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迪大半夜飞速往回赶,几步路就能到家他却接到了陌生电话,挂电话往前走就能到家。
但他还是摁了接听键,在寂静的夜里那声让人脸红心跳的叫喊,差点刺破了他的耳膜。
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从男女的暧昧喘息中辨别出女声特别熟悉,他还没挂电话,听筒直接掠来富有磁性的男声,直呼完他名字后以戏谑的口吻道,“袁小迪,她可想见你了,不过来看看?”
袁小迪看到不远处阿慧站在门口,在朝他兴致勃勃的招手,他以为又是推销员,略感心烦且语气不好道:“别跟我哼哼唧唧,安全.套价格再实惠我也不买,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多补补肾。”
电话那头拖出长长的尾音,“嗯?”
袁小迪察觉套路不对,满目懵逼迟疑的问道:“你不是推销员?”
“我是童欣的老公。”
袁小迪还没说话,手机那头传来不要命的嘶喊声,随着抽泣声愈加令人心悸,他握拳的手不知不觉迸出青筋,“既然她是你的人,为啥不懂得珍惜?”
靳诚饶有兴趣的喊道:“所以你要来吗?”
袁小迪眼皮一紧就要答应,她伴有哭腔的嗓音变得越发清晰,“别来,他故意的,你快把电话挂了。”
他跟家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在阿慧还未跑来他立马转身就往回跑,呼着冷空气对那边道,“地址,我现在就来。”说完,他气喘吁吁飞奔到男人交代的地址。
街道的地面上只有他独自一人被拉长的身影,忽而被抛弃的猫脆脆的叫了声,它双目泛着幽亮的绿光,就蹲坐在垃圾箱上凝望着他。
袁小迪恍惚间把它当成了美伢,他心下忏悔当即收回视线,想来想去他不打算对她有所隐瞒,便发了信息解释自己会去找人的原因。
他把手机收回裤袋,刚一个回头就被后方扑上来的人当头一棍,他后知后觉摸到额头上流出的是血,踉跄几步顿感头晕目眩,身后面相极凶的男子掏出麻袋倏忽把他罩住,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童欣的鼻涕和眼泪黏在脸上衬得她看上去无比凄惨,她完全推不开贴在身上的他,只有竭嘶底里的叫道:“该答应你的我都做了。”
他还不说话,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你还要我做什么才能满意?”
靳诚用手指卷住她的湿发,眉眼带着坏坏的笑意道:“我突然改变想法了,让他看我们做更刺激。”
“你...”
“乖乖,先省着力气,等等叫大声点。”
“混账东西。”
....
袁小迪醒来时用手肘吃力的支撑着上半身,跟着开阔的视线内不是高档奢华的家具,就是摆放在橱柜上成堆的限量版名牌包。
他环视周围,定格到豪华大尺寸床上还在做不可名状事的两人,含糊不清的低啜就出自她的嘴里,他大概能看到她两条裸露在外的腿,不规则的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她脸泛着不正常红晕,做出的反抗微不足道。
等男人脱离开来,他才得以看的更加清楚,地上杂七杂八的套本就略显狼藉,而她更为不堪,从头到脚都交织着不轻不重的吻痕和勒痕。
她眼里涌现泪光像在跟他求助,让原本红着脸的他当头被灌了盆冷水,他不但心乱如麻还本能绷紧四肢,对那边喊道:“老兄,你再不节制,她真的要死了。”
靳诚对两人的对视暗觉不爽,把皮鞭摔倒地上后,故意竖起中指对他挑衅的笑道:“你想救她,那就试试走过来。”
他的胸口像被堵了块棉花,四肢被捆紧,导致他很难站稳,趔趄了几步后他再次脸部着地摔倒下去,但她的泪眼让他不敢轻易放弃,尝试到双腿发麻后整个人终于竖成了根直杆杆。
他一路歪歪扭扭蹦了过去,刚探到她的手企图牵住她,就被他重新狠狠的踩倒在地,他忍着痛意仍未终止,不停反复抬手想去牵她。
童欣浑身遍体鳞伤,她捂着泪眼婆娑的脸道:“袁小迪,你快走吧。”
袁小迪被他打的像只打转的陀螺,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刚站稳,就赶紧摇晃着头试图拉回意识,他头破血流还不忘安慰她:“都重复多少遍了,都不是大事了。”
“但你没有任何理由要来帮我。”
“可你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孩。”
说完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怔愣,不当外人相视一笑时靳诚的脸黑了大半。
袁小迪清醒了几分钟,心疼快要破相的脸,不屑甩头吐出满嘴的血沫,对他道:“你有本事就让我站起来跟你打,在人束手无力的情况下加以施.暴,算什么东西?”
靳诚不耐烦斜睥了他一眼,干脆为他松了绑,他勾起的手指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来吧。”
两人扭打起来几乎势均力敌,而她费劲千辛万苦就想爬起来,就在他占据下风被人揍倒在地,顷刻后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抓稳桌上迷你型水晶灯就往他头上砸去。
靳诚没看清楚对象,但能想象出没躲开后皮开肉绽的下场,而她发觉偷袭未得逞,还没跑路就被隔空飞来的腿射出老远,下一瞬他回过头看见盈满眼眶的泪打湿了她的脸。
童欣眼睛通红,阵阵绞痛让她后退数步跌坐于床,不多时从她两腿间流出的血很刺眼,她双目呆滞看过来道:“我怀孕了?”
袁小迪大喊一声就想跑过去接住她,而靳诚完全忘记了动作,直视着她缓缓倒进血泊里。
靳诚的脸上闪过从未有过的慌乱,他不做痕迹把还在挣扎的人再次踢倒,同时把她横抱而起就往室外跑。
童欣挣扎了下,沾满血的手糊在他干净的衣袖上,重复着同样的话:“靳诚,你放他回去吧。”
靳诚打通电话后直接甩下一句话,“好生给我招待他。”说完,他不再理会她,叫来私人医生为她看病开药。
童欣低泣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他不由说分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语气却带着不容挑战的冷硬,“童欣,你是我的女人。”
童欣不打算服从他便跟医生无声作对,在他就要发怒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憔悴再次抓紧他的手腕,“他是无辜的,你听我的吧?”
靳诚面容稍微有点动容,不过他的下颚死死的紧绷,像是蕴藏了弥天的怒火,冷声道:“不行。”
“你这样无异是在杀人,我不能再纵容你了。”说着,童欣在他面前乘机拿过桌上的水果刀抵在脖颈间,她忍着泪意对他牵强的笑道,“你立刻放了他。”
腥红的血沿着刀锋滑到地上,清晰的滴水声仿佛挑战他的底线,他眼底的沉郁逐渐被愠怒取代,她不安又紧张时不小心加重了力度,划破脖子疼得她皱起了眉头,下刻他面上略有动摇道:“好,你先把刀放了。”
说完,他还真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当着她的面开了扬声器道:“把人先放了。”
那边的人怔愣的‘啊’了下声,急忙回道:“他已经昏过去了,这小子刚才还咬了我一口,要不直接杀人灭口得了。”
童欣满脸委顿对他摇头,本来精神状态不佳还一瞬不瞬看他,他说不出的心塞只好耐着性子缓声道:“用水把他泼醒。”
“大晚上这人我甩哪去啊?”
他的语气冰冷又生硬,“大马路上就行。”
死一般的寂静中医生把药开好,好心劝道:“夫人的身体很脆弱,我开的药必须按时吃完。”
说着,医生犹豫不定瞅了瞅他后补充道:“就在刚才她流产了,日后可能很难再有身孕,要好生调理身体了。”
靳诚比他还要震惊,“她真的怀孕了!”
死寂的气氛里她素白的脸上,没有太过悲伤,或者说连悲伤都忘记该如何表达,她仿佛只能看到虚无的前方,孤冷的光照衬得那团缩成球的身影愈发无助,她早已双目空洞颤着音道:“对不起,妈妈无能...”
靳诚态度不好,“他还没出生,不算你的孩子。”
童欣看向他时眼底原本所剩无几的希望一点点泯灭,她哭喊道:“可他本来有机会来这个世上看看。”
“不许哭。”
童欣揉着红成夹竹桃的眼睛,她哭不出来只得借全身仅剩下的力气来推开他,目光也跟着带刺道:“这婚我离定了。”
靳诚有了发怒的征兆,但他敛目一声不吭就拿过毯子想为她盖上,同时无情打断她道:“我不是故意的。”
童欣不领情直接甩开他的手,继续冷言冷语道:“袁小迪比你好一万倍,你连人都不算。”
靳诚脸庞冷峻,“给她注射镇定剂。”
她情绪不稳定,医生迟疑道:“不太好吧,她目前需要人来安抚。”
“让她好好睡一觉。”
医生想强制给她打针,但她激烈的反应吓退了别人,下一刻腾起身就想外跑,却被他从后扛了起来,她卖力挥打他仍然没任何效果,只能死咬着他的肩来做无效的挣扎。
靳诚暗骂了句,双手把她禁锢住就让人注射了药剂,过了一会儿她双目呆滞倒进了他的怀里。
做完一切,这次他再次打同样的电话,说出了不一样的话,“把袁小迪再给我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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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霏霏一眼睁到天亮,祥和的气氛下她仔细观察着他的眉眼,顿时想起半夜心跳加速带来的惶恐不安,她蹑手蹑脚从冰凉的地上向外走去,漫无目的走到窗边正活动着四肢,转角就跟她爹来了场出人意料的邂逅。
袁父看到她后瞪大了眼,挥动着手臂走动起来尽显可爱,她迈着碎步站到她跟前低呼道:“闺女,你这也太拼了,为了安慰我,都玩起cosplay了?”
袁霏霏走路还很别扭,她正愁没借口可说,笑着附和道:“爸,我想你想到医院来了。”
说完,她偏过头靠了靠他结实的肩膀,侧头轻声道:“怕你一个人太寂寞,我就悄悄跟来了,算是惊喜吧?”
袁父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头,轻斥道:“小骗子。”
“本来没啥大事,但还是被你提前发现了,那我就不瞒着你了。”说着,袁霏霏弓着腰捂住腹部,假装兴奋难耐的低呼道:“老爹,我怀孕了,你有孙子可以抱了。”
袁父还真信以为真,扶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间,让她好生平躺在病床后,跟着找来的袁母一道又折了回去。
袁母走之前为她盛满了鸡汤,走出来后她满眼诧异的问:“老伴,她这是咋地了?”
袁父哀叹摇头,“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安静的互望彼此一眼后,她呆若木鸡的惊叹道:“不会吧?”
她惊恐万分又迫不及待的样子,他琢磨不通也没猜准在想个啥,便摸着密布胡渣的下巴道:“她多半是受伤了,又不想让我们担心,就没跟我们坦白。”
袁母眼神微变,长呼了口气道:“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她怀孕了呢,我现在可腾不出手,同时照顾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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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再次被推开时,她以为又是爹妈便满怀期待望过去,走进来的美伢疲倦不堪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袁霏霏看她面色红润像从哪刚赶回来,便急忙的问:“袁小迪不是去找你了吗?”
美伢面色微变,由于动作弧度较大,嘭的一声,别在后背的刀从她的短裙里掉落在地,她边扯出无懈可击的笑,边从容不迫弯腰捡刀,道:“我以为他还在你这,我就赶过来了。”
“你不会又让他来找了我吧?”说着,美伢气定神闲在原地踱步,笑道:“为了我的安全,让他特意守在我身边。”
她特意咬重了‘安全’两字。
袁霏霏打死不承认对她还放不下心,问了几句话果真没等不到她的回应,索性绕着弯子问道:“昨晚我推测你在用刀?”
美伢波澜不惊的回:“我磨了一晚上的刀,没出过门。”
袁霏霏想从她面容上捕捉到撒谎的痕迹,但她的表情太过平淡,自己只好尬笑着说:“那是我想多了。”
说完,美伢安静的看着她,声音出奇的平静道:“昨晚你就在我的房间内,那些胡言乱语你都听见了,对吗?”
袁霏霏打着哈哈:“我在梦里见过你。”
美伢毫不掩饰眼中的质疑,“除了梦到我和一把刀,还有什么细节吗?”
袁霏霏琢磨着这该是场王者的较量,想让她完全信自己的鬼话难如登天,冷不丁笑道:“我做梦向来记不清细节。”
美伢忽然不再纠结此话题,转而抬手温柔细致的轻抚着她鬓发,她轻笑道:“以后别为我做傻事了,我死没关系,你要好好活着。”
袁霏霏被她难得煽情饿话,而不争气抹了抹发涩的眼角,又听见她轻声道:“那你被我的话感动了吗?”
袁霏霏本想爽快的回‘真的感动到哭了’,但看出了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审视时,她干咳了声后毫不犹豫的说:“还好啦,人的生命很伟大的,不可能轻易带走我的啦。”
“所以你也落泪了?”
“对啊。”
美伢像似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说出的话别有用心,“袁霏霏,你相信灵魂会脱离躯壳吗?”
“不相信。”
美伢笑的别有深意,开口对她缓缓的说:“但我昨晚就梦到了你。”
袁霏霏绞尽脑汁企图配合跟她的神仙对话,“那咱们也太有默契了,居然都能梦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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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在想方设法打算糊弄她时,震动的手机拯救了自己,一看是老弟的号码,压在胸口成吨重的石头倏忽消失不见。
袁霏霏按了接听键,在满怀期待的心情中空气里掠来有别于她弟的声音,“袁霏霏,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美伢凝视着自己的小眼神,让她默默的点开免提,问道:“你谁?”
“靳诚。”
袁霏霏眼角一抽,忙按住快要接近暴走的美伢,迟疑不决的问:“袁小迪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
他哈哈大笑道:“哦,我还以为你想说,自己想我了呢。”
“我问你话呢。”
靳诚回的话响彻室内,“他正在跟童欣相处一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