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博带着五千兵马风风火火赶来,虽是赶不上拦截柳无情,却是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预告”。
天下第一杀手的死亡预告,还是极有分量的,并不是说说而已。
元博心中苦闷不已,见到这样的留书,他倒不担心自己私闯国公府的秘密被人知道。
因为,此时上官锦和柳无情的“勾结”已经坐实,柳无情要杀元博,可能是受到了上官锦的指使,并不会有人轻易想到元博私底下和柳无情有什么交集。
但有一点令众人纳闷的是,上官锦既有柳无情相助,为何不逃出诏狱?
对此,在元博想来,或许是为了他那三族人的性命着想。
上官锦一人逃走容易,但其他人必会被马上斩首。
他留下,或许是一种潜在的交换。
这时,大理寺门口处。
武昭青站了出来,略带一丝幸灾乐祸,道:“哎呀!看看是谁在自作聪明,带着白羽兵去城外跑步。没想到柳无情突然杀来,却是要取人性命。呵呵,元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元博不卑不亢道:“武大人这是在笑我?我大理寺精兵强将,岂会怕他一介藏头露尾的杀手?你若是想盼着我死,那就是白高兴了。”
武昭青却笑道:“元大人的意思是想公器私用?现在还不知道柳无情为何要扬言杀你,如果是公事,你动用白羽兵,无可厚非。但若是柳无情有私人理由要杀你,你调动白羽兵,便是公器私用。本官这就参你一本,而且连夜上书御史台。”
元博瞪大了眼睛:“你...”
武昭青此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原则上,如果无正当理由,调动兵马只为保护一人,那就是僭越乱权。
当然,皇帝除外。
柳无情的留书,反倒成了武昭青对付元博的“武器”。
三日后,元博要是死在柳无情手下,便相当于帮武昭青除去了一个对手。
而元博要是贸然动用白羽卫自保,他也可借机弹劾,摘掉元博的官位。
可谓是双向得利。
元博冷哼了一声,“那好!武大人就看我三日后是否必死。但今日由你值夜,逆贼闯入。你指挥不周,令兵员折损严重,写好禀查文书交上来。若有失职之嫌,本官先以代卿之权,将你打入诏狱再说。哼!”
“五千白羽兵听令,戒严附近几条街道,闲人勿进。武大人没有写好禀查文书之前,不可放他离开。违令者,军法处置。”
五千白羽兵异口同声,喊了一声“遵命”,巨大的喊声响彻了京城一角,也吓了武昭青一跳。
万宗德将寺卿腰牌交给元博,便是要元博代管大理寺的意思。
若在万宗德回来之前,没有一个比万宗德职位更高的直属上司出现。
那么元博凭借腰牌,在大理寺便是“一言九鼎”,白羽兵莫敢不从。
说完,元博甩袖就走。
走回家的路上,崔三不无忧虑的说道:“头儿,这事不好办啊。江湖传闻,柳无情言出必行,不达目的绝不罢手。他既声称要杀你,恐怕真的会...”
元博深沉点头:“我知道。我与他碰过面,此人深不可测。仅出留手的一剑,我便知不是他对手。他若要杀我,白羽兵能挡一时,不可能永远挡住。”
“那怎么办?”
“见步行步吧!或许我们能在三日之内说服上官锦,让他自愿拦住柳无情。”
张余却道:“这几乎不可能,上官锦若愿相信你,便不会让你柳无情来杀你。要知道这位魏国公的倔强,在朝中可是有目共睹的。他认定的事情,万难改变。不过,想要拦住柳无情,却并非只有上官锦一人。大人身边也有一位。”
闻言,元博略微沉思,便想到了上官玉清。
下一刻,便顿悟道:“对呀,我怎么就想不到她呢?走,赶紧回去。”
一想起上官玉清,元博这才记得自己黄昏的时候出门,现在已经是深夜,而大小姐似乎还没吃饭。
大小姐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平常身边都有侍女伺候,动手能力极差。
元博几人出来这么久,又不准她出门,大小姐不会给饿死了吧?
但刚走出几步,元博想起了一些事,将怀中武昭青给他的一千两银票交给崔三,道:“三,我刚搬家,还没来得及购置存粮。明日你去帮我办这事,现在你先回家拿些食物来。我们男人大老粗一日不食可以,那位大小姐可不行。”
崔三接过银票,却尴尬道:“头儿,我孤家寡人的,平时都在外面对付,家里哪有东西吃?”
令元博一呆。
这三更半夜,也无处去买现成的食物。
张余白了两人一眼,显然很鄙夷眼前这两个很不会过生活的男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回去取。”
元博一喜:“好的,小余儿。”
说完,便拉着崔三快走。
张余微微一愣,皱眉自语了一句:“他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小渔儿?额...他不会还知道其他吧?”
张余,本名张渔,却是因为某些缘故,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随后,张余绕过所有人的眼线,来到了此前和元博见过的“张府”。
守在张府门口的两名银甲卫兵见到张余走来,竟抬手喊了一声“小姐”,但张余并未理会。
进入府中,巡夜的护院一见她,无不躬身让道。
而张余却直入厨房边上的鸡舍,二话不说抓了两只大肥鸡,就往回走。
路过正厅时,却忽然被一人叫住,正是这座宅邸的主人,宣威武侯,三品将军,张风晓。
“等等,来了也不跟为父说一声,至少也该去给你母亲上柱香吧?”
张凤晓一身便服,夜半十分竟也没睡,突然现身说道。
张余停住脚步,从怀中取出一锭银两丢了过去,道:“我的事,不劳烦宣威侯担心。这是两只鸡的钱,算我买的。”
“你没吃饭?为父这就叫下人准备,你无需自己动手。”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看在父女之情的面上,我提醒宣威侯一句,少去牵涉上官锦之事。你可知上官锦手中有一份名册?里面就有你的名字。你若已经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就尽早收手。他日,我若查到你头上,必不会手软。”
张风晓闻言,却脸色淡定,笑而不语。
等到张余离开后,方才浅笑道:“呵呵,还真是和她母亲的脾性一样...”
...
元博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上官玉清坐在自己房门的门槛上,倚着门板睡着了。
元博走过去叫醒她,道:“阿花,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上官玉清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见到元博归来,脸上一喜,回道:“老爷你回来啦?今天工作辛不辛苦?您没回来,我怎么敢睡?”
元博呵呵一笑,很满意大小姐现在这般乖巧的模样。
就是易容得有点丑了...
这时,张余提着两只活鸡也走了进来。
元博一见,心中暗想,也该给这位大小姐传授一些生存技能,不然得像带小孩一样管着她。
于是,便从张余手中接过活鸡,叫上大小姐,来到了厨房。
“阿花,老爷现在教你怎么煮鸡。以后,老爷要是晚回来,你就自己生火做饭,知道吗?”
上官玉清在“侍女”人格下,很认真地点头。
元博掏出火折子,示范了一次如何生火,接道:“这个火折子给你,平常生火就用,实在找不到火折子,才用打火石。”
“杀鸡之后,烧水烫毛、拔毛,然后开膛破肚。鸡肠别扔,那也是美味。改天,老爷教你做凉拌。”
“煮鸡的时候,有一个关键的要领。正宗的岭南白切鸡,下锅之前要用开水烫三下,使鸡肉的表皮收缩,锁住鸡肉的鲜味。”
“煮制时,水不能滚。在似滚非滚之间的水温,浸泡三刻钟左右,便可起锅。”
片刻后,正宗的岭南白切鸡已然出锅。
元博亲自操刀斩件,还做了一个花式摆盘,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再用姜葱蒜切末,加入酱油和滚烫的花生油,灵魂酱料就在此间。
前世,元博本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早早当家,自然是会一点厨艺。
四人围在餐桌前,开始大快朵颐。
期间,元博若有所指道:“阿花,老爷对你好不好?”
大小姐撕咬着手上的鸡腿,点头道:“好!寻常侍女都不能跟主人同台吃饭的,老爷对我之好,如同娘子一般。”
这话说得,却让三人同时一愣,尴尬不已。
元博顺水推舟道:“那...若是有人要杀老爷,你会不会帮忙?”
上官玉清手上的动作一止,听到元博说有人要加害,当即一脸忧色:“啊?是谁要对老爷不利?我肯定是站在老爷这边,只是我怕帮不到老爷。”
“无妨!你只要记得若有一个叫柳无情的人要杀老爷,你就跳出来说你是上官玉清,然后叫他停手,知道吗?”
“柳无情?可是我并不认得他,他能听我的吗?”
“他会,你照说就行。”
“好,麻花记住了。”
元博会心一笑。
在元博看来,上官锦既然能指挥柳无情,那上官玉清作为上官锦的独女,或许也能让柳无情听从指令。
有了上官玉清的阻止,就相当于有了一件护身符。
这时候,让大小姐在“侍女”状态下,对元博产生好感,那就显得极为关键。
大小姐此时虽然是易容的状态,人也有点傻,但崔三能看得出来她易容,柳无情也必然可以。
一旦柳无情确认上官玉清的身份,有她相护,柳无情可能便会停手。
饱餐之后,元博便让几人各自回去休息,自己则去洗了个冷水澡,便也回房休息。
正在昏昏欲睡之时,却猛然发现自己房门被打开。
此前因为是在自家府中,元博并未落锁。
却见上官玉清只穿了一件隐约可透视的薄纱内衣,悄悄地开门走了进来。
元博一眼就看到了她,诧异道:“阿花,你这是作甚?这么晚不睡,来我房中想干嘛?”
大小姐低着头,羞涩道:“老爷...你需要我侍寝吗?”
月光照了进来,屋子里散发着浓重的荷尔蒙味道,大小姐右臂上的一颗守宫砂,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