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梅见之前带着周星月逃跑的时候,就记住了富庶城区的方向,是在延沙城的东边。
东边是她领头村民们时,就和村长建议的方向,若是那富户人家没有物资,那其他穷苦人家更不会有了。
周春平有些迷惑了,“娘,我们不是要等二弟和四弟吗?”
周秋吉笑嘻嘻道:“娘如此聪明,又有爹庇佑,这次自有她的道理吧。”
有了两兄弟的话。
陈香菊原本想劝二嫂先等人回来,这下子不轻易开口了。在小辈面前,她可不能再闹笑话。
何梅见带着人往街边阴凉处走,“我又没说走远,先在附近找找,在大街上干等太浪费时间。”
她推开旁边一户人家的红木门,虽门前没有石狮子,但也能看出这个人家的家境殷实小富。
门后没有上栓,一推就开了。
咯吱一声。
映入眼帘的是个两进院子,里面还有个花园,只是都干枯荒芜了,总体瞧着比周家村民们找到的四连院气派很多。
“啊呀!”
陈香菊很兴奋,冲过去推开前院的门,只是看到里面场景后,她吓得瘫坐在地。
何梅见一看。
原来是一家六口都上吊了,从他们的衣着和排列位置看,是一对夫妻和他们两方的双亲。
她面色如常,第一个跨进去,开始从房屋各处搜索起来。
尤翠桃也害怕,但没吱声,紧跟在婆婆后面,见到尸体又怎样?自从逃荒一路他们看过多少尸体了?
数都数不清!
她现在满脑子只记得一定要找到吃的喝的,生儿子比过了大嫂,这次找东西也一定要比大嫂强。
“咳咳。”周春平三个小子脸上有些不自然。
虽心里也怵,可看到老娘和尤翠桃甚至孙丫头都不害怕,自诩为男子汉的他们,就更不愿意露出害怕之色了。
陈香菊吓得脸色发白。
可看着其他人都往屋子里找东西,她也不敢落单在外面等着,只能低着头,跟着大家一起。
何梅见刚在隔壁花厅的供桌发现了小半袋米,陈香菊就受不了。
听到大堂一点动静,就禁不住疑神疑鬼,她扯着何梅见。
“二嫂,咱们走吧,别找了,这家根本就没什么好找的。”
何梅见提了提小半袋米,“刚进来不久就发现了米,这叫没什么好找的?”
“那是供桌底下的东西啊,你触犯了神像,不吉利的……”
陈香菊说着,神色惊恐的就去拉何梅见,卯足了力气要把人拉走。
看她像惊弓之鸟般吓不行了,何梅见想着这还不是东城区,“行吧,那就不找这家了。”
她叫出其他人,问了各人情况,才知道就自己找到了米。
“咱们离开这户人家吧,照顾下你们三伯娘的心情。”何梅见将米塞给周春平,抱着孙丫头往大门走去。
“娘,你们在哪!”外面街道上传来周夏安和周冬祥着急的声音。
正要打开院门,外头又有动静了。
“娘怎么这样,不是说好了要等咱俩吗?又说话不算话!”
“四弟,你怎么能这样说娘,我相信娘不会走,就算真走了也是因为村里人不愿意等咱们。”
听这两句话,何梅见一下子分辨出来哪句是谁说的。
她开门,嘴角含着笑意,“老二,你怎么不说古文词句了?难道是不想再读书了?”
她注意到好几次了,周夏安之前就是火烧眉毛,被土匪打都要拽两句诗词,如今他竟然不说了。
周夏安被这样提醒,脸上有一丝窘迫,“求仁而焉贪乎,娘,我只是太过着急才忘记说的,读书当然是读的,只是如今不能去参加科举。”
周春平从何梅见身后走过来,拉着周冬祥语重心长,“四弟,咋的心里还和娘置气呢?”
他指的是山洞里那次,周东祥被娘拒绝用小妹换娶媳妇的事。
周冬祥沮丧地垂下头,“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迎着大哥责备的眼神。
他去了何梅见跟前,“娘,我错了,这次就是太着急了,担心你走,是我不该口不择言。”
何梅见点头,“没事,娘这不没走,你不用着急了。”
“嗯嗯!”周冬祥恢复了灿烂的笑。
无论做什么,娘都会原谅他的,谁要他是娘的小儿子呢,以前娘最疼他了!
何梅见继续带着周家人走。
后面,周秋吉跟两兄弟解释了在红木门宅子里的事,旁边尤翠桃瞥了眼陈香菊,压低了声音。
她忍不住和丈夫悄悄道:“我觉得咱们不该让三婆母跟着的!”
“咋?”周秋吉疑惑。
尤翠桃极为小心地从袖里伸出手,喜滋滋又遗憾道:“我才刚找到二钱银子,她就着急着要走,我觉得那户人家屋里还藏着更多好东西呢!”
周秋吉叹了口气,“算了,三伯娘是长辈,她若是吓坏了更不值当……没关系,后面咱们还能找到好东西的。”
何梅见耳力好,自然听到了夫妻间的咬耳朵私语,老三说的有道理。
虽说蚊子腿也是肉,但以陈香菊的精神状态,还是算了。
大家走了小半个时辰。
刚到东城区,何梅见就推开了一府邸大门,门上的铜环发出沉闷的响声。
进了门后,就见院子有一方不小的天地,亭阁花谢、花园、假山、拱桥,看起来很是豪奢。
但里面一样死气沉沉,到处都是枯败腐烂的气息,不仅仅是花园里枯死的草木,更有浓郁的尸臭。
何梅见看着外面地上躺着的数十具尸体,“都把口鼻捂上,咱们进屋里瞧瞧。”
从外面尸首的衣着来看,有像是家丁护院的同款衣裳,也有破破烂烂的衣裳,他们手边都有刀棍,这户人家应该遭受过土匪的洗劫。
“呕……”陈香菊用袖子捂着口鼻,还是遮挡不住那臭味。
再看冲击的画面,她就想干呕了。
何梅见先去了主家的屋子,里面除了拔步床,黑楠木大桌子,其余全是空的,看来这里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想了想,她牵着小丫头去了下人们在的院子。
果然,不消一刻钟,她就从床底摸到了一包裹首饰,而孙丫头找到了一些风干的腊肉和用油纸包着的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