点了点头,“情感债不能拖欠,你在我心里装了摄像头?我要杀人灭口了。”
袁小迪笑了笑,又指向街道上落满繁樱的那棵树,扬声笑道:“美伢,你喜不喜欢顶头那支开的最茂盛的花,想要我就给你摘。”
美伢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看他真就嗖嗖嗖爬上了树,站在树底下看到他踩着树坑攀到枝头,大喊道:“真是明目张胆,袁小迪你要是从高空落下,不要妄想我会美救英雄。”
袁小迪不仅想给她摘花,还想把她一起拉上去送死,她二话不说就后退老远,他大声道:“美伢,我在上面接你。”
“不想。”
“怕啥,不要投降啊,没准这棵树一抽风就让你上来了。”
美伢撩起长裙就往上面蹬,没爬几下就像坐滑滑梯一样又滑到了地面,她伸到一半的手没勾到树枝,被他嗖的一下拉了上去,眼前繁花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拂,转瞬她被他抱在了怀里。
美伢没推开他,目光微凝,“袁小迪,你伺机吃我豆腐?”
袁小迪没回话,而是从背后摸出一支最艳丽的樱花递给她,“上次擅作主张给你涂唇膏是我太心急了,现在我将功补过,换这个更适合的给你。”
“这么粉嫩的少女色?”说着,美伢面容微冷,“在你看来这种弱爆了的东西适合我?”
袁小迪呃了下,语气快被风吹散,“最美好的都适合你。”
美伢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怪物,一般人都会距我于千里之外,也就只有你会倒贴上来。”
说着,她的笑又开始变得不正常,微低着头道:“就不怕我把你从这推下去吗?这儿刚好没人路过,你摔死了不会有人来救你。”
袁小迪勾唇对她笑的阳光,“你让我摔死,是想注定单身一辈子吗?”
美伢安静的看他脸颊上滚圆的梨涡,眼里刚升腾起的戾气戛然而止,拿着他送来的花仔细观察了许久,道:“我不是非你不可,你又不是天王老子,我非得给你磕几个响头。”
袁小迪装作没听见,跳下去后顺道把她牵了下来,他怕气氛突然尴尬,便扯起了题外话道:“我前几天去照顾我爹,他打呼噜太恐怖了,我不惜牺牲自己的美色,为了成全他一夜好梦,陪了他整整几天几夜,搞得我走路都晕头转向了。”
说着,他就想往她那边倒,美伢冷笑了下,把人送上天纵观都市的繁华夜景。
她们回家后,背后掠来他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到他捧着插好花木的水瓶,把它放到她房间后道了句,“以后别大晚上鬼叫,我耳朵都要聋了,这个放在你卧室,应该能有起到助眠的作用。”说完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她推开门叫住刚走到半路的他。
袁小迪异常欣喜,回过头扬声道,“有没有爱了爱了。”
美伢面上浮出浅浅淡淡的笑意,摇着头道:“自信一点,把有划去,你赶紧给我滚。”
袁小迪对她挥手,笑的很开心,“祝你好梦呦,能梦到我那更好不过了。”说完,不等她无情嘲笑他赶紧往外溜。
美伢回到房间,蹲坐在床上,接起了电话,“金茂有情况了吗?”
“有了,他们两家的人真不是好东西,居然存在诈骗集资等违法的犯罪行为。”
金茂说完,自顾自的感慨了句:“居然没人揭发他们?”
美伢神色淡淡,道:“搞这种事的往往是两个家庭的当家人,一般男性同为利益者,会比较默契的共同隐瞒那些不光彩的事。”
“啊?那你们女生不会吗?”
“我遇到的妹子都喜欢互相残杀。”
“你再帮我做个事。”说着,美伢看向那支摇曳在空中的樱花,轻声又道:“去网上把跟袁霏霏相关的论文账号都注销了。”
“我认识几个黑客,可以找他们做,但这是违法的啊。”
“黑客?跟靳诚认识?”
金茂顿了顿,“认识啊,我就是通过他才认识那群人。”
美伢沉默了半会,转而问道:“金茂,那你觉得袁霏霏有超能力吗?”
金茂:“你说这个世上有鬼我都行,人心里有鬼做什么都不安心。”
美伢淡笑着望向窗外廖阔的夜空,“我认为她有,不然也不会次次都知道我想杀人呢。”
“别玩大了。”
“不会,我只是起了杀心,不会真的去杀人。”
“哟?”
“我被她说动了。”
~
这天一大早袁霏霏接到了警局的消息,还真有人跨省找到了本地警局,还毫无进展的案件终于有了新的眉目,突破口就在这位自称是小花的少女身上。
大汉打来了电话,“我跟她说了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她得知了实情想跟你见见面。”
袁霏霏准备赶过去时,又听到他道:“他哥居然逃过检察的法眼了,看来不止一个人罩着他们啊。”
袁霏霏没啥想说,抵达警局时就看到了校友小花,她打了声招呼后问道,“你带有物证吗?”
小花点了点头,阐述了事情的前后发展经过,“我那天在画室练习了很久,因为我那栋楼宿管阿姨不算严,对门禁没什么要求,差不多半夜才赶回寝室。”
“途中我就遇到了辆的士,一开始我并不是特别在意,毕竟现在的学生夜生活挺丰富,直到路过那辆车,车上有人拖着一个麻袋走出来。”
“你是看到血迹了吗?”
“不是,我看到断手了....直接掉出来了。”
袁霏霏想了想道:“他发现你了吗?”
“他就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手捡回去了。我从考完试就不敢在家待着,很早就回了老家,我家那边的村落偏僻,他即使怀疑也找不到我。”
大汉插了一嘴,“姑娘勇气可嘉啊!”
小花低声道:“但我良心不安,那会警方正在搜寻美伢,我知道那个身材比例根本不是女性。”
袁霏霏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小花:“确定不是她,我也明白她应该是孤立无援,就想着尽可能帮帮忙,可惜没找到人,我就只能从室友入手,我出不了国,就连夜赶来找你了。”
袁霏霏泡了杯枸杞水给她,眉眼弯弯笑道:“谢谢你。”
小花道了谢,“没有,其实我不认识铃儿,只是想着多帮一个人,能积累善缘,好人总比坏人长寿吧?”
大汉:“现在人证物证集全了,我觉得我们又可以了!”
袁霏霏笑而不语,大仇得报那叫一个爽,同时为了感谢特意请她吃了饭。
小花放下筷子,眉间萦绕着思索,低声道:“袁霏霏啊,艾妮是我的学妹呢,她好像患有抑郁症,之前我们还没有这么忙的时候,她还会跟我倾诉。”
袁霏霏倾耳倾听,扒了口饭默不言语。
“她经常跟我说,活着找不到希望,即便哪天突然消失了,也不会再有人关心她,但她总是死不掉。”
袁霏霏浅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花:“她跟我说过该是上天显灵,有人一直在庇佑她,那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她活下去。”
小花说完后自顾自叹道:“是她的外婆吧。”
袁霏霏望向蔚蓝的寰宇,那里有鸟儿越过葱茏的树荫飞往高处,她开口缓声道:“不止如此,她自己也愿意去改变,承认平凡又不屈于平庸。”
小花神色怔忪,“应该是吧,她后来的情况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本来我自己就够忙够累,没时间再照看其他人。”
袁霏霏笑道:“她能去国外参赛,说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啦。”
说完,她笑笑不说话,被拨来的电话给搅得没了吃饭的心思,继而得知两幅设计图入了总监的眼,她迫不及待的搓手手就想飞奔过去。
电话里的马太太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力量,“袁霏霏,你的一张设计图和文稿虽然有待提高,但好就好在创意不错,我之前就拿去让她们裁制了,时装周就在几天后了。”
“我期待已久。”
“希望我能看出不一样的成品。”
挂完电话,袁霏霏为她安排了住处,在离开前好心好意的问:“你对时尚感兴趣吗?”
小花倒头就想睡觉,拒绝了她的好意。
袁霏霏回家后就跟家人都说了声,没想到总有七嘴八舌的人,不出半天就在街坊四邻传开了。她特意独自一人跑到医院,袁父刚服用完止痛药在那闭目养神,她一个开门他瞬间就精神百倍,对她喊道:“闺女咋啦?”
袁霏霏:“老爹,你最近休息的还好吗?”
“去去去。”
“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听你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你有求于我,那就成全你了哦。”
“不是啦,是我给你的惊喜。”
袁父侧过头不容相信的瞅了瞅她,迟疑着开口道:“你又拿奖了?”
袁霏霏得逞的笑,“不告诉你,先保密让你期待一下。”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干毛,你不说我还以为你给我生了个大胖女儿。”说着,袁父盯了她几分钟,感慨一下,“人本来精明的要死,怎么搁那一副死样。”
袁霏霏指了指自己的瞳孔,“老爹,我的眼里明明有光。”
说着,袁父把屏幕碎得七零八落已经过时的手机递给了她,他不管她满脸的不解,道:“从我生病开始,我就在录短视频,有事没事就跟着抖音上面学跳舞。”
袁霏霏纳了闷,甩手就想还回去,“让我欣赏你魔鬼的步伐?”
袁父乐呵呵的说:“万一你以后想我了,可以看里面我录的像,这样你就能记住,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一大家子还换不回你的斗志嘛。”
“够了够了,提前享受了天伦之乐。”
袁霏霏陪他聊了会天,在对面的床上冥想打坐,刚摒弃完外界事物从中脱离出现,转头看到袁父满目不可思议,给她一种犹犹豫豫又不得不说的感觉,忽而他瞪着眼睛时模样傻里傻气,轻声道:“闺女,你这是在修仙吗?”
....
时装周这天到来时秀场的人无比繁忙。
袁霏霏在后台为模特化妆,尺码尺寸全按自己的来,导致她极限操作了波,又为了能完美贴合,她特意根据每个模特身材的类型,尽可能做到扬长避短。
马太太走过来,低声道:“快要结束你就上去稳稳场子,说两句话总结总结,我要先去歇会。”
这偏爱太过惹眼,袁霏霏看到周围人看过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应下了。
马太太走后两边的灯光突然熄灭,中央昏暗的秀场之内亮起了几束淡淡的光。
裙纱上扑闪着的亮晶晶的光粒,袖摆如鱼鳍,随着模特的动作摆动,细长的双腿在裙角间若隐若现,周围的背景是深邃的海洋。
袁霏霏从大屏幕前能随时关注到秀场的动静,她看到袁父笑得像个傻小子,一瞬间年轻了数十倍,她的动作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模特临时遇到堵车,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由于整间室内鸦雀无声,显得马太太的无比洪亮的声音透着一丝威严,“你们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失误,影响到自己本职的工作。”
说着,马太太隔空望向了她,“袁霏霏你上吧,刚好你身材不错,虽然个头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穿高几寸的高跟鞋就可以了。”
这句话一如惊雷,要知道她压根没有走秀经验,穿着华服谁都能是公主,但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好公主,不仅难驾驭服装,还会影响底下群众的观感。
但她的服装放到了压轴,可见马太太对她的重视。
这件服装确实是为她量身定制,把花边沿至腋下,展现出了她完美的锁骨和天鹅般优雅的颈肩,服装上绽开的花同她的彩妆交相辉映。
裙角翻飞,珠粉耀目,走动间好似就连风都在造势,她晃过两侧密密麻麻的人,优美的旋律下整个人就像身临其境,化成人鱼潜入了海底。
事成过后,她顶着被同行死亡凝视的压力,走到秀场最前面来了个收场,“我想的很简单,我们都是自己的英雄,同样可以救赎自己。”
说完,她简单叙述了下创作的出发点,再进一步呼吁人们要重视环境保护。
袁父挡在了她面前,为她拦下了发了疯跑过来的记者,他护住了她大喊道:“追啥子,赶紧给我走远点哦。”说完,他面色红润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带着一家子到处闲逛时,她接到了大汉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人就说:“袁霏霏,小花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