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这是咋了?”周春平整个人身子都栽了下去,接着是四肢抽搐。
转瞬之间,他鼻孔与眼角发黑。
“春平!”
何梅见被这个变故给惊得嗓音发哑,“你这是……这是中毒了?!”
她瞪大了眼睛,指尖去触碰这大儿子的眼睛,就一定是中毒了,在她判断之时,指尖上的触感异常。
细眼看去,这才发现周春平的脸也浮肿了起来,这汤药哪里是药,分明是毒!
毒发还这般迅速。
“娘,我……我牙脸手脚都麻痛起来了!”周春平抽搐着,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恐惧。
汤药碗倒在他手边,汁水洒了他满袖,那绿褐色刺得人眼生疼。
“春平,别怕!”
何梅见手心出了冷汗,却很快镇定下来,“别怕,娘去给你叫李郎中,这不是什么鹤顶红,不会致命的,你别怕!”
她迅速出了草棚子。
正要扬声冲着李郎中那边招手,又不想引起这一片的恐慌,免得生出多余事端了。
她跑到李郎中面前,耳语道:“李叔,我儿忽地中了毒,应是采错了草药,此事勿声张,快快随我去看看。”
李郎中这一瞬间想起了周春平之前问他采草药的事,懊恼又后悔。
“啊呀,怪我当时糊涂,说得含糊让他弄错了,有太多野草都是莲花底座了,唉!”
何梅见摇头道:“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你也说了野草不少都是莲花底座,按照那孩子的性子,定不会胡乱一通采,这其中定有什么乱子,先去诊治,等他醒了再问。”
“村长说的是。”李郎中要说是这样说,面上仍带着愧色,一刻都没耽搁的挎起药箱。
匆匆和小松低声交代了两句,绕过中间在闭目养神的村民们,快步跟着何梅见走向那个草棚子。
方一进去,见着周春平的情形。
李郎中一口断定,“春平这小子定是食了霉花,那野草毒性可不低。”
“春平喝了一碗底的量,治完会有后遗症吗?”何梅见面上也染了忧虑,有的毒草能损害神经,即便是治好,也能让人功能性损伤。
好在李郎中摇头,“不会,一碗底的量还不算过,村长勿要担心,老夫我这便为他解毒。”
何梅见点头,当看到李郎中施了几针,昏迷过去了的周春平很快转醒,他声音干涩,“娘……”
“别怕,李郎中已经来了,说这毒能解,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会采这种草?”何梅见神情严肃。
周春平心中一紧,不敢有半点迟疑,连忙答道:“是林子后头杂草丛,那里有不少野草,当时我采药的时候,有三个同龄汉子亲口告诉我的,说这草药清火甚好,吃了后当天便能消火。”
他说的时候,还从怀里掏出最后剩下的两株草,何梅见接过,仔细打量起来。
原来是有心人的指使。
她眸光一寒,不论对方知不知此野草有毒,都是非蠢即坏之人。
“哎哟,那些可都是坏小子!”李郎中呸了一口,这才了然原是春平小子被坏人蒙骗了。
他心里的愧疚消了些许,可他还是怪自个儿当时太含糊,眼下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心一意的开始解毒。
何梅见眼神一转,“你且好好休息,李郎中很快给你解毒。”
她不再看后面的治疗,扭身便出了草棚子,径直走向林子后面的杂草丛。
原本是要直接经过一伙人的,可他们的举动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为首的汉子探头探脑。
后头两个耐心不足,“大哥,咱们都在这儿看许久了,那儿也没乱起来啊,你说是不是那小子吃了没事,那草并没有毒?”
何梅见背对着他们,脚步登时顿住了,原来那仨小子是在哄她大儿子试毒。
她没有转身,就在这一片草丛找,很快便发现了霉花,一丛丛的,长势很是茂盛。
当即采了满满一捧。
再次折身,经过那三人时,那是因为他冲着周春平那个方向喊道:“春平,这野菜好生顶饱!”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丈远的人能听到,而此时多数难民都在歇脚,附近也就剩别有用心的那三人。
果然。
这一句话刚喊出,便成功吸引了那三人注意,他们都朝着这边看过来,视线放在她怀里的野草。
皆有些惊喜。
何梅见丝毫没有察觉般,步子极慢地按着原来的方向返回,同时掐起一根霉花的芯子,就往嘴里塞去。
当然这只是袖子半遮半掩下的假动作,只要配合咀嚼,便能以假乱真。
做完这个动作,她便消失在了这片杂草丛,当然她也没完全消失。
而是去了树荫前,另一隐蔽处瞧着那三兄弟的动作,她这一招叫做以牙还牙。
若是他们没有上套,那她还有另外的法子等着,哄她儿子乱吃,那便别想简单摘出去。
“大哥,那女人应该是刚才那傻小子的娘,那傻小子没事,她也吃了草,肯定没毒,咱们快去采吧!”
后面两个汉子喜滋滋,左顾右盼的,生怕别人抢先了。
领头的汉子想也没想地点头,“走,咱们也去摘,别让村里的人发现了,这些野菜都是咱三的。”
“好嘞!”三兄弟忙活起来。
何梅见又看了会儿。
看着他们甚至等不及,拿了炊具锅碗直接就近开始煮,当他们大口吃糊糊的时候,她便笑了,余下的再也不需要看。
何梅见回了树荫地,先进自己那草棚子,此时周春平已睡下,李郎中在外面坐着等。
“村长。”李郎中赶忙起身,看到何梅见欣长的身影出现,立即上前,“解毒的一味金银花短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