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仿佛是雪山之上常年不化的冰。
既有冷漠无情,还带了一丝禁欲。
江晚照心想:你让我站住就站住,你算老几啊。
不过这个声音,怎么好像有点好听呢?
当然还带着一丝危险。
江晚照觉得自己大概是饿晕了。
随便一个男人的声音,就觉得好听。
她上辈子,运气挺好的啊。
除了渡劫失败,被小人陷害之后,让雷劈坏了肉身。
这辈子,总不至于,一出来就遇到个危险人物吧。
她双腿用力,夹了一下身后的老虎,让它加快速度。
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可惜那傻老虎,好像嗅到了更为恐怖的气息。
竟然一动不动了!
动物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
遇到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对手,第一反应是绝对臣服。
不会想着反抗。
可恶!
傻老虎。
娘的,她的符纸也不管用了。
江晚照干脆从虎背上滑下来,准备自己溜了。
可那飞舟之上,探出了一只手。
修长干净,又骨节分明。
像是画家用上好的毛笔,一点点勾勒出来的线条。
只要摆放在那里,就能让人赏心悦目。
只见那只手,轻轻一勾。
江晚照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空中飞去。
而方向,正好是飞舟。
江晚照气得骂娘。
“你特喵不讲武德啊!”
“放开我!”
她很快就如愿了。
“嘭!”
江晚照摔落在飞舟上。
对方好像还留情了,给她缓冲了一下。
不然怕是屁股都得开花。
“嘶!这姑娘死定了,居然敢骂小师叔!”
“可不是,没见刚才那两个村民都差点死了嘛。”
逍遥宗的弟子们,聚在一起,为江晚照的不自量力默哀。
程雪清站在竹林中,微微皱眉。
轻声询问身边人,“小师叔认识她吗?”
旁边的男弟子连连摇头,“应该不认识吧。”
“小师叔平时日理万机,连修仙界都很少出去逛,哪里有空认识一个凡人女子。”
程雪清收了收自己的下巴,沉静地看向飞舟处。
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晚照从甲板上爬起来,一边伸手揉自己的屁股,一边看向那个坐在窗边的男人。
利落的下颌线,配上高挺的鼻梁,这张侧脸几乎是集齐了造物主宠爱于一身。
简直可以用芝兰玉树来形容,放在整个修仙界也是名列前茅的美男子。
但是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江晚照抬了抬眉毛,淡定出声。
“小样,长成这副模样是要勾引谁?”
江晚照就是故意这样说话的。
那些男人不都这样评价女子吗?
若是有人被非礼了,第一反应也是怪那女子长得太美。
受害者有罪论。
那她用这样的语气,评价有一下这个无缘无故,把她弄上飞舟的男子怎么了?
那男子并不恼怒,稍微动了一下身子,调整坐姿。
“你会符术。”
楚辞缓缓转过头来,将目光放在甲板上那个,瘦弱女子身上。
他那双眼睛,里面似乎装载了万年不化的冰,看人一眼,就能把人冻伤似的。
江晚照已经许久没被这样盯过了。
有些不太习惯,但是也能接受。
她猛地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凡人,应该啥都不会。
若是贸然暴露会符术,会不会被人怀疑夺舍重生?
这样想着,江晚照又缓缓转过身去,不直面楚辞。
看到了远处洁白的云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辞依旧端坐在屋里,与江晚照隔着窗户对话。
“我刚才看到了。”
“你借程雪清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解术符。”
江晚照:娘的,我就想扮猪吃虎也这么难吗?
现在修仙界人才遍出吗?
怎么随便来个人,就看得出她在画符了。
明明已经简化很多了呀!
“仙君看错了,那是仙子自己解开的。”
江晚照低下头颅,做出卑微的姿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绝对不能让这人知道自己会画符。
江晚照已经死了。
复活的这件事情,不能让第二人知道。
不然,昔日的那些仇家,都要笑开花了。
“你不承认,我也看到了。”
楚辞从房间里出来,看向远处的云。
眼中荡起一抹怀念。
“已经很久没看到人画符了。”
“仙君在说什么?俺听不懂嘞。”
她憨憨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尽力扮演着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啊。
能不能放她走啊,真的好饿。
呜呜呜。
想不到她堂堂符宗老祖,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饿肚子。
“你,可愿意修仙?”
楚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问了另外一件事情。
江晚照心想:什么鬼?她一介符宗老祖,用得着拜师?
按理来说,她现在能搭上逍遥宗这股东风,趁早回到修仙界,也是好的。
可是,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又莫名让人觉得,应该避开。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江晚照现在啥都没有,只能尽量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江晚照连连摇头。
“不不不,俺不想修仙。”
楚辞眼底出现一丝波澜,“修仙能延长寿命,无病无灾,为何不呢?”
江晚照昂起头颅,理直气壮地说道。
“听说修仙很忙的,夜以继日地苦练技法,还要参加各种试炼。”
“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平。”
楚辞黑色的瞳孔里,映照出对面那个小姑娘的神情。
眉头舒展,神态放松,嘴角上扬,并未说谎。
江晚照心里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从前入道,她看了一圈,只有画符,算是运动量最小的。
因此选择成为一名符师。
她的口号是,人生在世不容易,要学会与自己和解。
“可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修炼奇才。”
楚辞目光聚焦,饶有兴致地看向江晚照。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江晚照连连摇头。
“不不不,我不要。”
身居高位,已经很少会被人拒绝,这反倒引起了楚辞的兴趣。
“哦?你是觉得我教不了你?”
江晚照摆手,“不是不是,我单纯害怕师徒恋这玩意儿。”
“你怕自己爱上我,不得善终?”
江晚照一脸认真,一双细长凤眼里写满了严肃。
“不,我是怕你爱上我。”
曾经天南界出现过无数师徒虐恋的故事,每一对都不得好死。
江晚照可以保证自己不动心,但是保证不了他对自己动心啊。
真不是她过度自信。
以前追她的人,也是从这个山头,排到那个山头的。
楚辞冷漠的脸,有了一丝皲裂。
“很好,逍遥宗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江晚照一脸懵逼。
我这样冒犯他,都不生气的?
此时她无比后悔,自己跟那些逍遥宗的弟子多说了几句话。
一开始就应该绕着走的啊!
不对,她好像已经绕着走了喂!
真是冤家路窄啊。
楚辞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严肃地看向江晚照。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从那群人手下逃出来。”
那群村民,可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