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霏霏捧起杯浅嘬了口红酒,她还大致描述了下画面,“我本来老早就想睡觉了,但他突然来敲我的门,然后我一关门就把他推倒了呀,他的唇很软很软,咬上去我感觉吃到了布丁。”
时总边听她说边侧过头去观察他的面色,可他表现的神色如常仿佛没有这事,这引起了他的怀疑,她心下一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萧湛。”
这会萧湛的脸像火烧云一样不受控制变得微红,摇头如拨浪鼓,他满脸羞赧反倒让时总信以为真,她支肘偏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时总,真能成人之美,我算是见识到了。”
即便都是假象,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自证清白,以便进一步获取他的信任,而这些她只能通过他比较信得过的义子来实现。
萧湛沉默不语全程只需要点头配合他,到最后煽情效果拉满,袁霏霏转头注视着他道:“萧湛,等会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时总看她的眼神堪比看自家未来的儿媳妇,他很难不赞成,还道:“你不是这几天都往你哥那边跑吗?你刚好带她一起去。”
正在换鞋的萧湛微扬上半身看过来,道:“袁霏霏认识我哥。”
时总:“那正好,亲上加亲啊。”
她跟随他上了名贵的轿车内,坐在车上她望着满园的花物,有娇艳的粉茶花和秾丽的红茶花从墙头探出,碧亭亭的树木中自是春意盎然,她摊开画本就画了起来,刚把笔放下她便看见他端详的目光。
她淡淡的笑解释道:“我女儿喜欢婚纱和大自然,我就想着用手工花纹的方式把这些花都点缀在裙纱上。”
“挺形象逼真的。”
袁霏霏:“绘画逼真是次要,真正需要的是自己独特的领会,简而言之便是并不满足于实的意象,更要重视虚的意蕴。”
他目视前方还拐了个弯从后门进入监狱,倒车入库就为她开了车门,她们往外走时不经意偶遇到了正吃的津津有味的大汉,他擒着笑跟她道:“你想让她感受到什么呢?”
袁霏霏浅浅淡淡的笑了笑道:“在她在孤单的时候,能想到还有咱们陪着她。”
说完,她把那几张保存了许久的照片调出来,搁他眼前晃悠了几下后挑眉道:“我一有空就会去看她的照片,很神奇的是每看一次就会感到弥足的温馨和幸福。”
萧湛看着照片,上面是一张全身的生活照,她站在宽阔的台阶上直且长的发,长相小巧而瘦削,他诧异的问道:“你居然还会带娃?”
“啥都不会,之前生崽这事我还没缓冲过来,想着自己居然当妈了?!老觉得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说完,她卡着时间只给他看了几分钟,然后赶紧把手机收进包包里道:“好看吧?就不给你多看几眼。”
他的脸上不再阴云密布,让她清楚他多半不会计较刚才被利用的事,她转而笑道:“谢谢你了,配合我演了一场戏。”
“昨晚误闯了你的房间,应该我跟你对不起才是。”
她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他蹙眉垂下头道:“能感觉到你一直都在容忍他。”
袁霏霏微露出牙装出吃惊的样子,道:“没有啊,我能在商界上混的风生水起,跟他有很大的关系啊,他也算对我有恩。”
“真的?可昨晚你不是承认自己在帮魏荀了吗?”
袁霏霏扯出了标志性的假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全都是你自己的猜测,但他对你好吗?”
“好吧,他做事没底线了点,却对我很上心。”说完,萧湛放在方向盘的手微转,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袁霏霏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了又松,她望着被风吹走的落叶已经有了思量,便道:“我就随便问问。”
她们看望萧硕的时候不比往常,这次不仅被规定了时间,萧硕拖着脚链步步往回走,留在地上的背影被拉的老长,等光完全照不到潮湿和阴暗,她才惊觉他已走远。
大汉带她们来到了一个地理位置特殊的地方,此处没有光照略微幽冷,她看着一个罪犯被押进去后再没走出来。
她不知所措踮起脚却只能从玻璃窗的小角里看到个大概,犯人躺在行刑椅上全身各个能动的部位都被帮助,但行刑人为他注射药物后,犯人的头歪了歪走的很安详。
大汉:“你动作要尽快了,明天就要开庭了,还不能说服受害者的家属,我只能替你默哀了。”
萧湛焦急难耐的样子着实影响到了她,让她也跟着干着急,等她们赶到受害者家里时,她亲眼看到他为了自家兄弟低声下气求别人,可无论怎样求情对方都不领情。
萧湛也不管他们拿扫如何赶,自是岿然不动堵在门口道:“我能理解你们丧女的痛,即便如此,我求求你们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戴着头巾的妇女理智尽失,推拉了他几下叫骂道,“他有我女儿无辜吗?平白无故逛个街都能被人捅。”
他垂头敛目道“他可能被陷害了。”
妇女红着脖子道:“神仙都救不了你哥,你也别求了,不管你说什么,能把女儿赔给我吗?”
“拆散这事做起来不难,但我还想陪他过一次年。”说着,他跪在了地上时面容惨白,微颤的声线里带着阵阵的隐痛道:“一张嘴决定别人的生死,你们不觉得残忍吗?”
这话一出易事也难办,对方被激怒后显然不再给他多说的机会,正要关门时被她拦住了。
袁霏霏才刚出手就见他跪在地的膝盖一震,她淡笑道:“我能证明不是他杀的。”
妇女一听都气上头了,“光天化日之下在场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你当我睁眼瞎呢?”
“准确来说,是借他哥之手杀的,但人是被系统操控的。”
妇女犹豫了半拍,道:“系统那玩意在他身上?”
袁霏霏:“你们尝试过?”
妇女不再想赶他们走,放下扫把一脸嫌弃的说:“谁闲命太长,才会去体验那个玩意,还好新科技没壮大起来。”说着,她扶他起来,“要真是系统所为,你们可以带它来见见我吗?”
袁霏霏答应她之后回到家里,远处擎天一柱,碧森森的古木拔地而起,孤峭屹立,她和女儿坐在公园里练习素描,而她不是屁股痒总想动动腿就是东张西望,便一手拍在画板上把她吓了个激灵。
魏霏:“我在想怎么把它们画的逼真,才能突显出我高逼格的画画水准。”
“你不需要把它们画的有多高大上,而是它在你眼里是什么,给你带来的是生命的律动还是个性中的不羁,或者你看到它联想到了谁身上也有这个特质。”
她盯着自己还特意的眨了眨眼,道:“想到了什么?”
魏霏低头的瞬间偷着乐道:“你啊。”
“那你可以把我画出三头六臂,剪下来搞成一个翅膀,我以后背着走办事铁定事半功倍。”说完,袁霏霏握住她的手,用胳膊撞了撞还在傻笑的人道:“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创作吗?”
魏霏拼命摇头,“我水平太拉胯了。”
袁霏霏拿过笔硬是要让她一起作画,由于挨得近她蜻蜓点水般偷亲到了她的脸,转而压住逐渐猖狂的笑,她装成没事人一样道:“你讲究这么多干啥?”
魏霏把笔一搁,道:“我不管。”
她俩说话就跟斗牛一样,谁都不肯先认输,而谁拥有了红布就等同于获得了胜利的关键,于是她立马先发制人道:“你让我很难过。”
魏霏被她这一出搞得当场懵逼,又见她故作伤感的摇了摇头,用手抵住了额头道:“你一直在提醒我自身的毛病,要不你再进一下我的肚皮里,重新再让我来造一下吧。”说完,她实在没撑住想笑。
当她的唇角上扬时,对面的人炸开了。
魏霏噘着嘴起身气势汹汹就要扑向她,被灵活躲过之后她更抓狂,便叫道:“袁霏霏。”
袁霏霏不仅模仿起了她说话语气,还自个用着饱满的热情和难以言喻的深情唤了句道:“老妈,你真可爱。”
魏霏那叫一个气,上头就跟她作对,哪知她优雅的转过身把笔抵在她唇上,完全不给反驳的机会,道:“还有一个对我很好的人,你要去见她吗?”
“过几天去吧。”说完,魏霏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突然忘记跟你说个事了。”
魏霏说话时顿了顿,望着她迟疑不定的开口道:“很久之前我被绑架了。”
袁霏霏投去惊疑的目光,“不是前段时候吗?”
“不是,尽管我被蒙住眼看不见,但闻到那些药味大概能猜到那是实验室。”
魏霏走了几步,停伫时转过头来道:“可奇怪就在于他们没把我怎么样,还把我安全送回家了,我觉得不是个事,就没跟你说。”
袁霏霏再三确认她所说的事是真是假,她一头雾水奔去找魏文,才叩开门就踩出了水声,一低头见到黏黏糊糊的血染红了她的鞋,才把门打开血顺着脚底的地缝流出去,她转了个弯见到他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魏文爬起来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步时他捂住了嘴,一时间很多血从他嘴里流出来,他全身僵直且一言不发。
袁霏霏环视了一圈没发现臭臭的身影,她把他背到床上取过干净的手帕为他止血,可他已经虚弱到举步维艰,他努力抑制住痛苦想爬起,她拨打了急救电话之后道:“魏文,你别睡,敢睡我就打你。”
过了会他栽到被血浸湿的枕头上昏迷不醒,在昏睡之前撑着最后一口气道:“袁霏霏,你快走,臭臭还没离开。”
袁霏霏死劲压住他受伤的部位,才短促‘啊’了声,转头之际背后很大一声哐啷响,只见飞进来的蛋蛋用不锈钢般坚固的头部把它撞到书堆里,扬起的灰尘下它俩从床头打到床尾,窗户被撞坏后砸地飞起的碎玻璃就像平地生长出的冰凌。
袁霏霏感觉人手不够,当即拨通了魏荀的电话,还没多说几句话,她在蛋蛋乍然拔高的呼喊声里后知后觉转过了头,直视它冲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找到防身之物,有一股重重的打击感从她的腹部刺入了体内。
袁霏霏感受走路都轻飘飘,头疼快要撕裂她的头,窗外的蓝天飘浮起的云朵一块块的,像女娲没把天补好遗留下的天裂,她忍着眩晕伸出手看到止不住轻颤的手。
魏荀跑进来时她有片刻的清醒,于是在意识被偷走时她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伸出手拿过放在床上还沾染着血的刀,在他惊疑不定的眼神下她慢慢的抵在脖颈处。
此时的袁霏霏变了脸色,她大笑之后发出了尖细的声音道:“蛋蛋,你再不从,我就让她自残,你绝对舍不得她死。”
蛋蛋:“别瞎几把吵。”
说完,魏荀已经跑过去钳制住了她的手,那把刀在彼此的拉扯中上下摇晃,他不顾危险也要抱住她道:“霏霏,你快醒醒。”
蛋蛋在他周围来回打转,也跟着拼命在喊,“老兄,你就是看不见我吗?”
假的袁霏霏说出的话自带电音效果,“再叫连你一起杀了,做好事不比活的恣意妄为一点好啊,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蛋蛋躲避着她伸来的手,道:“在想你多久下岗来为我擦鞋。”
袁霏霏拍开他的手,很灵活把它抓到手里,道:“让她们人类互相残杀才更爽啊,蛋蛋,犹豫就会败北,你只需要一个命令,就能迎来一场盛世的到来。”
魏荀看着她逐渐狰狞的面容,不动声色摸过身后的书本,沉声道:“你是谁?”
“爷是你老婆,还能是谁,垃圾玩意。”说完,她为了强迫它服从命令,试图把它活生生捏死,蛋蛋极度痛苦情况之下小巧的五官向内收缩,它涨红了脸勉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崽,快出来,那都是假的。”
袁霏霏:“谁能摆脱我?连魏文都不行,她能我以后倒着走路。”
而被抢走主控权的袁霏霏独自走在寂静的长廊里,她随便推开一扇门,光芒汇聚之处一点点浮现一位弓着背的老头,走近一看居然是戴着呼吸器的达奇,他的笑依旧让她感到温暖,不知不觉她被牵他到身边,听他嗓音嘶哑的说道:“霏霏,这几天总给我痛醒。”
袁霏霏:“那我给你唱首歌,你乖乖接受治疗好不好?”
达奇:“你不是不爱唱歌吗?”
袁霏霏:“我确实讨厌,毕竟总唱不好,但它能减缓你的痛苦,我突然对它有了很多好感。”
达奇:“好,我听你唱。”
袁霏霏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情动的身,却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角,道:“那你能别再走了吗?”
达奇把呼吸器取下,他的脸比她见过的死.尸还要白,勉强扯出的笑或许拼尽了全力道:“我这把年岁,活到今天就不管明天的事了。”
袁霏霏不舍得放开掐着他手背的手,生怕一松手他又闭上了眼,她微低着眼说的急切:“可我还想多跟你说说话,你别走这么快。”
她不想再看到他,怕多看一眼就会眼眶发热,刚开了个嗓没唱几句便无意瞅到他欣慰的笑了,喉间像被鱼刺卡住,鼻子一酸她瞬间忘词了,这时门被推开走进来几个医生,为首的人跟他握了握手道,“祝愿你成功出院,以后身体倍儿棒。”
她欣喜若狂像做梦一样起身扶起他,他步履蹒跚走了几步路笑着跟她道:“我要跟她结婚了。”
接连砸来的惊喜让她愕然,响来开门声的时候她看到马太太出现在门外,她依然裹着针织衣缓步走来,她俩还没深情对视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袁霏霏快要沉溺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里,但这天翻地覆的转变让她有点难以置信,周围的景物又太过逼真,她一时间动也不敢动,等着她们互相搀扶着走来拉起了她的手,从温热的温度里这一切如此真实。
太过完美以至于让她不想离开,可她却不得不哭着笑着抽出了手,道:“我要回去了,对不起老师。”
马太太的目光充满了惊异道:“回去做什么?参加我们的婚礼啊。”
达奇也跟着附和道:“你说什么?我们就真实出现在了你眼前啊。”
袁霏霏:“你每次见面都要跟我鸡腿,但这次没给我,你绝对是假的。”
达奇听她这话跟着到处找了起来,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道:“我...是真的。”
袁霏霏无意瞥见有雨滴拍击着叶片落下,转而打湿了她的面颊,她走到门边夺门而出之前叫道:“你们不是真的,可我多希望这是真的啊。”
说完,她深呼吸了口气,避开马太太的阻拦,径直跑进他的怀里大喊道:“老师,在离开之前,我想抱你一下,上次没来得及。”
下一瞬房间碎成了方块,她呆呆的望着拉她的手随风而走,他也笑着缓慢的融进了空气里。
达奇抬起快消失的手抚过她的头,道:“霏霏,我会想你,替我跟你老公问好。”说完,她忘记了要落泪,注视着他唇角仅存的笑,化成了细沙完全消散不见。
袁霏霏眼前掠来强烈的光,惊醒过来她趴在地上,确定这个世界还没崩塌,自己也还完好无损的时候麻痹感还没完全消失,她休息了会望到周遭涌来了许多医护人员,而臭臭被蛋蛋绑着无法动作。
早在她看到他时,他已经为她擦了眼泪,她眼圈早已泛红道:“想得到却得不到,算什么满足欲望啊。”说着,甩击在她脸颊上的头发,带来的痛楚让她眼里溢出薄薄的眼泪,下一阵又将眼泪吹干了。
魏荀想把她搂去车里,哪知道她一下子就蹲在原地不起了,他轻声道:“怎么老在哭,乖乖?”
“我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攒在这段时间哭完了,以后再也不会哭了。”
袁霏霏探出个头看着他道:“魏荀,以后我暂时离开你了,你别伤心啊。”
魏荀摸了摸她微红的鼻头,道:“那还跟我知会?”
袁霏霏摸了摸他干硬的发,“我们只是短暂离别,还会以相同的方式再会。”
“什么方式呢?”
袁霏霏牵过他的手笑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它会将我们深深连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