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柳无情巍然不动,虚指剑气打在元博的刀身上,竟发出了金属交加之声。
无形的气浪炸开,如静波投石,四散开来。
元博倾尽全力的一刀,狂猛的刀气打在柳无情身上,却只能让柳无情衣角轻动。
而柳无情只是一弹刀身,便将元博逼退了十几步,体内气血翻腾。
仅此一招,实则高下已分。
元博心中不无骇然,暗惊不已。
柳无情乃当代少有的绝世高手,为杀人而来,气势如虹。若让对方率先出手,必定更难抵挡。
元博率先出手,便是要试图抢占一点先机,倾力让对方感受到一丝心理压力,却没想到仍是如螳臂当车,难有成效。
而对方甚至连剑都没有出。
更让人可怕的是,柳无情的指尖只是轻触元博的刀身,当元博再次举起手中刀时,精钢所制的官刀竟应声而断,饶是令人侧目。
不过,此战乃是元博平生第一战,他本也是个快意恩仇的热血青年,虽自知不敌,但心中不乏战意高昂。
微微一笑后,道:“柳先生果然技艺超群,我们再来。”
说着,便将手中的断刀“唰”地一声,扔向柳无情。
而后,再次凌空跃起,大喊:“小渔儿,刀来!”
张余会意,将手中长刀朝元博掷出。
元博空中接刀,一个横滚翻身之后,连续斩出三刀。
这三刀融贯了辟邪剑法的“剑势”,凌厉不凡。
以刀使出剑法,虽然无法真正施展出剑法的奥义,但胜在变幻莫测。
三道“剑气”纠缠着,袭向柳无情。
元博落地,并未止身,更以身为剑,再次冲向对方,形成“第四剑”。
柳无情冷笑,眼角闪过一丝光芒,只是轻轻一跺脚,身上的衣袖无风自动起来。
紧接着长袖一挥,瞬间竟绞碎了元博的剑势。
而后以两指夹住了元博刺来的刀尖,看似无力的一扭,却见刀身被扭弯。
“去!”
轻喝一声,柳无情手上一甩开,元博已然被打飞出去。
元博只感胸前被一股大力冲开,五脏六腑被挤压一般,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
但仍是强忍着伤势加重的危险,在空中一个鲤鱼打挺,稳住身形,还算较为体面的落地。
不过,下一刻便觉喉头一甜,口中含血。
柳无情见状,笑了起来:“有趣!祠堂之时,柳某已有察觉,没想到你真的身具辟邪剑法。若让你有一把称心如意的宝剑,再加以时日,或许真能让柳某出剑,但现在还不够。”
“作为前辈,我已让你两招在先。此时,也该受我一记。”
说完,柳无情声随影动,快速取回“弄情”剑,却未拔剑,而是连带剑鞘,如猛虎扑食般点向元博。
元博大惊,两招被退,已然让他身有内伤。
此时,再见柳无情狂猛刺来,他未曾缓和,恐怕难以接下。
事实上,即便是全盛之时,柳无情这一刺,元博也并无信心接下。
但心中不服输的意志,仍是让他愤而突起,手中长刀一震,将体内的暗劲提升至极致,横挡在身前,试图拦下这一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元博本已抱着受重伤的打算,却忽感体内涌出了两股暖流,令他身形顿而稳固起来。
身后似乎有人正在以掌心抵住他后背,向他输送内劲。
但柳无情剑势霸道,元博此时倒也无暇分神,回身查看。
“叮!”
柳无情的剑鞘点在长刀之上,长刀应声碎裂,强大的冲击力将元博击飞。
定睛一看,却并非只有元博一人飞退。
他身后的崔三和张余,同时也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落地。
两人见元博一人恐有不敌,关键时候出手相助,而集三人之力也无法全然挡住柳无情。
噗!
三人各自口吐一口鲜血,面色惨白,伤势不轻。
柳无情收剑回身,笑道:“呵呵!倒是来了两个送死的。元博,可知方才若无这两人相助,如今你已是死尸一具?但他们能助你一次,下一次呢?”
一旁的上官玉清惊呆的神色,讶然于柳无情的盖世神功,却是忘记了何时该出手拦下柳无情。
崔三捂着胸口,挣扎起身,肃然道:“想杀我们头儿,先过了你崔三爷这一关。吾乃大理寺崔三,愿意一战。”
说着,他便拔出了腰间长刀,脸上毫无惧色,即便是面对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在此之前,元博知道崔三此人颇为义气,却也没想到能在这生死关头挺身而出,热血满腔。
张余挥袖擦干了嘴角的血迹,往腰间一抽,竟抽出了一条银色长鞭,正色道:“大理寺张余,也请一战。”
见此,元博心中忽然一暖,深有感动。
柳无情此来,并不关崔、张二人之事,而二人却愿意挺身相助,不惧生死。
元博刚刚穿越而来,原则上与这两位缉捕也只是“萍水相逢”,仍谈不上莫逆之交。
他们鼎力相助,这便超出了上司与下属之间的情义。
如何不让人动容?
元博心中澎湃,战意滔天,似乎已然忘却了对手是谁,意气勃发,指着柳无情大喊道:“好!元博能得你二人如此抬爱,愿与我同进退,便已是不枉此生,死亦何惧?柳无情,大理寺元博在此,来战。”
他手中已无刀,却猛然抡起拳头,朝柳无情击去。
柳无情见此,眼中竟泛起了一丝赞赏之色,此时似乎能在这三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初入江湖时的热血影子。
微微摇了摇头,柳无情轻笑,正要出手时,却蓦然面色一变,回身伸手一抓,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一支疾驰而来的箭矢。
与此同时,元博也察觉到了异样,及时阻止了张余和崔三的进攻,静观其变。
只见从杏林的小道处,毫无征兆之间飞来了箭矢,而且不止一支。
随着柳无情抓住其中一支箭矢,更多的箭矢破空而来,射向柳无情的位置。
柳无情旋一转身,跃起了四五米高,躲过了一轮箭雨的攻击。
笃笃笃!
雨点般的箭矢落在柳无情此前的立身处,插满了地上。
而柳无情从空中落下后,竟轻飘飘地用脚尖点在箭羽上,像是悬空而立。
他横过手中的那支箭,在箭尾处看到了三个字,脸上一笑,便道:“神弩营?”
话声刚落,便听见无数整齐的马蹄声传来,阵仗颇大。
没多久,在元博几人的震惊中,杏花林涌入了一队骑马的弓弩兵,目测少说也有数百人,个个脸色肃然,浑身沐浴着杀气,显然见惯了沙场。
这一处战场,包括雅苑在内,已经被全数包围。
“喝!”
一众弓弩兵包围全场后,发出一声震天的威慑。
元博心中一喜,这群弩兵的出现,在他看来,莫过于是皇后出手了。
其实,自从昨日见过皇后以后,元博便不再执着于用上官玉清来挡住柳无情。
既有这位皇后出手,又何须再让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为他挡剑?
要救上官锦,元博就必须活着,皇后为救兄长不可能不出手。
神弩营?
听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元博却不知出处。
杏林小道的拐角处,这时出现了一匹高大的枣红马,马上骑士手持银枪,威武不凡,银甲加身,怒而自威。
元博看清此人面容,颇感惊讶,居然是宣威将军张风晓来了。
而张风晓此时出现,深有阻拦柳无情的意思。
换言之,他是皇后派来的人?
“逆贼柳无情,还不俯首就擒?”张风晓坐在马上,提枪直指道。
柳无情却是冷笑,盯着张风晓手中的长枪,不屑道:“昆仑洗银枪,关中玉面生,你是张风晓?想不到啊,当年的昆仑山玉面枪神,竟做了朝廷的鹰犬。看来,当年昆仑派掌门传你洗银枪是一个错误。”
“只是,玉女剑呢?她若不来,单凭你和这几百弓弩兵也想留下柳某人?呵呵!”
闻言,元博微微皱眉,侧头对一旁的张余问道:“玉面枪神?张风晓入仕之前,居然是江湖中人?玉女剑指的又是谁?”
张余望向了张风晓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是说不出话来。
却见张风晓冷哼一声,不愿与柳无情过多废话,举起手中长枪,便要下令放箭。
又听一道突兀的咳嗽声响起,打断了张风晓的号令。
不远处雅苑的房顶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两个黑袍人,立如标枪。
其中一人咳嗽后,说道:“柳先生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你若真想杀了这个大理寺的小寺丞,此前已经出剑。如今吾等已来,你还要做无谓的纠缠吗?”
此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定然是经过了变声,并非本来的声线,有掩饰身份的嫌疑。
另外一人则道:“柳先生请吧!我们山中一叙。”
元博转头望了过去,脸色凝重,因为他听出了其中一个黑袍人的声音。
心中浮起了一个名号:大年初二。
正月组织的人也来了?
为何而来?
柳无情却是泰然自若,目光浅淡地望向那两个黑袍人,道:“怎么?只来了两个?柳某还以为你们一窝蛇鼠十五个同时来呢。那便走吧!”
说完,便残影如飞,朝杏林山中遁去。
而数百弓弩兵被他冲开一线,竟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