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

长公主府，卧房内，烛火摇曳。

小婵汇报着今日早朝上的事。

长公主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终于，

小婵说完了，她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长公主双眼缓缓闭起来，片刻后，又缓缓睁开。

她长出一口气，道：

“果然是秦音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小婵道：

“主子，咱们……咱们只剩下一些钱了……”

长公主沉吟片刻，道：

“苏秦腾飞之势，已经难挡了。

咱们，避其锋芒吧，

今日他在朝堂上，辱骂了所有大臣。

日后，自会有人去收拾他！”

小婵道：

“主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长公主问道：

“暗地里的生意，还在吗？”

小婵道：

“回主子，都在！”

长公主摇摇头，道：

“尽数斩去，一个不留！”

小婵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劝说。

长公主道：

“从今天开始，外面的任何事，咱们都不要管了。

除了收拢回来的钱，什么都不要留！”

“是！主子！”

长公主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

她交给小婵，道：

“将这封信，送给陛下身边的小贵子。”

小婵郑重接过。

长公主道：

“把这封信交给他后，盯着点，如果半个月内没有任何动静。

你，归乡吧！”

小婵闻言，顿时心头一凛。

她绕到长公主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

“主子，小婵不想离开您，就让小婵继续伺候您吧！”

长公主眉头微皱，道：

“本宫不想杀你，只是让你归乡蛰伏，等待本宫的命令！”

小婵闻言，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一头磕在地上，道：

“小婵……”

“好了！莫要再说，去吧！”

“是！主子。”

小婵起身，恭敬施礼后，离开卧房。

……

这封信，不知走的是什么途径。

辗转之下，

真的送到了小贵子手中。

此时已是夜深。

武帝已经睡下。

小贵子得了空闲，返回自己的住所，刚刚点起油灯，便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拿起信件，小贵子双眉紧皱。

翻看信封，上面并无名字。

小贵子拆开信件，坐在椅子上。

借助油灯微弱的灯光看去。

小贵子双眼瞳孔猛然收缩。

只见信上写道：

若想为那老太监报仇，为你娘报仇，为你早晚要死于他手的父亲报仇。

可随时来找我。

你，不该身穿侍人服装。

你，也不该站在御书房的门口。

这封信，视作承诺。

只要你愿意，

我，随时能够帮助你！

小贵子看完，赶忙将信折好，装回信封。

他捏着信，双手缓缓握成拳头，信被揉皱。

他心里纠结万分，五官扭曲在一起，心里在挣扎着。

小贵子站起身，向外走。

“吱呀！”

可刚刚打开门，踏出一只脚时。

却停了下来。

他迟疑了，

后面那一步，没有跟上来。

这时，

苏秦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

紧接着，

是魏忠平日里的教诲。

还有，

武帝那带着慈爱的眼神。

可，

这些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

突然又被已经死去的老太监的面容，冲散！

然后，

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影。

一个是模糊的，那是他素未谋面的娘亲。

另一个，是清晰的，

是那致使他一生悲惨的父亲！

最后，

这些身影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老太监死去的那一天，

他跪在抓他去辛者库的太监脚边祈求，像一条狗一样的场景。

“嘎吱！嘎吱！”

小贵子抓着门框，用力过猛，门框发出声响。

终于，

他的脚下动了。

不过，是缩回了迈出去的哪一只脚。

小贵子返回房间，将皱皱巴巴的信件，凑到了烛火上。

看着信件，燃烧，化成灰烬……

……

半月后。

小婵发现小贵子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后。

在长公主的命令下，带上钱银，辞别主子，踏上了归乡之路。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

小婵撩开帘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轻松和敞开。

在马车距离京城越来越远的时候。

“砰！”

一声巨响，突然在外面响起。

紧接着，是骏马受惊，而发出的长嘶。

小婵心中大骇，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地撩开帘子，定睛看去，

马夫，已经歪着头靠在车厢上，没了气息。

这时，

一柄剑刃，自侧面伸了过来，横在了小婵的脖颈上。

顺着剑刃看去，是一名黑衣人。

小婵惨笑一声，

脑海中，回想起第一次站在长公主身后时，

冷眼看着老侍女和胡三被拖下去的场景。

小婵自语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

谁，又能躲得过呢？

你，也不例外。”

“噗！”

剑刃，划过小婵的脖颈。

黑衣人冷眼看着小婵眼中生机一点点涣散。

面罩之下，响起一道女声：

“凡事，都有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