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敌国”作战,最害怕的便是民反。
尤其是像大燕这样人口众多,疆土广袤,极具战争潜力的大国,一旦深入腹地,遭遇堵截之后,便犹如瓮中之鳖。
元博此前佯装拒绝吴道庭二人的请求,便是要诱敌深入。
数十万大军像一柄尖刀般冲入东瀛联军的阵营,本就补给不畅,且久攻京城不下,士气逐渐低迷的东瀛人瞬间破防,极速退败。
本以为胜券在握,大燕气数已尽的三野原四郎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军民,脸色巨变,不断地喝斥联军士兵拼死抵抗,但终究是无用之功。
而远在西域方向的波斯与吐蕃联军,原本面对岭南军和虎贲军已经占据了优势。
但随着元博带领台州军的介入,广大民众的支持,大量的辎重被运往西域,极大补充了两军的后续补给。
从各地汇集而来的军民兵团,除了对东瀛联军实行狙击之外,还分出一支队伍远赴西域支援。
局势顷刻间逆转,胜利的天枰倾斜。
数月后。
东瀛联军兵败,被围困于京城东门前,四面楚歌。
三野原四郎带着最后的几百兵卒,卷缩在一个方阵之后,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元博一马当先,从己方阵营中排众而出,单人匹马缓缓走向了东瀛人的方阵,手里拿着一大叠血书,当空一掷道:“三野狗贼,你野心昭昭,试图蚍蜉撼树,罪当凌迟。这些血书,便是你登陆我大燕以来,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每一件每一桩都令人发指。你一路而来,屠杀了多少大燕百姓,毁了我大燕多少城池。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凡我大燕人无一不想生啃了你。出来受死!”
正在东瀛死士护卫下的三野原四郎闻言,自知大势已去,倒也不再隐藏,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把武士刀。
与元博面对面,却是一副淡然的神态,似乎悍不惧死的模样。
“你们大燕有句话说得很好,成王败寇,兔死狗烹。但今日三野并非输在大燕朝廷手下,而是输在...你元博君和千千万万的大燕百姓之下。三野自诩虽败犹荣,但可否请元博君答应我一个要求?”
“要求?你还有脸提要求?若是要我们放过你这些战俘和余下的死士,那你便免开狗嘴吧!”
“不是!我身后的这些死士,从出征的那一刻开始,便自知胜则荣,败则死。我无需为他们争取活路,对他们来讲,活着战败比死了更耻辱!三野只是想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哦?你想死于我手?”
“元博君可以这么理解,但你真有把握能胜过三野手中的武士刀?”
“呵呵,听说你是东瀛最后的上忍?”
“不敢!都是大家的虚言而已...”
“哼,好!不管是不是,今日我都给你一个机会。而自此过后,东瀛将再无上忍!”
“谢元博君!”
三野原四郎与元博并无交集,严格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说话。
此前在宫中之时,只是远远一个对视。
但元博能看得出来此人的可怕之处,他体内的阴阳蛊可克制幻术,但好像在此人面前会短暂的失效。
“请元博君下马,兵器你可任选。三野只用手中这把武士刀!”
三野原四郎故作谦谦有礼地说道。
元博冷哼一声,从马背上跃下,捡起地上一名战死的大燕士兵手里的血刀,缓缓靠近道:“无需挑选什么兵器,就用这把染着我大燕勇士的刀!但我提前告诉你一点,等你战败身死之后,我会将你身体制成干尸雕塑,永远跪在我大燕死去的将士灵前!”
三野仰天长笑,道:“那元博君还在等什么?”
话说之间,快速朝元博冲来。
原地只留下残影,下一刻却见六七个三野同时举刀杀来,迎面虎虎生风,刀气冷冽。
元博只感眼前一阵扭曲,似乎被拉入了某种幻境之中,脑中天旋地转。
但随着他举刀划破自己的虎口,鲜血蹦出的刹那,剧痛的瞬间也随之恢复了神智。
七个三野原四郎的虚影快速消散,只剩下他的本体在极速杀来。
元博冷冷一笑,等到三野即将冲到面前时,这才轻轻跃起,使出了辟邪剑的最强一式,屠魔式。
隐居在台州这三年,元博对自己武艺的修炼并未落下,如今已将辟邪剑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既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也是为了赶赴与谢坤坤的五年之约,有些恩怨总归需要有个了断。
铿!
三野的长刀斜斩而下,却似乎只斩中了元博的影子。
这一刻,元博以一种令人难以辨识的速度出手,轻描淡写的一刀,看似稀松平常。
而后,快速后撤,躲过了三野的刀芒。
三野落地,瞳孔瞬间放大,如被人挑中了逆鳞一般,难以置信之色。
他的动作放缓了无数倍,就像肌肉瞬间硬化,手中的武士刀掉落,举目震惊地看向元博,“你...你...”
只吐出了一个字,脖颈间竟现出了一刀血痕。
下一刻,鲜血便如注般流出。
元博肃然的脸色,走了过去,冷酷道:“放心,我会说到做到,将你的尸体制成泥俑,永远跪在我大燕死去的将士身前。然后,兴水师登陆你东瀛本土,以牙还牙!”
说完,只是轻轻一推,三野便直直倒下。
实难相信,元博仅用一招,便杀了三野。
不仅令周遭的大燕军民同时欢呼,也令余下的东瀛死士幡然色变。
至此,东瀛再无上忍。
而大燕对东瀛的报复,也宣告开始。
“杀!一个不留!”
元博站起身,振臂一呼,指着面前已经被吓破胆的东瀛死士,沉声道。
接下来一幕,便是陷入了单方面的屠杀。
数百东瀛死士无一生还,皆人头落地。
此前,萧天云掌权之时,已经命令水师讨伐东瀛,但为了保存实力,实际上是以新罗属国的水师作为主力。
换言之,此时的大燕精锐水师仍在。
解除了京城危机,斩杀了三野原四郎之后,元博马不停蹄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赶赴西域,支援正在力战波斯、吐蕃的虎贲军。
临行前,留下将令。
号召水师集结,先解放被占领的新罗南部,而后集结所有水师战船和新罗的残部,直冲东瀛本土。
但这一次将令,他并未表明要达到什么战略目的。
是要占领东瀛本土,覆灭他们的邦国,还是只是需要他们赔偿,并未明确说明。
但这样的“开放式”命令,俨然给了大燕军队更为灵活的处置手段。
也就是说,不论最终将东瀛国打成什么样子,前方的主将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东瀛也将为他们的野心付出沉痛的代价,那些失去了亲人与家园的大燕将士必然不会“吝啬”自己复仇的狠辣与凶残。
后来,元博也未在过问东瀛之事。
不过,据说当大燕的战船登陆东瀛岛后,数十万将士在他们国内屠杀了三天三夜,除了老少妇孺之外,所有的青壮年的东瀛人皆被杀尽。
在往后一段很长的时间里面,东瀛国内都找不到一个“男人”。
西域的战事,也随着元博带兵赶到,而迅速平息。
吐蕃残部弃械投降,波斯国大军本就有些摇摆不定,一直只是做暗中支持,主要原因还是他们国内的形势使然。
波斯贵族对女帝当权本就犹有非议,此番波斯女帝为了转移舆论,试图有所建树,以应对国内的反对声,冒险与吐蕃残部结盟。
却不知,被拉入了泥潭,进退两难。
元博赶到后,只是稍微施展离间计,致使波斯国内的贵族质疑女帝决策,并暗中支持老派权贵上位,促使波斯女帝不得不收兵折返,回去自扫门前雪。
而元博以大燕的名义,只给了波斯三个月的时间做出赔偿计划。
否则,东瀛的下场便会在波斯身上上演。
...
直到弘德四十年秋。
元博带着大军折返回京城,来到城外时,百姓自发夹道欢迎,十里人潮不绝。
而京城四座城门大开,迎接着这支百万雄师。
当跨进城门的刹那,元博只感浑身一颤,这渐入深秋的天气,已有微冷。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久违的慕容覃东和上官玉清二人,三人隔着一段距离,各自脸上的神色不同。
却似乎不再是之前的那种剑拔弩张。
匆匆已过将近五年,故人重逢,别有感伤。
有些尘缘也该是了断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