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林梢,阳光普照,跟达奇所言的故事略有出入,袁霏霏压下困惑跟她悠闲走过开满花树的小巷子,不知不觉来到环境嘈杂的酒肉店,店内生意兴隆,门口的老板娘下了锅盘子粉,还热情招呼着她俩。
袁霏霏望向马太太征求意见,后者眉眼慈和笑道:“就这吧,刚好我也饿了。”
地上掷满了腐烂的果皮和扁扁的烟头,她俩落座而坐顺便透透气,路边摊的烧烤味往这边飘,旁边的人享受着大酒大肉。
袁霏霏把勾好菜谱的菜单递给服务生,转头就瞧见马太太在饶有兴致左右打量,对于不缺钱不缺地位的设计师会喜欢路边摊,让她难免诧异,继而低声道:“您也喜欢这里吗?”
马太太投足之间所泄露出的优雅跟周围人格格不入,她眉开眼笑道:“看样子你也喜欢?”
袁霏霏看到隔壁桌那碗牛肉面嘴馋得很,她默默的摸上空扁扁的肚皮,“穷过啦,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能体会到他们生活的不容易,你呢?”
马太太下颚微微收了收,眼神透着几分锐气后不答反问道:“你有什么疑惑吗?”
袁霏霏感觉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干脆坦白道:“我有点好奇别人的私事。”说完,她等到那碗香喷喷的面,心细用纸巾擦拭干净筷子再递给她。
马太太对她的好感不言而喻,毫不保留跟她说起从前的事,“我和达奇同为初恋,那会他全校出名但皮的很只知道天天气我,谁知我们误打误撞凑成了一对,那会我痴迷跟他待在一块,甚至无数次幻想过我们的未来。”
马太太眼底的忧郁比阴天还要深沉,她顿觉不妙道:“你们没有结婚吗...”
“爱不一定就要结婚,有时候祝福也是一种爱表达的方式。”说着,马太太望向窗外熟悉的景致开口道:“我所有第一次都是他给的,但碍于我家不支持我们的关系,我母亲看不起他贫寒的家境,但我知道,至今为止他所有的成就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
马太太摇晃着杯里的茶叶,叹息道,“一开始追求我的是他,提出分手的也是他。”
袁霏霏想到那副画了四十多年的肖像,替老师多说了句:“可能有误会。”说着,她把老师说过的简短故事讲给她听。
马太太满眼诧异,笑道:“都是他为了逗你开心随便说的,我当时是特别气,但最终还是被他打动了,之后没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就拖到了如今。”
袁霏霏认真倾听她的话,“照他的话,我该恨他才对,但我很感谢他。”
马太太说起往事全程眼波温柔,她道:“当初我母亲为了拆散我们,特意跑去学校闹事,还当着教导主任的面训斥我,他从头到尾都护在我身边的,我以为他会怨恨她,没想到他都能理解,老人家过世他还来了呢。”
袁霏霏都替她们着急,“为啥不能在一起?”
马太太的目光再度投向远处,“霏霏啊,爱不一定都是成全,祝福对方也是一种爱的方式。
他日后有多穷困潦倒,我会主动帮助他。”
袁霏霏跟随她的视线,望到那边成双的男女谈笑欢声相携走过,她有些痛心便较真了起来:“你们都是彼此的初恋,为什么不能争取一下呢?”
“我们那会感情纯粹,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如果强行挽回不是破坏那份美好,就是必须走到要结婚的地步。”
袁霏霏不太明白大人世界里的权衡利弊,又看到马太太夹了把泡菜给她,嗓音柔和道:“还有谁知道,都过去大半辈子了,他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照他当时那个情况来看,他完全不缺桃花,所以我愿意一个人坚守跟他在一起最真挚的时光。”
袁霏霏忽略耳边喧嚣的人声,她凑到桌子中央方便能更好传达自己的意思,道:“您喜欢来这种地方吃饭也是因为他吗?”
马太太脸上充满了意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道:“你的手上没有老茧,整个人也保养的极好,不太像会来这吃饭的人。”
马太太颔首,“以前我们逃课就喜欢下这种馆子。”说着,她眼底藴满了浅浅的笑意,继续说:“跟你说个秘密,他对人抠就算了,他对自己也抠。”
袁霏霏不容相信的‘啊’了一声,反驳很快道:“没有啊,之前我心情不好,他还会给我买吃肉吃,买的不是肯德基就是麦当劳。”
马太太可能待人爱屋及乌,对她的态度愈发亲切,“是吗?!真是想不到呢,他居然舍得动毛爷爷。”说完,她抬手从自己这边取冷饮时,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很漂亮的刺青。
刺青是一排清扬小巧的英文字母,袁霏霏还没瞟清楚,就见她不由说分把袖子重新整好,遮的严严实实后重新坐于原处,后来她的坚决就像筑成了道高墙,让自己所有的劝说都尽数崩塌。
马太太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笑的和气:“我不想再耽误他了。”填满肚子后她俩去外闲逛,顺道谈起了婚纱的事,期间马太太乍然想起个事,停到半路给她报了个地址,“客户说过,到时候婚纱的成品出来后,你直接去这家店。”
袁霏霏若有所思送她上车,破天荒给达奇打了个电话。
她意难平给他唠叨了许久,最后一句话说的是:“老师,你居然忽悠我。”
那边达奇一如既往笑呵呵道:“那事啊,当时我去看她了,听别人说我走之后她还哭了。”
袁霏霏还没走到家,就嗅到了股糊味,她上楼不小心瞟到美伢弯着腰在厨房炒菜,她道:“你们天作之合啊。”
达奇语气稍微无奈,道:“小丫头,你当务之急赶紧给我工作,操心大人的事成何体统,你别说打电话过来就为了八卦我的事?”
“呃...”
“我接到你的电话开心的不得了,自己都一把年纪了,终于有人会惦记我了。”说着,达奇沉吟了会,以一种释然的口吻对她道:“我们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都这把岁数了,不想再耽误她了。”
....
袁霏霏回到房间挑了两件漂亮的礼裙,等到婚礼那日悄然而至之前,有人敲响了他们家的门,她一开门就看到站在花圃间的陌生男人,他的额头沿至鼻侧有道很深的疤痕,转头之际她俩隔空无声对视,他的衣着老旧且裤腿破洞较多,言行举止沉淀着岁月打磨后的老练。
掠来系统的机械音:【他就是上辈子刀你的对象。】
袁霏霏本来稍微疑惑,后来看他眼神瞬间变化莫测,把对面的人整懵了,他走过来时她本能往后退半步,就这样一路被迫贴到了墙角,她屈指小心抵住他,注意到在他虎腰熊背的对比下她就跟老太太碰瓷一样,从头到脚都不堪一击。
他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住了她,投在墙上的黑影衬得她弱小无助,他对她死亡凝视了会,目光彤彤道:“我是萧湛的哥,今日是来找我弟的。”
袁霏霏微微张着唇,被系统的话及时止住了话。
系统:【我隐约察觉到同类的气息了,你赶紧给他握手!】
袁霏霏躲他都来不及,还去招惹这位猛男怕不是闲活得太长,她谨慎的侧过身从他身下绕出来,强行扯出友好的笑,说出的话直呼明了,“咱们有什么恩怨仇吗?”
“我叫萧硕。”
说着,袁霏霏认真打量起了萧硕,他皮肤黝黑,浓眉微皱时双目跟着到处乱瞟,粗壮的手臂抵住额头透着几分憨里憨气,这让她完全想象不出刀自己的对象,他跟向来长相凶狠的杀人犯不符,相反浑身都是大地母亲所特有的朴实气质。
过了片刻萧硕态度还很善解人意的说,“妹子,你怕不是认错人了?”
说完,余光里有人滑动着轮椅迟迟而来,袁霏霏见到萧湛面容愕然又带着难以言表的惊喜,她看到哥弟俩漫步到别处,萧湛仿佛歇下了盔甲,对他哭诉时本能依偎到高过一个头的男人身上。
袁霏霏发着呆,听到系统吵嚷着:【崽,快去握他的手,我就能跟绑定在他身上的系统连麦了,那家伙没准也在呼唤我。】
她刚准备怀揣着必死的心去牵他,那边的人率先回过头有意瞅了瞅她,旋即大步赶来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说出的话也分量十足:“谢谢你妹子!”
与此同时,她俩诡异的对视,只因为她听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脑海里激烈碰撞。
她的系统气势汹汹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让他刀她干嘛?别以为我吃素的(╯‵□′)╯︵┻━┻】
他的系统同样气呼呼道:【蛋蛋,你居然为了区区一个人类来凶我?你的脸呢,我们可是有别于人类的高级灵体。】
袁霏霏听到这个名,没憋住笑出声。
蛋蛋:【臭臭,敲不死你,从实招来。】
臭臭:【爷跟你不是一个级别,助人为乐有什么好?害人岂不是更有趣。】
说着,袁霏霏敏锐察觉到一股类似电流相斥带来的刺痛感,她直接弹开了手,显然表情怔愣的他也听到了刚才那番天人对话,她带他去参观了豪宅,为了方便询问原因便好意留他吃饭,只不过从飘香肆意的花园到应有尽有的客室摆设,他全程震惊到合不住口也说不出个啥,她实属无奈转头去厨房帮忙。
美伢的厨艺进步神速,可惜她弟还远在别家没法品尝。
美伢咀嚼着米饭轻声道:“你放任靳诚关他,是对他很放心吗?”
袁霏霏帮她把嘴角残留的饭粒擦去,笑道:“他自保还是一流的,我们相信他就好,不过倒是你没在意他跟童欣的关系吗?”
美伢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她犹豫了会说道,:“他信我就像我信他一样。”说着,她神色微变,冷不丁把筷子狠狠戳进鱼里,哼笑道:“就他那个傻样,也没人会要他了。”
袁霏霏浅笑着移开目光,跟从门外赶回来的他互望了一眼,她上前帮他褪下西装,出奇的是比起婚礼的饭这顿吃的更加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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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万里晴空,袁霏霏挑好合适的礼裙时间还早便在家等她,而美伢这些天不是给她买饼就是都在外抱了一沓书回来,这会她拿着本跟神秘学有关的书,念念有词道:“如果某天你遇到黑影或是奇异的事,这是另一个维度的人在试图跟你联系,都是宇宙显化的结果。”说完,她的手肘不小心碰倒了堆砌的书籍。
袁霏霏帮她整理好书,打趣道:“或许某天你摆好的书突然都倒了,没准是另一个维度的我把这堆书碰倒了,就为了气气你。”说完,美伢淡笑不语,她返回房间啃书,等准备去赴约时,只需要一个电话必然随叫随到。
她们抵达婚礼现场前,袁霏霏站在魏荀跟前,为他亲手戴上玫瑰色的领结,她抵着领带的手顿住,跟他对视一眼时娇羞的浅笑,仔细打理完外套后两人很有默契的相携向外走。
魏荀牵着她上车,嗓音悦耳道:“以后我还能有这个荣幸吗?”
袁霏霏轻笑道:“有生之年只要你出席任何场合,我都会亲手为你戴领结。”
现场典雅和奢靡的布置,她暗叹不愧是有钱人,在不远处的圆台上缀满了无数的鲜花,顷刻后她环视一圈还是没见到老弟,却看到靳诚衣着有模有样,胸襟前别着红玫瑰妥妥的斯文败类,他从底下步步登上台上。
袁霏霏暗嘲了句表里不一后,发了个信息给他:【我来了,我弟呢?】
靳诚发了个压缩包给她:【待会吃完喜酒,我再告诉你。】
袁霏霏解压后看到一大堆色.情图片后:【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靳诚:【你不喜欢?】
袁霏霏:【我不像你满脑子都是粪坑,只知道回收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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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茂走来时穿着笔挺的西装,笑道:“好久不见啊!”
她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旋即他把一束玫瑰花献给她,“送给你的,美伢。”可惜她不收,导致他伸出的手无处安放。
袁霏霏笑着说:“谢谢你啦,她已经有男票了。”
金茂难以置信的‘啊’了声,语气激动道:“谁这么有魄力能把你拿下?”说着,他低声对她道:“今晚有好戏看了。”
等到点时周围的光照倏忽熄灭,中央那条簇拥满花束的道路光芒万丈,一位身姿窈窕的女人身披白婚纱,露出明晃晃的腿和深陷的□□,她途径纯白的鲜花和飘扬着气球,高档饭桌上坐满了人,她来到圆台中间牵住了他的手。
靳诚神色难以掩饰的诧异,他满意的挽着她。
这会前面的见证人道:“今天来的还有特殊嘉宾,这位便是市警察局局长靳先生。”接着他说了一大堆谄媚的话。
袁霏霏注意到那位传说中别人家的大哥,跟靳诚长相天壤之别,体型肥胖且背着手不苟言笑的模样。
美伢浅嘬了口红酒,单手抚过轻摇的耳坠淡笑道:“一看都是同个妈跑出来的人。”
袁霏霏通过不远处的大屏幕上观察到最前方的动静,在欢呼雀跃下两位新人紧拥在一起,进行着接吻环节,两人吻得很忘情,正当祝福声更为高涨时,新娘突然发疯似的死咬着他的唇,他甩不开还被她套倒在地,嘭嗒的巨响,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他的嘴被咬烂全是血。
新娘褪下罩在头顶的白纱,她扔掉手中的玫瑰,偏过头自嘲的笑了笑,但她细长的睫毛无法掩饰眸底的失落,旋即大屏幕上传来阵阵电流音,很快流放出了有关多人运动的视频。
站在旁边的岳父当场脸部涨红,指着他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怒急攻心直接倒了下去。
而靳诚满眼愕然道:“秀秀?”说完,底下躁动不堪的情况下他突然勃然大怒,拉着她就往观众席外面跑去。
袁霏霏也没料到事出有变,她还顾忌老弟的安危,便想跟着过去,但下一秒以大汉为首的一群警方从外鱼贯而入,站在上方的局长被扣下时,还板着脸透着无法企及的威严,等真在大众广庭之下被戴上手铐时他震怒道:“你们怎么办事的?”
大汉道了句:“对不住了老哥。”
等袁霏霏反应过来,身旁的美伢已经不在了,而她站在路中央不知再去哪找人,毕竟这栋豪华别墅内的道路四通八达,举目四顾两侧观众的表情惊愕又不知所措,她询问服务生却基本不知他的住处,再着急也只能等大汉办完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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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伢跟随她们来到一间地处偏僻且极其奢华的高级住处,趁他开门把人摔到床上时,她伺机溜进去后躲在了门后,她转头就看到了浑身是伤的他,而他昏昏欲睡被绑在椅子上浑然不知外界的情况。
床上两人直接互殴了起来,美伢默不作声靠近他们,握着刀就想刺向还未察觉的他,在两人翻来覆去的滚打中她犹豫了很多次,直到对面的小迪眼前一亮,大喊道:“美伢!!!”一声震耳欲聋掉刀的声响,正厮打着的两人默契的止住了动作。
美伢暗骂了句:“妈的,劳资...遇到了个什么神仙。”
说完,她僵硬的拿过刀对两人冷冷的笑了笑,小步过去替他把绳子割断,他扬起乌紫还掺着血的唇角,笑的阳光灿烂道:“美伢,我就知道你会来保护我。”说着,他疯狂给她眼神示意,刚站稳脚就又被她摁着坐好。
美伢懒得看他,冷笑一声道:“丢脸丢到家了吧,靳诚?”
靳诚直起身,他头上那块被切掉只剩下光秃秃头皮还在,在她手握利刀一步步靠近时,他本能往后退,恼羞成怒指着她呵责道:“我还没找你算账。”他面容逐渐狰狞,嚣张的烈焰还没升腾而起,虚空一指还没送过去就被她强行关节错位。
靳诚吁叹了下,转瞬就见锋利的刀比划在他脸上,他不要命把偷偷摸摸就想跑的秀秀,趁机拧着她的发拖到了前方,眨眼间美伢后退了半步,见状他脸上闪过震惊,却又死不要脸的威胁道:“美伢,你再敢上前,我就杀了她。”
袁小迪特别不理解,“老兄,你住的可是别人仰望不来的豪宅,为啥要杀人啊。”
“钱算个屁,我杀人就图个爽快,劳资想杀谁就杀谁,你姐姐也逃不过。”说着,靳诚擒着坏笑对她道:“美伢,你天生就有做杀手的潜质,为什么不好好发挥呢?来我身边,我什么都能给你。”
美伢眼皮都没抬,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没揭发我的原因?”
靳诚哈哈大笑,把秀秀随随便便扔到地上,脸上出现不正常的兴奋道:“对啊,我们联手多好不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袁小迪腾起身飞快跑过来,挡到美伢前面,压低的声线透着几分警告道:“她跟你不能相提并论,别凡事都带上她。”
靳诚看到她神色微变,便不在意的走了几步,来到她跟前继续引.诱道:“我知道你内心很扭曲,刚好我也特别享受这种杀人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