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什么事你说。”
回过身,崔三直接了当地说道。
相比于张余还略微问了一句,崔三似乎从内心深处十分信任元博不会杀人,以至于连问也不问,便直接等待元博的吩咐。
元博正色道:“太常令仍交你手,大宗令身死的消息传到京城,即便是八百里加急,最快来回也要三四日。朝廷的法令文书下达之前,这令牌还可为你所用。你去幽州府衙调一支府兵,然后赶往伏龙山端了那群山贼,逼出许君卿。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伏龙山的寨主,还是所谓的靖媛郡主。”
“小渔儿,你将荀济带入幽州军营后,仍不可掉以轻心。除了要幽州军严密看管之外,你也要对之寸步不离。荀济若真有问题,我入狱之后,幕后之人必会设法杀他灭口。”
两人应是,随后又与元博商谈几句后,退出了门外。
元博坐到了囚室中的草席上,脑中寻思着萧胜昊死前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不觉幽幽叹气。
一日后。
崔三再次手持太常令,来到监牢中。
为元博带来了些“体面”的吃食后,道:“头儿,按照你的意思,我以太常令召集幽州府兵八百人,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直冲伏龙山,剿灭许君卿的老巢。你可还有其他交代?话说,那娘们儿当真是朱王萧胜昊的女儿,为何从未听闻?”
元博笑道:“不管是不是,先做了再说。但记住一点,出发前把声势弄得大点,赶到伏龙山之时,若许君卿没有现身相见。你便攻山,不必留情。”
崔三点头。
元博眉头一动,又道:“还有,大宗令之死牵涉重大,皇帝必会派人来幽州。告诉薛芸姝和司空小小,要她们设法插手调查。去吧!”
崔三首肯离去。
一个多时辰后。
元博被囚,无可出去,甚感百无聊赖,正盘坐在草席上数着地上的蚂蚁。
忽听牢门的锁扣一开,伴随着一道恶狠狠的声音,“都给本郡主滚,本郡主要将这残杀父王的逆贼活刮...”
隔着厚重的铁门,元博仍可听到狱卒为难的话语声,“郡主...此人受皇命而来,他手下之人持有太常令,若滥用私刑,恐怕...”
“哼!一切后果由本郡主承担,快滚!”
听这位靖媛郡主这么一说,一众狱卒倒也不再迟疑,匆匆打开牢门后,离得老远。
一进门,元博便见到靖媛郡主手中拿着一条白色皮鞭,一脸的不善之色,怨毒地盯向元博。
“啪”的一声,她二话不说,先向元博挥出了一鞭。
元博手上戴着镣铐,两只手腕上用锁链连着,并不能自由的舒展,但仍足以伸手接下这一鞭。
他大手一张,握住靖媛郡主的鞭绳后,顺势一拉,便她往身前拉近了几步。
靖媛郡主始料未及,差点踉跄一跌,没想到元博竟敢出手抓住她的鞭子,稳住身形后,脸上的怒容更盛。
“逆贼,你还敢挡?”
她怒不可遏。
元博却是轻笑,“郡主好大的脾气,竟敢滥用私刑?且不说本官杀人的罪名还未坐实,即便是坐实,也该由刑部主罚。你私动刑法,可曾想过后果?”
靖媛郡主冷哼一声,那与许君卿一般无二的面庞,震怒的时候竟稍显可爱。
“私动刑法又如何?你杀人之罪,证据确凿,还存有侥幸之心?”
说着,便用力抽回鞭子。
但在力气上,哪里大得过元博?
皮鞭的末端牢牢握在元博手中,纹丝不动。
“大宗令是否乃元某所杀,当时郡主也在场,自然是最清楚的。倒是郡主先我一步进入书房,大宗令便身中刀伤,此事一众禁卫可曾知晓?来日若还我清白,郡主可想过后果吗?你今日对我动一鞭子,他日我便十倍奉还。”
“你试试看!”
说完,她便再次用力拉回皮鞭。
却不知,在与元博角力拉扯的过程中,她头上的一支发钗竟不慎掉落。
元博洞悉,猛然松开手中的鞭子,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脚下的一撮稻草踢了过去,盖住了那支发钗。
靖媛郡主往后一倒退,差点撞到铁门上,更是怒极,咬牙切齿之色。
再次怒甩长鞭之后,刚要打向元博。
正在这时,牢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头戴斗笠,狱卒官员模样的人,沉声道:“郡主请适可而止,此人乃是重犯,又是官身,朝廷没有公文下达之前,还请……”
他并没有把话说全,却是留给靖媛郡主自己体会。
靖媛郡主闪烁不定的神色,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皮鞭,思虑了半分后,狡黠笑道:“好,本郡主倒也不必在你身上多废气力。要治你,大有方式。你是大理寺之人?抓过不少人犯吧?你说如果他们在狱中见到你们的人,会如何对待?”
听此,元博顿感不妙。
靖媛郡主说完,便转身走出了牢房外,对一众狱卒说道:“将此人与死囚犯关在一起,人越多越好,并将他大理寺官员的身份公之于众。吩咐那些死囚,好好招待他。”
大理寺既司职审核定罪,又有缉查之权,平时经手抓到的囚犯不在少数,被人怀恨在心也是司空见惯。
狱中囚犯对三司缉捕本就不多待见,若一朝入狱,被那些穷凶极恶的牢头狱霸知道身份,必会遭到报复,后果可想而知。
靖媛郡主此言,却是要借以狱中囚犯变相“整治”元博。
元博自是了然,微微皱眉后,似有通透,却是小声自语了一句,“原来如此!猫腻在这幽州大狱之中?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谁治谁还犹未可知。”
他起身捡起了那支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