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岑宇的提醒:“小心门外耳目。外面伺候的人,全都是我母亲和大嫂的人。”
吓得陈子梅一摔帘子,回头对上岑宇蜜汁微笑的面孔,才知道自己被整了。不禁气恼:“你何必这样吓我。难得出来一趟……我都要闷坏了!”
三朝回门到现在,她寸步没有离开过岑府!岑宇道:“我也没有说谎,母亲和大嫂,把府邸里里外外,安排得水泼不进的。但最近却是有所松动……听说这个月的月钱,现在还没发。”
陈子梅吓一跳:“不是吧!家里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么?”
岑宇冲她狭促地挤挤眼睛,说:“不能说穷。读书人的事情,怎么好说穷呢?”
陈子梅:“……”这个男人,要不是那病病歪歪的身体限制着,指定又是个上房揭瓦,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岑宇把二人见面的地方,安排在自家的一个铺子“荣华号”里。进了账房,关上门,拉上门帘,只开了个小窗,在这屋子里坐了一盏茶时分,秦琴就进来了。一进来,秦琴就嗔怪道:“小梅,你要见我,不拘约个茶寮酒楼什么的,不就行了。怎么跟做贼似的,躲到这地方来?”
旁边带着她来的岑宇,就替陈子梅解释:“请县君千岁见谅。我们家规矩严,不许女眷外出用膳。除了元宵中秋七夕等大节,也不许女眷出门。”
秦琴就跟听了天书似的,惊讶地瞪大眼睛。岑宇道:“但是……小梅又想要见您。只好安排在此处了。”
秦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二少爷有心。”
陈子梅就往外赶人:“岑宇,你帮我到外头把风,让我和大姐说几句话。”
诧异地看了一眼带着笑意转到门外去的岑宇,秦琴对着陈子梅比了个大拇指:“小梅,和你家男人相处得不错啊。”
陈子梅这时候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就如你教我的那样,和他当朋友相处啊。也是多亏了那时候帮着你建桥,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让我不至于像别人那样,跟陌生男人多说了句话,就胡思乱想,唯恐别人拿我去浸猪笼。”
秦琴骇然失笑:“不至于吧,谁家那么能想啊?这么会脑补,干嘛不自己写话本子去?”
陈子梅含含糊糊的道:“又不是什么好话,就不点名字了哈。”
“大姐,今天来,是有事情要求求你帮帮忙的。”
很是爱怜地伸手轻抚了一下陈子梅垂落鬓边的一缕乱发,把它们挽上了她的耳后,秦琴道:“早就猜到了,岑家管得那么严,你还冒着风险往外跑。说罢,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姐给你兜底。”
“姐,你对我最好了。”
陈子梅眼眶红了,低了头,把事情和盘托出,“我们想要分家,那个家里的人,都是趴在岑宇身上的吸血鬼。但祖母中了毒,神志不清。岑宇放不下祖母。我们想,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祖母解毒?”
“只要祖母回复了神智,愿意跟我们分家,岑家就再没什么事能圈得住我和岑宇了。到时候我们把家一分,就能彻底逃离那个魔窟!”
秦琴没有想到,堂堂一门三探花的岑家里,竟然藏着如此龌龊见不得人的秘辛,也是大开眼界。心里一边暗怪陈冰和陈母人是好人,却恁地糊涂,识人不清。一边动起了脑筋:“要解毒,必须先知道下了什么毒。可只凭你和岑宇口说,我是没法子判断的,更别说对症下药了……此其一。”
陈子梅着急了,抓着秦琴的手,“那怎么办?要不然,您能跟我跑一趟么?”
话一出口,对上秦琴大有深意的笑容,陈子梅自己讪讪地改了口,垂眸羞惭:“对不起,我是着急了。那不可能的……岑家就是个魔窟,我自己都不愿意回去,又怎么好……”秦琴道:“你先让我把话说完吧。小梅,我不是教过你,遇到任何事情都首先要保持冷静——你看看,你今天就连我说话都打断了。”
陈子梅一怔,果然如此。她慢慢放开了秦琴的手,深呼吸了几口,人渐渐冷静下来,说:“是。大姐,你说。”
秦琴道:“老祖母的毒尚在其一。其二——你知不知道,岑宇自己,也是中了毒?而且那个毒缠绵已久,深入了脏腑。他是不是时常喘不上气来?那是肺经紊乱了。每天未时三刻到酉时,他是不是两颊发红,眼睛明亮?那是肝胆不调,表于双目,双眼有神,却是贼光。”
陈子梅整个人都麻了,脑子嗡嗡的,呆坐在椅子上,泥雕木塑一般。秦琴全都说中了!无一遗漏!!她反手又抓住了秦琴,这次比上次更用力,指关节都白了:“大姐!你怎么知道的?你全都说中了!他真的就是这样!”
“天啦撸,你连脉都没有给他按!”
秦琴笑吟吟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你姐姐我本事大着呢,光是看就能看出来了。”
至于怎么解毒?方子都在脑子里记着,药材都在空间里浸润着,还有灵泉水随时准备着!陈子梅道:“大姐,那……需要我把远瀚叫进来给你看看么?”
“远瀚?”
女孩脸上出现一丝羞涩:“他的表字……”都用表字来彼此称呼了?秦琴敏锐地发现到什么,她促狭地眨眨眼睛,“好。就请岑二少进来哈。”
陈子梅让岑宇进来,秦琴给他按了脉,看了舌头和眼睛。益发惊讶:“我之前通过观面望气,知道你中了毒。可是你体内似乎还有另一种毒素,在压着原来的毒。岑二少,你这是……玩命呢?”
给大惊失色的陈子梅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岑宇微微一笑,道:“县君医术出神入化。”
秦琴直摇头:“你这样是不行的。”
岑宇道:“岑某自知时日无多。从前是自暴自弃,只等给祖母养老送终,就找个清静地方自行了断……”“如今却改变了主意。凭什么我辛苦打理出来的万贯家财,要被家族攫取?父母生我养我,固然有恩,然而轻我辱我,偏袒大房,又宛如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