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定远侯府这桩祸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个阴谋。
且不说那位佟总管到底在宫里是个什么角色,又是听什么人的吩咐过来传旨,也不说定远侯府谋逆之罪是真是假,就单单说他宣读了圣旨之后,从始至终都没把那明黄色的卷轴交给陆祁玉,这就大有问题。
圣旨是给陆祁玉的,佟总管作为一个宣旨太监,读完了之后却仍然揣着那圣旨,也就是说陆祁玉丝毫没看见圣旨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可见,圣旨有问题,没准是假的,那么皇上对定远侯府的事情,便极有可能不知情。
有人算计陆家军的十万兵权,已经走出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呢?
威逼?利诱?还是其他的手段?
这一路向西三千里,倘若真的到了目的地,再想回来便是千难万难,到时候山高水长皇帝远,定远侯去什么地方伸冤?怕是到最后,只能将身家性命绑在某些人的船上了。
所以,不能任由人将他们带到三千里外的西部,最起码要有人脱身,进京面见皇上,替定远侯府伸冤。
顾昭雪看着绵延十几米的囚车,看着囚车里那一个个心如死灰的人,心中飞快的盘算着。
即便音若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带着定远侯府上下满门百来人离开,哪怕只救一个人,也需要周密的计划。
如果他们之中注定只能离开一个人,上京城去面圣伸冤,那么不管是定远侯还是其夫人,亦或者是管家和护卫队长,都不合适,因为他们都是定远侯府密切相关的人。
一旦被人发现,轻则关押受刑,套取定远侯府的秘密,重则杀人灭口,避免以后的祸端。
唯有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
定远侯府未过门的长媳,她有这个立场和身份出面;而未过门三个字,却也代表了她与侯府并不密切,这幕后之人从她身上得不到什么东西。
更何况,她必须要定远侯活着,活的好好地回到朝堂之上,因为定远侯陆祁玉,很可能是十五年前那件事的唯一知情者。
思及此,顾昭雪睁开眼睛,眸中的暗芒一闪而过,心中已有计较。
囚车继续前行,这些押送犯人的官差专门挑荒僻的道路,远离城镇村庄,就像是怕被人知道有这么一批囚犯要送往西部流放之地。
他们不愿节外生枝,这也正好,倒是省去了顾昭雪许多麻烦。
囚车晃晃荡荡,一走就是半个月。
似乎所有的人都安分守己,让这些押送的官差十分轻松,也正因为如此,官差们倒是有些懈怠,在这种和平相处的氛围中,囚车抵达泯州城十里开外的飞沙林。
眼看着天色已晚,官差们下令停下囚车,就地歇息。
因着打头的囚车里关押的是定远侯夫妇和顾昭雪,所以囚车停在整个营地的最前端,七八个官差坐在附近看守着,其他官差或坐或站,也有忙着捡枯枝生火的。
顾昭雪安静地等待着,看着他们吃了干粮,喝了烧酒驱寒,然后分批休息。
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拔出瓶塞,将里面的粉末一点点地倒了出来。八壹中文網
夜风徐徐,正好是从第一辆囚车的方向吹向后面,无色无味的粉末随着风钻入所有人的鼻孔里,不管是官差还是定远侯府的众人,很快陷入沉睡中。
她庆幸在沧州上囚车的时候,佟总管没让人搜身,所以她随身携带的一些药粉都还在;更庆幸老天爷今晚让她占了天时和地利,处在顺风口前端,迷药能一次迷倒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