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再看了眼那只蜷缩在一角的雪狐,闭上眼飞速的默念着咒语,倏忽整个人有种悬空感,等脚底踩到了地上她才缓缓睁开眼,余光里有几只攀着岩石的鲛人跟她挥了挥手。
头顶两轮滚圆的月亮,大致看月亮周围攒动着无数的黑点,仔细看那里竟有人在排队过路,她看的痴迷一时间忘了还要赶路,一道声音忽然飘荡于心际:“不要停,秀秀,在这待久了,很容易再也回不到人间。”
仔细看才发现月亮周围会有无数晃动着的黑点,那竟然是人在过路,她看得痴迷再也忘记要先前走,一道声音忽然飘荡于心际,“那是什么?”
“阳.阴两界方位相逆,在亡魂的世界里,亡灵的脚底向着人间的脚底,她们的景象很像我们水中的倒影。”
森林里树上那些动物长相颇为奇特,她一刻也不敢停留下意识问道:“那这里有人吗?”
梅姨的声音空灵而有力道:“有,送她们去转世的是祷告者,绝大部分人上辈子位居神职。”
梅姨:“他们跟普通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必须掩藏自己的身份。”
耳畔传来吟诵悲伤而柔和,从树叶的间隙她看到了那里密集了不少人便道:“跟我们一样是巫师?”
“去留能由他们自己决定,很多人无法忍受寂寞过早选择投.胎,极少部分的人会守在这里。”
秀秀正想往那边靠,梅姨的声音徒然一变,语气带着不容挑战的冷厉道:“别浪费时间,直走你会看到他的灵魂。”
嶙峋的岩石上坐着一位白发飘飘的老者,他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在她准备离开时他拄着拐杖快步走过来。
秀秀等他走近之后惊叹道:“达奇教授?”
达奇辨别了许久才勉强认出她,迟疑的开口问道:“我这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使,你是霏霏的同学?”
说着,他捋平微鬈的胡须,语气极快的说道:“告诉她,提早把头发剪了,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秀秀看他一脸若有所思很不好意思的回道:“传话这事我帮不了你,我跟她们已经失联了。”
“她肯定不会让自己深陷于危险中,是我多虑了。”
达奇抬起干瘦的手,向环绕着迷雾的前方指去,和蔼的笑道:“你去吧,往前走你会发现一扇门,推开它心中想着你要找的人,他的灵魂就会往你这边靠。”
“谢谢你。”
达奇哈哈大笑道:“霏霏的同学,肯定要帮忙。”
他挪动着步子往同她相反的方向走,她收回目光很快寻觅到那扇铁门。
推开的刹那阴寒之气从她的身旁肆.虐而过,前面很多徘徊在原地的灵魂站在岔路口不知去向何处,刀疤男的灵魂还真朝她走了来。
她先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眼看他有了美女拥怀,还坐拥了一大笔财富,她顿觉不爽便想象了熔浆迸发的火山群。
灵魂无法忍受高温,她看‘他’热的抱头痛哭还不停的求着她,她不领情便扯落了他的手,笑的牵强又无力道,“你知错了吗?”
‘他’只会像孩子一样,从神态和哭喊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却看到‘他’哭得两眼汪汪后很吃力咬出几个嘶哑的字音,“别—杀—我。”
‘他’扭曲的面容上泪水直流让她停止了施法,她惊醒过来便看到梅姨坐姿笔直像木桩且眼白居多。
过了会梅姨不再对她翻白眼,她对她的表现明显不悦,语气都冷了几分道:“不杀了他?”
秀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恰当的原因,只是道:“我做到了,你能救它吗?”
“不能。杀害它的人还妄想侵.犯你的人,你却不敢动手。”说完,梅姨不再看她甩门而出。
秀秀一脸懵逼,凝目望去,水里跳跃着无数白灿灿的微波细浪,她已经用铲子把坑挖好,却不想让细沙打脏它雪白的狐毛。
她想触碰它却犹豫了好久,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说道:“这里太奇怪了,我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就愿意毫不求回报来帮我。”
鲜血凝于它每根绒毛上,而它的柔软不再就连毛都变得干硬,只是小小的身躯里还尚存有一丝温度,她还是抱紧了它柔声道:“我帮你讨好公道,这就去杀了他。”
等她哭完后还要继续干活,背完一堆的咒语和药草,她起身去摘花,把它们扎成一小捆再配上饼干一起放到这扇紧闭的门前,顺道把它放进摇篮里想多看几眼。
几天几夜梅姨开门都能看到门前摆放着小菜和漂亮的花物,她经常食欲不振,每顿饭菜却都能不尽相同。
路过厨房时她特意朝那边房间瞄了一眼,却发现她并不在卧室,她便悄无声息下楼,看到她拿刀对着刀疤男却下不了手。
在她想宰了他的时候,她面上动容忙道:“等等。”
闻声的秀秀转过头看向她道:“你不是要我杀了他吗?”
“杀不杀都无所谓了。”梅姨朝她招了招手道:“跟我来,顺便把他踢过来,千万别脏了自己的手。”
秀秀看到她念了很长的咒语,被放在高处的雪狐抽搐了下,而他浑身颤抖且狂乱不堪,过了会周遭有强烈的风刮过,大到她能从杂音里辨别出细微的哀叹,转瞬那只雪狐一睁眼就跳进了她的怀里。
梅姨回过头笑看她,把刀疤男踢到中央,不知从哪牵来了一头驴,它被她用刀割破了喉.咙,捣鼓了会蜡烛的光暗了一瞬,眼前的刀疤男猛地瞪大眼,全身抽动的时候发出了驴叫声。
秀秀被吓到后退数步,怀里的雪狐往她胸口蹭了蹭,一直警惕的朝他叫个不停。
梅姨一身红色的袍子,扬起头的时候露出流畅的下颚线,她侧过头沉声道:“这就是交换灵魂,让他的灵魂永远也回不到自己的躯.壳。”
秀秀注视着她转过身漂亮的脊背上显现出了一条条交错着的符纹,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冷厉又神秘。
门被锁住了,一旁的秀秀转身想去外面找钥匙,梅姨抬起腿一脚把木门踢烂,下刻里面的家.畜都望了过来,她把人给甩进去后道:“不敢残忍,我替你来。”
话落,秀秀跟着她一起去了卧室,她突然浑身来劲一脸欣喜的喊道:“那招魂和交换灵魂,我能学吗?”
梅姨把衣袍脱下后露出妖娆的曲线下酮.体,密布的纹迹不仅曲折且神秘,还直指她的心脏。
梅姨踩进浴缸里道:“过几天带你去抓几个人来,你所看到每条纹迹,大致是从始至今我所施法的次数。”
秀秀呢喃道:“不会有影响吧?”
“每一次施法都会消耗我们,时间一久人会死就是了。”
梅姨让血水从指间流过,转过眸子笑道:“每天的晨浴是我们的必备,它能替我们淡化这些符纹,让躯.体无所不能挡。”
秀秀大清早被她叫醒,饥饿感此时已经近乎痛感,烤肉和烤鱼的香味儿不知从何处飘来,她快步跑下楼,梅姨把木剑扔给她,旁边是烤好的串串,她微微一笑道:“赢了我,就能吃。”
秀秀摔倒了无数次,她总能被她快速找到弱点,腰部被狠狠的抽了一下,她一下子倒地疼得没力气起来,旁边的雪狐站在阳台上用爪子拍打着杆子,她几乎无条件的重新爬起来,次数一多她整个人伴有像奔跑于森林里的畅快感,不再有痛觉。
梅姨看她最后一次倒在地,脸重重的磕到地上,牙齿都掉了一颗,她用木剑轻敲了下她的头顶厉声道:“起来,永远保持傲骨,不必顺从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血从嘴里冒出,秀秀软着腿也要起身,她比上次更快冷静,找准她懈怠的空档盯准了她的脚后跟。
秀秀不再有任何情感的表情让她微愣,刺来的木剑猛地袭向她的脚底,她勉强应付下了她快且狠的突击,却无暇顾及自己的致.命弱点,清风划过剑锋笔直的对准了她的脖颈处。
秀秀收回木剑对烤肉视若无睹,她笑着直视她道:“再来一遍吧,我还不够熟练。”
梅姨还是让她先吃香喷喷的烤肉,她独自站在一边。
秀秀见她的眼睛又黑又深,任凭风拂动长发,看过来时唇角始终挂着柔和的笑容,耳上的金属耳坠时不时迎着光灿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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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人烟远些的地儿固然有宁静且美丽的海湾,但去那里必须又要翻越崇山峻岭。
她们只敢在山里找秀秀,不敢走太远,哪怕有欣悦陪在身边,要想把整个草原走完简直比登天还难。
期间她依旧没有放弃劝说首领,他一开始还很排斥她所说的话,后来不知怎地忽然让她坐下来好好商谈一下。
袁霏霏刻意没再走从前的路,草原上站着很多年纪不大的少年,他们进行摔跤练习,风雨再大也要在泥地里摸爬滚打,故而她一坐下来就跟首领道:“她们还很小就练这些,恐怕对身.体发育不好。”
首领递给她一杯水道:“谢谢你告诉我很多的事,我也派人出去找那群外来人了。”
袁霏霏:“我只想要你一个答案,可以还是不可以?”
首领闷了口酒道:“容我再想想,尤族的长老也还不同意。”
袁霏霏也不想逼他,更别说她来这就一个客人,他没拿他们献.祭啥的她已经感激不尽。
等她说完,她跟还在外面赏风景的几个人一道回去,此地的夜深的比城市早很多,欣悦被首领叫去问话,她也不好再麻烦别人便悄身离开。
她们爬上坡的时候跟以往相比总觉得哪都奇怪,虫鸣较之前些日更微弱,茂密的森林里平添了几分阴.寒,她没走几步路听到了狼嚎时没有立刻停步。
萧硕唏嘘着喊了句道:“这些狼也太机敏了,前些日我们走这都没遇到狼,不会它们觉得我们没有人护送,把我们当成盘中餐了吧。”
袁霏霏亦有所觉转过头,深林里亮出了无数道幽.然的冷光,好几头翘立于岩石上的黑狼奔来将他们层层包围,从狼群中走出一只身姿矫捷的孤狼。
它每根随风起伏的毛发都充斥着粗.蛮感,她比划着‘跑’的手势,还没起步就被跃上来孤狼扑倒在地。
魏荀耗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它从她身上拧起,他又抢过萧硕手里的刀,还没刺下去被几匹狼压住了四肢。
两兄弟正在对付其他的狼,它一口好牙把她的棍子都咬断,它凶.悍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便道:“荀荀,你快跟他们跑。”
蛋蛋用脚疯狂踩着狼的头顶,臭臭则朝着它阔.张的鼻孔放了个屁,孤狼脸色一变打了个闷闷的喷嚏,松开了对她的。
袁霏霏见机用刀刺伤扑向魏荀的狼,拽过他就往外跑,谁能想她的裤腿被那头孤狼咬住了,她踢脚出去却被它向外一拉,她的重心不稳顺势朝山坡的方向倒。
还没滑下坡被魏荀拉住了手,她扫了一眼坡面特别陡,脚底以下是没有尽头的漆黑,会掉到哪去她也不太清楚。
魏荀还死死的拉着她的手腕,周围密集着草丛却没有树可撑,在孤狼扑过来的瞬间掠来白影,出现的白狼朝它嗷嗷了几声,孤狼一见到它那骇人的气势瞬间减半,它畏缩脖子接受了白狼好似训骂的嚎叫。
两兄弟脱离了它们的纠缠后快速跑来帮忙,那五头的幼崽围在他们四周嬉闹,有只幼崽有力推了下萧湛。
被它们一闹腾,他险些跌到坡下面去,加重了能把她拉上来的负担。
魏荀额头溢出细汗,他为了把她拉上来手都泛出了淡红,还压低声线道:“你们快松手。”
萧硕干脆跟他一起握住她的手死劲往上拽,传来的摩擦音很重可以见得他们的鞋底磨损度较大,在此期间他们不受控制往坡边移。
白狼或是弓起脊背上蹿下跳,或是竖起翘尾虚张声势,于是其余狼群跑隐匿于深山老林里,而孤狼委屈的嗷嗷叫了几下,低下了头颅哪还有什么威风凛凛。
袁霏霏感觉手要脱臼,看到他们只差一点点就要一起摔下来,她吃着痛低呼道:“你们吃的肉白吃了啊,要不放手吧,我死不了的,别到时候把你们整没了。”
“坡面太陡了,还没有支撑,这脚底还有细沙。”
说完,魏荀松开了一只手猝不及防推开了他俩,在滚下山坡的瞬间他搂过了她,在她俯冲下去被迫仰起了头,高悬于空的月的形状很圆滚。
旁边还有两只系统叽叽喳喳的叫声,她的双腿被细沙擦出了细痕,肺都要被抖出来,不哭也不闹就期盼底下能有水潭,这样就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在强劲的风声里,他俩同一时间用手把彼此的头护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