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紧紧缀着王员外的身影。
就在街的拐角处,一个人忽的在晏伤心身前倒地不起,她下意识轻巧避开,待看清是名乞丐,便收住了脚步。只见那人“哎哟哎哟”的叫唤着,好似疼痛难忍。
晏诗不忍抽身就走,弯腰递了几块铜板给他,刚要迈步。
岂料那人无视铜板,反而趁机一把抓住了晏伤心的脚踝,晏伤心眉头一皱,脚上使力挣脱了那人的手,那乞丐便大叫起来,“救命啊,当街踢人了!!只给几个铜板,救命啊……我的胸口……咳咳咳咳”。
“你这人怎的如此无耻?”屠百里怒声喝道。
街上人多,众人纷纷循声看了过来。乞丐出身的晏伤心一眼看穿了这种伎俩,认为不过是为了多要些钱,扔了一块碎银,便欲绕开。
那乞丐两眼放光,却又一下子滚到晏伤心脚前,叫唤得更大声了,“哎哟,你踩断了我的腿,为了逃走,又踢我胸口,天理何在啊?”在地上貌似疼得四处打滚,趁人不备偷偷将碎银揣进怀里,继续哭天抹泪,放声嚎啕。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围过来看着她们指指点点。
看到乞丐哭喊呼天抢地状似极惨,不免心怀同情,多有愤慨,不过观晏伤心等人的装扮气度,又下意识的不愿相信是乞丐口中之人。一时也无人出言指责,但只在旁观望,窃窃私语。
“你!”屠百里从小在蛮族生活,不知见过多少凶残的猛兽,却不知生活在富饶的中原人竟能无耻到这般地步,涨红了脸,砂锅大的拳头就想挥出去。
“喂,擦亮你的狗眼!想讹我们,你下辈子吧。”
“阿煦!”
晏诗出声制止,回头正想让柳叶刀先行一步,将人跟住。
岂料回头已不见他人,只见一道飞雪似的光华闪过,两截黑乎乎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霎时场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连乞丐也莫名停止了哭喊。
下一秒,乞丐的双肩喷出了鲜红的血液。掉落在地的,赫然是他的两只手臂!“啊……”姗姗来迟的钻心剧痛突然袭来,让他浑身颤抖,惨嚎不已,涕泗血尿相和流。
人群震惊的看着一身青衣,面容清隽的青年,怎么也无法同这血腥一幕联系起来。还是在这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纷纷呆若木鸡,仿佛全身已经不会动弹。
几息过去,有人率先回过神来,惊惶大叫到,“杀人了!杀人了!”
边叫边慌不择路的朝远处跑去,如同一锅油里溅进去一颗火星,人群中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四处逃散。
晏伤心还是第一次看见柳叶刀出手,有些惊愕。
“下作伎俩,别浪费时间。”柳叶刀盯着身影渐行渐远的王员外。
屠百里敬仰的看着柳叶刀,佩服道,“还是师兄果断,走。”
晏诗看了眼哭声渐歇,血色尽失无臂乞丐,无奈跟上,低声道:“那也不该当街杀人。太显眼了。”
“不杀也很麻烦。”
……晏诗不得不承认柳叶刀说得很有道理。
一下变得空荡荡的街道,凭四人速度,眨眼跟上。
岂料突然有人自巷子里蹿出,拦住去路。
“当街杀了人,这就想走?”
却见几米外的柳叶刀和屠百里停了下来。面前站着不知从哪钻出数个黑衣男子,人手一个棍棒或者砍刀。气势汹汹。为首一人年纪尚轻,獐头鼠目,身形瘦削如猴,衣衫华贵,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更显得气质吊儿郎当,偏要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纨绔弟子左手叉腰,右手执一木棒,转动手腕耍玩木棒,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架势。
“看你的样子,也打算当街杀人,你又有没有王法?”阿煦扫了对方一眼,好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为首那人放肆的笑了起来,“她竟然问我有没有王法?啊哈哈哈哈哈……”黑衣人也齐声跟着哄笑。
“告诉你,我就是王法!”獐头鼠目之人扯着嗓子嘶吼,听得晏诗等人眉头一皱。
晏诗惦记王员外,便靠近柳叶刀,低声道,“我们拦住他们,你先追人。”
“这一看是第一次来我们雍州城吧,没听说过我虎哥的名号,你们说,我要不要给她打着折啊?”
柳叶刀点点头,脚步不着痕迹的后移。“你们小心。”
晏诗突然叫道,“等等!”
柳叶刀皱眉,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虎哥?哪个虎?”晏诗蓦然开口。
有个黑衣打手姿态倨傲,“连我们虎哥都不认识。还敢当街杀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告诉你,这位就是雍州城中的虎天王,虎哥!”
“敢问虎天王全名?”
“住口!虎哥名字是你能随便问的吗?”
“哎……不懂事,教教就好了,”虎哥看见晏诗面容灿然生光,明眸善睐,比方才那女子更胜一筹,粗布陋衫也掩不住的姝丽。色心大起,目光不住打量。
鸡头见状,岂能不知他心意,便介绍道,“虎天王姓张名长虎,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晏诗“张长虎?城主的小舅子?”
“大胆!”狗腿们当即拔刀,被虎哥制止。
“哟,还是做了些功课嘛。虽然我不喜仗势欺人,但事实总不能不认。不错,城主封大人,正是我的亲姐夫。姑娘你,还是识趣的嘛。”
虎哥舔了舔嘴唇。
“真的?可我听闻张长虎实乃英雄好汉,怎会利用乞丐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莫不是仗着张长虎的名头,坑蒙拐骗。”
对方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该发怒还是该高兴,“胡扯!谁敢冒充我,我既是英雄好汉,自然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这些人跟我可没什么关系。纯粹是看不惯你们仗剑在手便草菅人命,这才路见不平,替天行道。”
“噢……”晏诗拉长声音。
尖嘴猴腮的张长虎昂首挺胸,活像一只五彩山鸡,晏伤心好不容易憋住笑,“听闻虎哥威风凛凛,出门必八抬大轿,前呼后拥,普通人难得见其一面。”
张长虎被夸得沾沾自喜,飘飘欲仙。不料晏伤心话锋一转,“身边又怎会仅有这几条人马,公然拦路抢劫,实在不符虎哥的威名啊。莫不是山贼野盗,藏头露尾,冒充虎哥?”
“放屁!”张长虎又急了眼,脸红脖子粗的嘶声骂道,“虎哥我的人马都去……”
“虎哥!”有个黑衣人一声断喝,阻止了张长虎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