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黑法在她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选择放弃。
~
秀秀被赶到门口时浑身已经僵硬,刚要走又看见他说道:“明天好好准备,希望你能争取到去黑暗森林的名额。”
秀秀默不作声点了点头,待她飞快跑回去室内一片沉静,她便孤身一人来到树下将地上的枯枝拿起来,放在石桌上屏气凝神快速念起了巫咒。
“莫非不能将没有生命的植物变活?只能把活人变成动物?”说着,道路上没有别人,只有她站在闪烁不定的灯盏下反复了很多遍。
余光里很远的地方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危机四伏中落叶划过半空的路迹像被风减慢了速度,她看的清清楚楚,怀疑是眉心轮神不知鬼不觉被她开启了。
秀秀面上惊疑不定,微低下头能通过依稀瞅到一双女鞋,她已经覆上了刀柄,在有人拍上她的肩的刹那快速念了巫咒,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隽织脸上刚扬起的笑凝于唇角,彻底变成了一头迷你版的小猪。
小六准备用肉爪去踩它,被她迅速捧到手心里来,不解的问道:“隽织?你能自己变回来么?”事实上是小猪比她还急,在她手里疯狂打转,还哼叫了几声,只差没用它粉嫩嫩的小蹄子给她来一脚。
秀秀快速环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你急也没用,我不知道怎么把人变回来...”
最终她大晚上一直问路才找到正坐在松树下玩塔罗牌的山葵,他示意她坐好把参照物放在前方,摆放好卡牌之后让她选一个参照物。
“上辈子是女祭司,很有灵性的女孩。”说完,山葵安静的看着她手里来回转圈的小猪,问道:“你来找我,是不小心把人变成猪了吗?”
秀秀只关心她多久能变成正常人,而不是现在动不动就啃她衣袖的小猪,“老师,有办法可解?”
山葵跟她说了一长串咒语,笑呵呵的说道:“看来你们势力均衡,她才会中了你的招,不然院内谁看谁不爽,早就遍地是猪了。”
她心急如.焚饶乱了头发,反复默念着巫咒,让他一乐便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急,这巫术太低阶了,一般时效期也不长,一天过后就能变回原样。”
化成人的隽织把衣袍上沾的几片叶子拍掉,道:“秀秀,我是看你这么晚了,想出来提醒你一句。”
山葵不理睬她,而是转过头来跟她说:“你学的很快,是时候该改观我对双生元素的刻板印象了。”
秀秀怔了怔道:“双生真有这么差?”
“没人教的东西,始终有神秘感。”说着,山葵颤巍巍起身用力拍了拍她的肩道:“既然没人勇敢做第一个,你就来做第一个人。”
山葵捧起一盏油灯给她看,淡淡的浅金色光束在玻璃里流转四溢,还有几只被困住的飞蛾在光的边缘飞来飞去,飞蛾总会被光的炙热所吸引,她望见他说道:“秀慧,你看这团火。”
山葵起身问道:“看到了什么?”
“孤独。”她毫无所觉缓缓的说出口之后,山那头腾起的薄雾渐渐散开,她竭力咬住唇才憋住了哭意,抬起头直视着他说的铿锵有力道:“但因为有想见的人,所以不是孤独一人。”
山葵倒也不责备她什么,还笑的慈蔼道:“不被世俗所困,你能走的更长远。”
秀秀点了点头道:“做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没什么不好,但我很难改掉自己身上的烂毛病,就让它陪伴我一生吧,毕竟我违背良心把它拒之度外,它一定也会很难过吧。”
有竹叶划空而来,被他精准无误夹在指间,他淡淡的笑道:“秀慧,你喜欢什么数字呢?”
秀秀认真沉思了一会儿,隔空注视着他道:“我喜欢4,因为别人都不喜欢它。”
隔天她再度来到已经挤满了人的石台上,随机抽签中她抬起了头,满天掉落下来的枫叶被她接在手里,而她被分到了一个两女一男的小组,她们赶来时只有一张面孔让她尤为熟悉。
黑法说道:“你们手中的枫叶分别有红和黄两种颜色,红和黄是两个不同的阵营,叶上标有序号,你们先找好自己的队友。”
隽织抱紧她的胳膊道:“秀慧,我还想教训你呢,但我不想打同性。”
秀秀不做痕迹的抽开自己的胳膊道:“别跟我套近乎,我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隽织才脆生生的喊了几声,而她依旧不理会还干净利落的擦身而过,她望着那道背影喃喃道:“秀慧,可我对你没有敌意。”
黑法从向两边避开的人中缓慢的走出,他客套了几句话让她听的都要长耳茧了,终于迎来了许多人等待已久的小组赛,沉闷的声响过后中央的几块巨石从平地里耸起,组成了一个形似擂台的东西。
她靠了靠停伫于无人会注意的地方,打量了一眼对面两两之间的对决,她左手边的同学小声道:“难怪黑巫师这么少...都是拼杀出来的。”
秀秀看了眼红色叶片上现出一个数字4时,有意抬头去看正坐在贵宾席上的山葵,正在看名册的他若有所觉扬起了头,他原本还肃然的表情在对上她的目光,忽然柔和了一点,还朝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她从中看出了鼓励的意味,才有点不知所措偏了偏头,从外赶来围观的高年级学员们已经坐上了观众席。
簌簌落叶声,满地枯枝烂叶,同学a眼巴巴的看着前方那一排排还没人坐的座椅道:“我就馋她们的座椅,比赛什么的无所谓,大不了就一死。”
同学b拍醒了他不切实际的美梦道:“黑法大师,这是在培养我们永不服输的意志。”
每一场双方都必须决出胜负,不想成为命丧黄泉的淘汰者只能放手一搏,这群新生在此起彼伏的嚎叫声里已经有人面露了惊恐,相比之下那群坐在观众席上还在冷眼旁观的人镇定了许多,等念到熟悉的数字时她也跟着浑身一颤。
小六炸起了毛,挥了挥用肉爪直指那边死的凄惨的人。
秀秀拍抚着它道:“虽说是4,但我不一定会死。”说完,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苟到最后。
隽织推着她往中间走道:“秀慧,你需要我保护吗?”
秀秀装作想打哈欠,不做痕迹把她向外推开一点道:“不用,你能护好自己就行。”
秀秀一脸无精打采见不得一丝慌乱,让她不由问出声道:“你不怕死?”
旁边的人的目光聚焦于他们身上,身受重伤的人瘫软在地上,颤颤巍巍抬起手想向她求助,才刚抬起一只手便被一刀刺中了胸口,流出的血在她的视线之内一点点漾开,她踩着石阶走上去缓缓的说:“死也不过而已。”
黑法说道:“你们脚底所踩着的并不是石头所做成的,所以对拥有土元素的人没有任何作用,为的就是想让你们在这里公平竞争。”
山葵指了指天平上的砝码道:“有兴趣的人可以来投注,左边是红队,右边是蓝队,到最后获胜小组的名单出来了,你们也能得到一大笔贝币,记得在钱袋上标上你们的名字。”才说完,一大堆人排着队把装有贝币的钱袋仍在了两边。
几乎所有人都好奇既无纯正的血统又还是双元素的外来人,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出来,被风吹散的发中半遮着她白皙的脸,她按了按稍微鼓起来的袍衣,就怕对方使.诈因此她特意佩戴了一把刀,毕竟巫师看上去确实是无法企及,但一近身致命的弱点都将会暴露出来。
同她对阵的竟是击败了隽织的男人,他从头到脚都长得挺平凡,却获得了令人惊羡的火元素,理所当然成了被看中的对象,大部分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男人废话不多说念起了巫咒,她一开始还能抗衡但时间一久还是被打趴在地,手指才抽动了下地面骤然的升温让她承受不了,被火焰十面包围的时候她的外衣已经被烧毁,灰烬从她眼前飘过,她被烫的睁不开眼。
隽织正在跟另一个人打,无暇顾及她便大喊大叫道:“秀慧,你动手啊,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男人见她埋头坐在火堆里一言不发,那火把布料都烧尽却不能动她分毫,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道:“我这不是普通的火,你怎么会还没被烧死,难道你也是火元素?”
烈.焰里她的乌发跃动着星火,她迟缓的抬起了手看向他问道:“对啊,怎么又烧不死我?”
男人一口气被缓过去直接被她气倒了,快速唆过来的藤蔓缠绕住了她裸.露在外的酮体,才以免她走光,紧跟着她在起身的过程里已经念完了巫咒,旁人只见到她的耳坠无限放大,成了一把伞落于她的掌间。
由花瓣组成的伞看上去外观漂亮,却不单单是那种一踩就碎的花瓣,而是有着龙鳞一样坚硬的外壳和妖冶的色泽,黑法也稳不住情绪起了身道:“她来之前已经有了法器?”
山葵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道:“这法器不太像是我们这的。”
秀秀看着不停往后退的他道:“你也该试试我的了,刚才我让你先出手了,是你杀不死我的。”
飞花带有杀伤力,横空而来时如连绵不绝的雨丝,划破他的脸像穿孔那样简单,溅的她浑身都是血,还好她耳聋不用再承受他的惨叫,这些锋利如刀的花似乎能随着她的意念而动,她僵直着双臂看他被刺穿之后再也没力气反抗。
秀秀体温也在跟着一点点骤低,他瑟缩着抱紧着自己,身上的无助感让她再次不顾周围人的劝阻,走近递出了手道:“我投降,不会杀你。”
就在她满脸是血还要朝别人绽开笑颜时,他拿过地上她备好的刀趁机刺来过来,她反射弧太长以至于让他得了逞。
秀秀捂住被刺伤的腹部接连后退了几步,惨笑道:“对别人好一点,真难,永远都有不领情的人。”说完,还飘浮在半空的花瓣以极快的速度刺穿了他,她抬起手驱.动满地的枫叶盖住了他被刺成筛子一样的残.体。
黑法掩不住脸上的惊愕道:“法器只是方便我们能更快的施展法术,什么时候还能自己动?”
山葵搭在桌面的手握成了拳,眯起了眼道:“黑法,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黑法同他对视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敲击着桌面时眼底已经藴满了杀气道:“白巫师。”
他被枫叶盖住后微微向上拱成一座小山,她开口道:“不想让你死相太难看,你安息吧。”说完,她才不知所措后退了半步,已经被周围的人包围在内不知去处。
黑法杀气腾腾的起身走来厉声道:“我们要的是优秀的巫师,不是慈悲为怀的活菩萨。”
隽织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挡在她面前道,“你们谁敢打她,先打我。”话才刚说完就被推到了一边去。
山葵让他们稍安勿躁,不动声色盯着她道:“事不过三,这次放了她,如有下次,我亲自处理她。”
黑法让三四个人把她压倒在地,有人捧来一盆沸腾的血水浇了她一身,其他人看笑话的眼神让她狼狈不堪也要颤着腿站起身,从头到脚连同搏动的心都已经凝固了。
隽织把毛毯披在她身上,她很快疗愈好自己的伤口,在回去的路上她已经顾不得要擦掉身上的血迹,换作往日身上稍微被打脏,她一定会擦干净才舒畅,可她还没从恐惧和痛苦里走出来,一旁的小六叼着她的毛毯乱扯一通。
忽然横空递来一张手帕,她后知后觉抬起头道:“阿玛?”
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没有理睬她,转身要走时被她抓住了手,他把声音压的很低以免惊动路过的人,道:“我不是,擦一擦,阿玛已经死了。”
“不可能。”
“你要认清事实。”
男人重重的抓牢了她的肩,她便主动上前几步躺进他的怀里,顺势仰起头时瞟到了他藏满了温柔的眸色,这一刻她确定绝对就是他,又望见他薄唇微开道:“放心走吧,跟在你背后的人我为你除掉了,一路回去就别回头了。”
“谁?”
“是黑法派来的人。”
秀秀摆正他的头,手指贴着那道缝想掀开他的面具,被他猝不及防摁住手后,她眸底藴满泪意道:“我不关心那些事,我只关心你到底是不是阿玛。”
他机械一样重复着相同的话道:“我不是阿玛。”
“我们前几天才见,你不是还在对我笑吗?”
“再重复一遍,我不认识阿玛。”
“可我不会再遇到像你一样的人了。”她根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才说完,他便不带留恋抽离出来向后方退了几步,树叶落在他挺拔的臂膀上,她揉了揉酸胀的眼角轻喃道:“阿玛,我只想告诉你,我想你想的好辛苦。”
果不其然他浑身颤了颤,让她明白他是阿玛的事千真万确,这一刻她不在意有多少人在旁观,也不管自己的脸到底有多脏兮兮,只想快步跑过去进而抓紧他。
当他转过头之际她心下一喜,只是白皙的脖颈处突然掠来钝痛让她措手不及,她半阖上眼来不及多看他一眼直接晕了过去,他顺手接过轻如羽毛的她。
门被人扭开时,还在处理伤口的隽织欣喜若狂回过眸道:“秀慧,你回来了?过几天还有下一轮,你扛得住吗?”
可一个长得粗犷的陌生男人把门踢的更开些,被他搂在怀里的她一小只,他小心的把她放在被窝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正从厕所里出来的伊文见到隽织一脸惊愕,她同样转头望过去,直接呆愣在了原地,男人俯身时透过贴身白衣现出的肌块让她咂舌,那一身超乎想象的肌肉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的突兀,他还亲了亲她的额头。
隽织才碰了他一下,砰的一声被撂飞到了门边,她忍着痛意道:“哎,你谁啊?”
男人没有理会,绕过她直接关门就走。
醒来的时候她推开窗户露出个细缝,忽然一只萤火虫从外飞过她的眼前,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穿过浓荫淡淡的莹光若隐若现,在黑暗里成为一束渺不可及的光,在她以为它扑扇着薄翼会飞回来再多停留一会儿,为了等待风过去它稍停了下还是走了。
那光划过半空的轨迹让她记忆犹新,她便好几次伸出手想触摸到一丝丝光的余热,只不过指尖毫无所触,她总是同那团微弱的光保持着一点无法触及的距离。
夜晚她再次梦到了被杀的人,才抽搐了下旁边递来一杯温水,旁边的隽织道:“秀慧,你没事吧,我看你在睡梦中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