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清低着头,缓慢地走向自己房间,却是对元博的发问充耳未闻。
元博想追上前去询问,但最终在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大小姐这几日的活动有些反常,元博自然是看在眼里,但现在并非寻根问底的时候。
且,在元博目前的认知中,大小姐患有“双魂症”,即便是此时追问,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且作罢。
一夜过后。
天刚亮,元博便起身前往大理寺。
他身上已经积累了三大案件,上官锦谋逆案还没有定论,三师又突然暴毙,张余深陷杀人案,必须与时间赛跑,方能理清头绪。
走到大门口时,却发现上官玉清穿着一身男装,倚在门后,昏沉欲睡的样子。
元博微感诧异,大小姐这是一夜没睡好,提早起身在此等候?
叫醒她后,元博问道:“你怎会在此?”
上官玉清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站起身:“我是在这等你...老爷,你平日都是忙于公事,早出晚归,一天也见不到两次面。奴婢作为你的侍女,像是毫无用处。不如,以后就让我随你前往大理寺吧。这样,我也可以给你帮帮忙。”
“不用了,大理寺查案很危险,你在家就好。”
“老爷,我不怕危险,也不怕吃苦,担担抬抬的我也能干。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惹麻烦!”
她近似于恳求的神色,说得字字铿锵,不忍让人拒绝的样子。
元博想了想,这位大小姐如今“患病”,时常行踪不定。
若是一直让她独处,恐怕会遇见什么危险。
一旦她身份暴露,元博这个“老爷”恐怕会落得个勾连钦犯的罪名。
她现在是易容的状态,寻常倒也认不出来,跟在身边未尝不可,还能保证她安全。
况且,大小姐已经换好了男装,显然是笃定了主意要跟着他。
即便此番拒绝,以大小姐倔强的个性,定然也会暗中跟随,还不如直接应了她。
想到这里,元博便点头道:“好吧!你跟着可以,但要听话。”
上官玉清一喜,顿时点头如拨鼓。
来到大理寺,慕容海和崔三已经在寺丞室外等候。
见到元博身后跟着一个“小男人”,二人都微感诧异。
崔三自然是知道大小姐的身份,但也并未多问。
坐到自己的书案前,元博抬头问道:“人都带来了吗?”
慕容海回道:“符合凶手潜在特征之人,府中共有三十一人,实到二十九人。”
“另外两人呢?”
“另外两人是覃东和他身边的老仆慕容复,府中丧事,他俩不便来此...”
元博微微皱眉:“罢了,大公子又岂会弑父?你先去给这些人做一个简单的笔录,我稍后便到。”
慕容海应声离去。
“慕容秋山的死因,还犹未可知。但薛芸姝说过,一旦确定他的血液里不含毒素,死因便是那斩首的一招。那么,凶器是什么?确定了凶器,找出其出处,我们便能缩小凶手的潜在范围。”
“还有,慕容秋山的心肺都被调换了,换上的是什么东西的心肺,也要尽快知道。刑部的验尸文书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崔三,你即刻前往刑部等候,薛芸姝一到,便把她带来大理寺。记住,这一次不只是来帮忙,是要她加入我们大理寺左丞。”
元博郑重吩咐道,而后又将太常令交给了崔三。
崔三快速离去。
两人走后,室中便只剩下元博和大小姐二人。
长长舒出一口气之后,元博脸色不无凝重,从怀中取出了在慕容秋山书房中捡到的那几张纸。
一共五张纸,元博将其摊在书案上,目光扫视,深思起来。
纸上的零星墨迹,印出浅浅轮廓,看似能勾勒出某种笔画,却又无从下手。
若是能大致还原出纸上的文字,便可知晓当时慕容秋山写下了什么。
但谈何容易?
凶手逼迫慕容秋山写下文书,书中涉及的内容,肯定关乎对方杀人的动机。
换言之,还原了这几份墨迹的内容,便相当于还原了凶手的杀人动机。
站在身后的上官玉清,瞧见元博面前的纸张,忽然道:“咦!老爷,你手上的纸是干什么用的?”
元博微微侧头:“关乎凶案的证据,你不必理会。”
大小姐却道:“我能看看吗?纸上的墨迹好像可以勾勒出笔画...”
元博笑了笑,倒也没有拒绝大小姐的请求,只是嘱咐道:“你想看当然可以,但看看就好,别乱画。”
说完,便离开座位,转到一旁踱步起来,脑中寻思着这几个案件的关联性。
片刻后,毫无头绪,转身便想先去问询一下太傅府的“嫌疑人”。
却猛然发现大小姐正坐在他案前,执笔在那几张纸上乱画着什么。
顿时便大惊起来,冲过来道:“阿花,不是跟你说不能乱画吗...”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自己收住了口。
因为大小姐并不是在原来的纸上乱画,而是在另一张新的纸上“复刻”。
听见元博接近于喝斥的声音,大小姐显然吓了一跳,有些委屈道:“我没有乱画,只是在新的纸上复刻这些墨迹,看看能不能勾勒出一些文字。原来的纸并未落笔...”
元博目光落在纸上,大喜的脸色。
五张沾有墨迹的纸,此时已经被大小姐临摹到新的纸上,而且极为传神,接近一样。
若非从新旧纸张上可以判断出来复刻品,当真可以以假乱真。
没想到大小姐居然还有这本事,她会作画?
且还技艺超群,像复印出来一样?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墨迹可以勾勒出文字,一旦可以还原,便能知道当时慕容秋山写了什么给凶手。
这尤为关键,甚至可能让元博直接锁定凶手的身份。
惊悉大小姐突然觉醒的本事,元博大喜过望,略带歉意而又不无欢喜道:“啊?对不起,阿花,老爷误会你了。你是要帮老爷还原这些文字,对吗?”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原纸上的痕迹一旦消失,或者被涂改,便再难恢复。只有在新的纸上还原笔墨,再根据原纸的痕迹勾勒。如此,即便是画错了,也可重来。但这些笔画有太多可能性,一时半会儿我也弄不出来。”
元博鼓励加赞赏道:“无妨!你慢慢来,若能还原,老爷给你记大功一件。”
大小姐重新执笔,难有一幕的沉稳道:“那你先去忙你的事吧,好了,我叫你。还有,别叫我阿花,难听!叫我...婉君。”
闻言,元博眉头一簇,大小姐这时说话的样子,怎么一点也不像“侍女”人格?
但他倒也没有多想,笑了笑后,便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