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莎走来跟她说了几句,他拉紧着她的手加重力度,她启唇就要说话时他抢先道:“能有什么?”
秀秀注意到他在说话,便让他先说等会再说。
刹饶有兴趣看过来道:“真是小哑巴?但她看起来根本不是我们的族人。”
他亲吻了下她的眼睑,表现的尤为亲切道:“恩,我的人。”
话落,秀秀望见莉莎牵过她的手道:“秀慧,你的声音真的很有质感,多讲几句给我听听吧。”
秀秀本来想说话,可她的声音似乎在此刻失效了,倏忽前一秒站在她前面喜笑颜开的好朋友,被他粗.暴拧起发甩到了一边,后一秒就趴在地上满目大惊失色。
他们相握的手被走来的人硬生生分开,忽然被绑住了手的她动弹不得,他扫了一眼这帮族人把她压到木墩上,起固定的两旁竿子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刀,连接刀柄的木绳一旦被割开或者松开,她马上人头落地。
阿玛晾他也不敢胡来,但见她忍气吞声被族人压在那儿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是皱起了眉道:“你敢在我面前,砍我女人的头?”
刹笑道:“我在为你处理不该有的人。你大老远会跑来这,莫非是族内有变?”
阿玛反问道:“必须有变,我才能来这?”
一时半会刹哑口无言,对视中他俩暗自较劲,他依旧额头浮出细汗,后退半步朝他鞠躬道:“可以,但请您在这儿多待几日,想必她也乐意跟莉莎玩。”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松绑。
阿玛:“我拒绝呢?”
“我知道的是你想保护她。”说着,刹上前几步同他并肩而站,他侧过头扯出的笑颇有几分奸诈,压低声线道:“首领确实技艺过人,但她就不一样了。”
听不见还说不出话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小六为了救她,把还压着她的人咬的嗷嗷叫,她顾不得看他们这边,一有力气便逃脱出来迅速朝外跑,可后方已经有人对准她拉开了弓箭,他抓牢了还在仓皇而逃的她。
阿玛把她牵回住处道:“秀秀,跟我回去。”
本来走进密林就能永远逃离这儿,却是他剥夺了她唯一能逃跑的机会,又甩不开他的手,只好机械般让他牵着她一道回去。
夜里他为她盖好被子,而她蜷缩在一边一夜之间没合眼,那目光总跟映在地上的月光不相离,她暗暗的默念了无数遍穗的名字,每一遍她捏住被子的手越发用紧。
过了许久他用胳膊戳动了下她的手道:“你真名叫秀慧?”
她吓得一身冷汗猛地弹坐而起,习以为常从包里取出小本本和笔,却被他抢了过去,她望到他握笔的姿势都不对,自然写的既吃力又不好看,她却看清楚了大致的内容,居然是她的名字。
阿玛指了指喉咙道:“你又说不出话了?”
秀秀点了点头,写好字给他看,“我不认识她,本想胡编个名字,但又怕露馅,刚好秀慧这个名字很少有人叫,可以应付应付,以后即便我再做错事,她们不知道我的真名,也就不会找我茬。”
阿玛看这一长串清扬有力的小字笑道:“还是秀秀好听。”说完,他怕她不理解,便把本子又抢过来在她的名字上画了个爱型。
而她对他还失信的做法还耿耿于怀,便一把夺过本子就不给他写,他也来了兴头上便起身过来抢,她直接垫在了屁股底下,可她没想到遇上了个无赖,他竟然敢把手伸到她臀底,她的脸已经不能用滚烫来形容,就像烙铁一样刺激着她的感知。
阿玛把写有她名字的那张纸单独撕下来,难得正色朝她道:“以后离莉莎远点,她不是好人。”
隔天她刚从帐篷内缓步走出,便有一把长剑忽然抵在她脖颈处,她心律失速,微微扬起头对上一张笑的别有深意的脸,白皙的皮肤上很快渗出了血。
倏忽莉莎不顾其他,护在了她前面朝刹喊道:“不是她放走的人。”
刹毫不犹豫划伤了她的胳膊,鲜血流出来时她抱住手无声哽咽,他漫不经心用布擦干净刀尖上的血道:“可我听族人说,那夜就她独自在外闲走。”
秀秀见到她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却毫不动弹,有过短暂的怔忪,随后在他就要取出鞭子的前一秒,已经主动站在了她身前,直视着他开口道,“是我,跟她没关系。”
刹一愣,听到咕噜咕噜类似咯痰的声响,原来她还真是哑巴的事,被他发现之后他悄无声息的收了剑,率先看向了旁边同样错愕的莉莎。
而秀秀压根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眼神互动,还蹲下身取出纱布为她包好伤口。
“要找麻烦直说。”在她俩无声对视的安静中,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破空而出,随后阿玛掀开帘子迈步走了出来,拍了拍他绷紧的肩道:“惹怒了她,就等同于挑战我。”
刹面色难看,朝他尬笑了会道:“首领,这话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阿玛:“对付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不过瘾,要找我才管用。”
因为待客不周被他轻斥了一阵后,她们破天荒被允许可以去外玩儿,但前提必须有夔族人跟随,刹笑着瞟向她说的是:“我是担心她们的安全。”实则是怕她们趁机逃跑。
这一切秀秀默默看在眼里,但她一句话也没说。
散落在林间的银杏叶,还有透过树荫缝隙洒下的阳光,她爬到顶峰对茂密的森林一览无余,这些美不胜收的景色安抚了她。
莉莎捂嘴窃笑道:“每次跟你出门,你都要换半天的衣服。”
秀秀露出的笑容糖度百分,“要能化妆就好了,明天漂漂亮亮出门,心情都要好很多啦。”
说完,她铺了张花格子地毯坐在这儿织毛衣,树叶划过眼际,那灵巧的手法让她痴迷了会,却始终是邯郸学步,便写好字给她,“别笑我哦,我学什么都很慢...好像永远都学不会一样。”
莉莎拍抚了几下她的手背,很耐心的教她,让她一时间心存感激。
莉莎道:“慢慢来。”
秀秀抿了抿唇,微张开唇说了几句无声的话。
“你不叫秀慧?跟我说的是的假名?”
秀秀摇头,在纸片上写好递给她,“我从不骗人。”
莉莎根据她的口型辨别出后,诧异的问道:“你真说不出话了?你招惹了黑巫师?”
秀秀摇了摇头,又不小心瞥见她已经结疤的伤口,“那他凭什么打你呢?”
莉莎毫不在乎的回道:“他老样子,动不动就打人。”
秀秀用手拍了拍她的肩,“我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渣男,离开他吧,不然你会后悔的,运气好点趁早离开损失少些。”
莉莎根本不信她的话,还掩唇笑道:“没这么严重吧?”
秀秀急忙抓住她的手,“若非如此,要离开他,你或许会脱层皮。”
莉莎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一眨不眨盯着她道:“但他能护我周全,哪怕是一时的,总比每天在这古林里担惊受怕要好得多。”
秀秀摇了摇头,“你不懂,那种贬低你的人,只会一直践踏你的自尊,他丝毫不会良心发现,还会让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你不能为了衬托他的英武,牺牲自己。”
莉莎:“听起来你懂得比我还多呢。”
秀秀突然戳破了手指,她抿去溢出的血珠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我遇事犹豫不决,还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若不是,也不会沦落至此。”
“原因呢?”
秀秀犹豫了一会儿,在她万分期待的注视下,还是把前后大致的经过都告诉了她,但她唯一隐瞒了自己是巫师的事实,毕竟现在什么都使不出来,说出来别人全当是天方夜谭。
秀秀捏紧了裙角,“我目前为止只想报仇,已经抱好付出一切的决心了。”
莉莎递给她一张纸巾,自个又伸出手帕擦了擦眼泪道:“我真想替你承担。”
秀秀接受了她的好意,“可我总对这世界抱有妄想吧,也希望别人像我对待她一样,来对待我,可能有点痴人说梦了...”
过了很久在彼此都保持着静默,莉莎忽然开口道:“阿玛,你离他远点。”
秀秀以为她出于好心,怕她不知情被他骗又说了一堆,她抢先把纸片塞给她,“他没对我做很过分的事。”
莉莎微微一笑道:“但他没让你离开这,我都看你快跑出去了,他却阻拦了你,居心何在?”
秀秀迟疑了会,“我也不知道...”
莉莎:“可能是他想阻止你复仇。”
秀秀迎上她的目光,“可他险些被自己的族人杀了。”
莉莎依旧笑的迷人道:“若那一切都是局呢?”
秀秀根本不相她的话。
“照你所说的,那穗跟你老师是仇家,想借他的手,来除掉你的老师也不足为过吧。”说完,莉莎不动声色看向她勾唇道:“再怎么说他身上都流淌着夔族人的血。”
她疑虑重重挎上篮子采花回去的时候,却目睹了数人被裁决的过程,那把刀原来不仅用来对付她,还会用到自己的族人身上。
前面隐约有躁动,几个人被自己的族人押到地上不能动,他们还毫无怨言让自己的头部紧挨着木墩,惊险的一幕血液飞溅。
她直愣愣的看落地的人头咕噜咕噜几声滚远,她拿出手帕弯下身把那头包好递过去,那正在哀泣的女人却并没有接,反而为了发泄怒意推开了她的手。
那颗头颅滚远之后,她眼底的腥红让她看的特别清楚她,那愤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可她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出于好意帮她把丈夫血淋淋的头包好,以免此吓到她。
女人的短发微鬈,她的眸间划过的狠厉之色,整个人就像一头被放逐于草原上的野狼,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她几眼。
莉莎投来的目光里难掩意外道:“我还以为你又会吐呢。”
秀秀用手帕把指尖上的血迹擦干净,进而摇了摇头,“承受能力强了吧,这些事我见得多了,只是替她们伤心而已。”
莉莎从一堆娇艳的花里取出一支开的正盛的插入她发间,“这有什么好伤心的,你跟他们素不相识。”
妖冶的蝴蝶兰为她增添了一抹艳色,整个人居然比花还娇嫩,她抿唇低下了头,“可他们的父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办事不济被处死,不够痛心吗?”
莉莎拍抚着她的背部,轻笑道:“是你太多愁善感了。”
秀秀怔了怔,抬起头望向她唇部开合道:“那他们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被杀身呢?”
“有人清点牢笼里的人数,发现逃走了一人,那日守夜的人必然会受到惩罚。”
她们坐在帐篷内,看她的口型得知所说的内容后她皱起了眉,顷刻后一个短发齐耳的漂亮女孩跑过来递给她一束花,顺道把一张画有鱼的纸片给她。
只一秒她便接到手里来,垂眸间已经甜甜的笑了起来,那挟带着热风经敞开的篷子扑面而来,还有一股汗臭味儿。
莉莎微蹙了下眉头道:“你没怀疑他?”
“他要真有坏心,不会一直保护我。”
秀秀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反正看不见就等同于听不见,她随心把这簇花拿到鼻尖轻嗅了一会,“大家都是成年人,再怎么说也会有辨别能力。”
莉莎微微怔住,进而问道“你好像很喜欢这花?”
秀秀以若有所寻的目光看向她,脸颊略微泛红,她嗫嚅了下唇瓣,写好话给她看,“收到他的花,让我觉得自己还在被人爱着。”
另一边今日同往日格外不一样,夔族人被召集在一处,都跪坐在地上等候巫师的到来,风含着细沙裹卷而来,吹动她身上绯红色的衣袍,旁边的傀儡刚站稳,她微微扬起下颚笑道:“我让你们来,是想要从你们中挑选一个幸运儿。”
穗环视四周掷字有力道:“到底会是那位漂亮的女孩子对我相中呢?”
话落,跪在地上那些扎着小辫子的女孩们大多屏住了呼吸,每个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斥着憧憬,她单手摇晃着酒杯好似改变主意似的,凑到唇边轻酌了一口,下一刻盯准了其中貌美如花才正值芳华之年的少女。
穗长长的黑裙拖了一地,每逢一处她们只敢把头弓的越低,脸上只有敬仰和崇拜,她来到少女面前露出温柔的笑道:“就你吧。”
话落,少女没有胆怯反而主动起身,定定地注视着她,而她可以从巫师阒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丽影,似乎被镜子吸入了一样,在爱着那道丽影的同时深感恐惧。
或许是太阳的作用,平时的阴郁从她脸上遁走,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她直接捏紧了少女的脖子,旁边的妇女大惊失色拽动她的裙子求着情,“巫师,你换个人吧。”
一时间这些人心有戚戚的低下头,没人再敢主动,在她就要断气时穗突然放了手,道:“死的太早,不能成功。”
可她并没有放过这少女,而是让人把她关了起来,那妇女见自己的女儿被越拖越远,两人被强行分离的途中哭声骇人,其他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妇女直接被一拳敲晕在地。
穗掀开帐篷笔直的走进去,身后的人还想跟进来,她竖起手示意他们停步,随后她站在床边,锦被上掩着的女人面色惨白惨白的,在骄阳高照的日子里连身上的体温都低到刺骨。
穗坐在她身边道:“我们每次见面,都能聊很长时间,百谈不厌,话题也永远说不清,我慢慢跟你学会了你们那儿的话,我们比任何一个恋人都谈得忘情。”
穗又道:“任何一个风景、我们所经历的过去、一起逃学去海边玩...”
“我杀了我的丈夫、两个孩子、我们最敬爱的老师,可我没杀你。”说着,穗抓紧了她的手道:“我只不过杀了那些不重要的人而已。”
守在门外的人被她的吼叫声给惊吓到,才掀开一角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击飞老远,她敛去眸间的厉色,在床的周围转了很多遍久久注视着她道:“你跟我继续斗啊,怎么藏起来了?还带起了徒弟。”
“还别说她居然是双生元素,一个人只拥有一个火元素意味着天赋更绝佳,所施展的法术威力更猛更纯正,但不是任何人都能获得火元素。”
说着,穗似乎想到了什么,眸间尽是不屑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道:“而一旦火里掺杂了木,一点都不纯正,就像在枪支里塞了棉花,能有什么威力呢?”
“她再怎么学都跟婴儿学爬一样,没有丝毫起色。”
话落,一道微凉的声音划过她的心际,“婴儿也有站立的那一秒,孩子也有长大的那一天,成年人更会有适应的那一刻。”
穗愣了愣,大笑着后退数步之后仰天长望道:“你的魂魄还没去黑山啊?正好合我心意。”说完,她让那傀儡号召所有人明日就攻打犼族,她站在旁边看着怨声载道的族人,还特意指明了对象便是尤氏族。
“我听说尤氏族的长老也是巫师,她对我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族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怨言稍微少了许多。
“想必你们也不想一山容二虎吧?”
一向视犼族为死敌的夔族人齐声呐喊道:“不能。”
可中会有人唱反调,刚启唇道:“可,巫师大人,我们那次战斗消耗太多体力了,就不能多休息几日吗?”还没说完,就被她命人拖下去当场处死。
穗扯出的笑似乎能摄人心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她环顾一圈下来道:“还有异议吗?”
穗回去后问道:“那袁霏霏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族人毕恭毕敬的回道:“就在尤族。”
穗冷冷的一笑道:“刚好让我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