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城的人在那几发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袭来时短时间内死伤惨重,受了重伤的人里有零,她已经在床上搁了几天几夜了。
守夜城——
豪哥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腥味,道:“首领。”
“不用叫我首领,现在我们平起平坐了。”零唇角干裂斜靠在床边,桌上摆放着一个小桔灯,暖橙色的光晕中却让她的脸色看上去发冷,她一手按着桌角竟妄想再试一次。
但她乏力的双腿沿着橱柜滑倒在地板上道,“给我站起来,站起来。”
“秀珍,人呢。”豪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主动扶住了他。
“秀珍死了。”
“死了?!”
“从她离开我族,她就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人了,我宁愿从不认识这个人。”
零想起那日走个路能遇上一个飞射过来的玩意,为了止住流血她用毛巾摁住腿部痛麻木了。
“起不来就起不来,别再勉强了。”豪哥的手被她拂开了,他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零每一次发力都是往死里打,接连几次捶打着但这腿连最基本的痛觉都丧失了。
时至今日她还是一无所感便道:“你们都能走,我却再也动不了了,还有什么理由能支撑着我再活着?”
“隽织,在跟一个木匠学习,就为了你做轮椅。”阿玛一手端着一碗清甜的汤水递给她,另一手撑在了门上。
窗棂外面栽种的几棵矮墩墩的树,都掉光了树叶,她移开目光看向了他道:“我死不了,你放心吧,还有婳在。”
“你要去哪里直接跟我说,我背你去。”豪哥屈膝蹲着又为了提醒,还出于好心拍击着她的小腿,她眉头一皱还是把手交给了他。
“你又不是我的族人,不用这么尽心尽力对我好。”零倚靠在他身上,却被他不由说分的支开了过去一点。
他说的小声道:“现在光有点暗,我怕自己又那什么做对你不友好的事。”
“一男一女,能有什么事?”灯光太暗让她误把他脸上的吃惊当成了惊惧,她为了安抚他还主动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从不欺压弱小。”
墙壁上一只壁虎迅速爬过,被她很静准的正中了要害后掉落了一截尾巴,他惊的脸都白了几个度,说的语无伦次道:“我感觉在你的身边,很有安全感。”
他又道:“零,你看自己都挺过鼠疫了,再不济呗,那就再看看我,我为了能活命经常干两边倒的事。”
“那是你太窝囊了。”零的双腿不便,只能一手支着墙壁一瘸一瘸的走到了窗外,屋内放在桌上的双层蜡烛灯忽然暗了一瞬。
婳额头上裹着的一条薄薄的布子都被汗水浸湿了,木头削还沾了她一手。
她一见是她把毛巾搁在横栏上就连步子都加快了不少道:“零,这地上很滑,你又行走不便,出来是要气我吗?”
零的胳膊被她扯了过去,敞开的店铺内一堆人在边磕着瓜子边唠嗑,她笑着道:“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我都好久没看见了。”
婳则从麻袋里拿出了一根钓鱼竿,还为她搬动过来一个石头道:“零,我特意为你布置好的。而你,豪哥,我才几天没有问候你,又要干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有人敲响了铜锣道:“大伙们出来分螃蟹了,黑煤炭给我们送了点来。”
婳的眼前一亮,冲出去时撞过他的胳膊,他则蹲在一边见她在袋子被扯开时争分夺秒伸手去抓,但螃蟹带刺的钳子又让她寸步难行。
豪哥道:“你别抓的太急太快,容易让别人说闲话,你总不想做自私的人吧?”
婳一脸嫌弃提起螃蟹的一条腿,拥挤在左右两侧的人总能碰到她几下,她快速把螃蟹从口子里丢进道:“什么好吃的,我就留给零。”
路过的几个人里谁随手一指道:“伍儿,为我们制作了几个电光棒,据说能自动发电,我们最好挂在一排过来的树上,晚上走路就不会乱撞了。”
“电不能碰水对吧?不然会导电。”旁边的人附和了一下。
婳从井口里汲取了一些水上来,她刚拧干热帕子上的水,抬头一看天色已晚,但伴随着一阵阵的惊呼,一群身穿着骑士服的人手握火把从守夜城外走来。
远观各个都身躯凛凛,近看那些人身上长满了一块一块触目惊心的尸.斑,他们途经之处的所有在摇曳着的花物都一瞬间枯萎了,道:“那些活死人呢?”
零喝了一口捧在两手之间的九月酒道:“从欣悦的事来看,他们的缺点也是在心脏。”
“你发现巫泽在哪里了吗?”
“不清楚……他失踪了。”
“等我揪到他,等着瞧。”
“这酒不错,你自己调制的?”杯里漂浮着一层被切的稀碎的麦穗,又道:“我记得你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很多事都靠族人来解决,惠也不会让承担起这么多,你费心了。”
婳笑着点头,“这棵树是面朝你的房间啊...”
“我估摸着应该是。”豪哥就站在她的身后,她脸上的神色一变,他顺手把搁置在桌上已经烤熟了的螃蟹呈了上来。
拨开螃蟹带刺的硬壳,翻出来白色的肉芳香四溢,婳将他推到了门的背后,走过去蹭了蹭她的脸道:“零,你说他们能带好伍儿吗?”
零摩挲着她的指腹,为她暖了暖微凉的手才道:“不好,现在已经送回来了,他还学了制作什么电光棒,让他多待在那里一下吧。”
零又道:“你去另一个房间睡,免得压到我的腿了。”
“你一点都不懂心疼人的。”婳搁在门口也不走就这样时不时看着他。
“近几天都在下雨,你出门小心一点。”零见她出门前把簸箕和扫把一同捎了出去,她掖了掖被子躺下了,可窗外飘落着叶子的树干上,缠绕着几截发着光的灯线。
她踩在一节节的梯子向上去摘取,坑坑洼洼里沉积着的水在他跑过去时四溅了一地,他冒着大雨扶稳了梯子道:“婳,你蹬这么高,摔下来不怕?”
婳终于抓牢了树上这几根用胶带粘连在一起的电光棒,打算丢给他,但他为了保证梯子的稳固性抽出另一只手去捞扔下来的东西,梯子向一边歪斜了去。
嘭的一声梯子歪倒在了地,凭她一个人完全可以完美落地,但他迅速揽过了她的腰部,她眉一横埋在他的肩上微露出了牙,他却把她抛到了没有水的地方。
“豪哥?!”在电光棒击碎的一刹那他的四肢都在剧烈的震颤,早已乏力。
“头发都烫成鸡公头了。”
豪哥闷闷的笑了几声,脚边水洼里的涟漪由两个圆环组成,一个紧接着一个的水纹向外扩散,倒映着的镜像里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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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医院内——
顾泽平朝躲在墙背后的她道:“嫂子,你过来。”
顾谣把脚上拢着的细高跟脱下来拧在手里,在过去时一直在观察门那边的动静,说的小声道:“原来你知道在哪。”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在这,但打算试一试,没想到真让我找对位置了。”顾泽平的左手边有一个像浴缸一样的陈放物,上面覆盖了一层很厚的玻璃,躺在里面的人唇白脸也白。
“大部分人多半还在其他的医院。”顾谣蹲在他的身边一直往里面靠了靠,时刻注意着对面那扇门的动静,又道:“顾泽平,刚才那边在闹鬼,要不开个灯?”
门背后是一条走廊,廊道上的灯还在一闪一闪的亮。
顾泽平跟随着她半蹲下身一路偷偷的走到了一个幽闭的房间,这个‘浴缸’跟其它的格外不同的是里面填满了黑沙子。
“里面的人没死吗?”在漆黑而又空荡的屋内这些‘浴缸’内都亮着微弱的白灯,这一声很突兀的咚咚声让她吓到缩到了后面去。
他道:“这算是一种高科技,比冰葬更先进,是用液氮先让人的机体降温到一定的程度,就为了更好的保存躯体……死不了。”
顾谣看准了开关的按键在哪,打算拍下去,但警报器在被拉响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招来了很多人过来,杂乱的脚步声让他急忙拉起了她。
“走了,被发现对你我都不好。”顾泽平道。
“我先按了,把人整出来再说。”顾谣望着玻璃门上出现了一条白细线,从中间向两边分开后黑沙子倾泻到了地上,这声响想不惊动赶来的人都难。
“你是萧硕?”顾谣看了看旁边标记着的名字,他赤.裸着还没拍掉了粘在身上的沙,被她扯起来后一同躲在了门背后。
顾泽平的手指抵在唇上,意思是指‘你们别说话’。
隔着一面白色的墙,别人说的话却清晰的传了过来。“我们刚才远程控制了这台仪器,还切断了提供氧气的枢纽,居然没把他憋死。”
一个医生双手插入裤兜。顾谣稍不注意就碰倒了桌上的试管架,赤.裸着上半身的他在她们跑来之际,为了逃很快一脚把门都踢裂了。
“她们在那!”他们上下楼到处跑,迫不得已溜进了一个更衣室,刚好把手能充当反射镜的作用,为了找准恰当的时机,他透过这把外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顾泽平望着他从衣柜里摸出了一个衣架,在人就杵在门口时他灵活自如从门缝里绕出去,衣架打在了别人的身上。
前面的人晕倒后她转过身道:“大哥,你刚才一直没死,是在死撑吗?”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想淹死我,看来是沙子。”萧硕接过他手上的衣服快速拢在了身上,她们一道上车去了一家餐馆。
一个外型完美、吐字却很生硬的机器人为他们快速采集了近期最热的菜品,她们又在好几道菜后面打了勾勾。
顾谣道:“这些机器人外观虽然很漂亮,但美的不像真人,这是一种不能忽视的瑕疵,日后会出现一个人带领一个团队来完成机器人的设计。”
萧硕盯着一只藏青色的竹蜻蜓停靠在了饭桌上,她又好心为他解释道:“这是最新追踪器,现在大数据可以随时随地更新你的最新信息。”
“时代进展这么快了?”
顾谣回道:“不止快,而是更快。”
顾泽平的手在他快要呆滞了的双目前挥动了下道:“你什么都不清楚,是快沉浸到另一个游戏世界中了?”
“你说一句话,先生。”顾泽平发现他还在注视着手中的一杯水在怔怔发神。
萧硕拿起这只竹蜻蜓全方位仔细看了一遍道:“你们找我没用,我好不容易出来,但我只想知道是哪个混蛋做出这些事来。”
顾泽平道:“我只知道未来和过去混为一谈,你在一个时空下午什么事都没做,但你在未来的时空里下午做了一件大事。”
萧硕问道:“现在的我们,会提前把未来的事做了?”
顾泽平点了点头,指腹有节奏的敲了敲杯瓶,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卡片夹。
里层夹着的一张纸片上标记着个人信息,他为他倒了杯水道:“这个兰兰,我找过了,身高才快要到我大腿这里,而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在她的房间找到了一本画册。”
“是一个连环画册,简简单单画了几个人物,最后一页写着大结局,其它的内容倒是没了。”
顾泽平顿了顿,又道:“可一个很细微的点吸引了我的注意。”
“什么?”
“斗篷和袍子,还有一些纹有符文的法杖,都是巫师所具备的。这些暂且不论,单从那些奇奇怪怪的服饰,我就知道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疑惑,魏文把游戏入口弄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位置隐秘啊。”
……
外面有几辆车驶了过来,车顶上旋转着的红灯一亮。“这个能追踪行踪,那么我们?”
顾谣猛地拔高了音量,她从玻璃镜里瞄了一眼外面,嘟嘟的叫一辆警车停在了楼下。
“萧硕,你快走。”
萧硕甩动了下胳膊,活动了下关节响来了脆响,楼下跑来的人在推门而入时扣住了她俩,而他把飞着的竹蜻蜓踩的稀烂。
左拐右拐飞奔进了一家医院的负一楼,他从保洁大妈拖着的一车子装满了医护服中随便拿起一件。保洁大妈道:“小兄弟,你也是在这任职的人啊?他们这面试都是让一个人在小黑屋里待着,进行测试呢。”
“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吗?”
“你没发现,医院里就几个医生吗?”
他点了点头,走的极快在一个人走进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掀开罩在玻璃上的一块白色防护布,一手抵在了上面,距离他手指只有几米的位置上正是她。
她苍白的脸被罩在了薄薄的冰雾里,他的手掌隔着一层玻璃正对着她道:“葵榷,你原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