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自愿出贡的二十多年老秀才了。”
秦族长也开了口,而且也下了车,站在秦琴身边。看到明湛也要下车,秦琴飞了个颜色给他,明湛会意,重新坐了下来。一只脚踩在车厢里的洛明洋身上。这阵势,洛明浦悻悻地叫停了悄悄逼近,准备骤然发难的家丁们。秦琴催促道:“来吧,洛二少。去告官去。我还没进过衙门呢,也不知道衙门大门八字朝哪儿开?”
洛明浦实在受不了了,一甩袖子,满脸愠怒:“哪儿来乱七八糟的村妇!”
“那你得问问你的好弟弟了。”
秦琴也不生气,仍旧摆出二皮脸,嬉笑着,“我和我相公外出拜年。他怎么跑进我这乱七八糟的村妇家里,又打又砸的。而且还技不如人,被我们打成了猪头三——你有没有发现,你弟弟这个样子,比先前还帅了?”
一句一句的,杀伤力没有,侮辱性极强。洛明浦脸色都白了,再没能说出这个兄弟那个故旧的话来。憋了老半天,冷哼道:“行吧!他应该已经知错了!”
“现在,可以把人还给我了么?”
这是认怂了的意思吗?秦琴觉得是,不过她没有证据。她眯了眯眼睛,说:“人还给你可以,可你回头还来报复我呢?我们家可都被你的宝贝弟弟砸得稀烂了!”
洛明浦态度放软了不少:“那你想要怎样?”
秦琴摊开手,说:“赔钱!”
洛明浦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同时还有轻蔑。秦琴当然知道他在想啥,觉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呗。那她就要好好敲一笔狠的了。果然,洛明浦嘴角又往上勾起了,微笑着问:“那是当然,打坏东西要赔偿……这是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不知道我弟弟打坏了你们家什么东西,要赔多少?洛某不才,一定没二话,全额照赔。”
秦族长道:“傻丫,我这儿粗粗记录了一些。你看看。”
暗暗冲着秦族长比了个大拇哥,从秦族长手里接过那张纸条,秦琴展开一看,拖长声音念:“西洋自鸣钟一座,高六尺……”才念了这么一句,洛明浦打断道:“你说什么?自鸣钟?”
秦琴点了点头,说:“这是放堂屋的一座。除此之外,还有梨木桌椅十件套一套,螺钿床一张——床没坏,可螺钿被抠出来了好些。箱笼六个,里面装着绫罗绸缎满箱……”都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清楚楚。还得感谢秦族长,他是真以为他们要对簿公堂,所以趴在马车上,点了“气死风”灯,熬着眼睛写下来这张单子。洛明浦紧紧皱着眉头,脸色越发难看了,快步走向洛明洋。明湛举手拦着他。殊不知洛明浦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狠狠掷向洛明洋,“孽障!”
洛明洋呻吟一声,睁开眼睛。洛明浦恨得直磨牙:“你欺负了个什么人家?怎么竟有自鸣钟?那自鸣钟好几千银子一座——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秦琴惊讶了:“哎哟,您该不会是赔不起吧?刚才可是您老人家亲口说照价赔偿的呀——不然我们就告官去?”
光是一个自鸣钟,就几千银子。还有别的东西……洛明浦闭了闭眼睛,心疼不已。因他是庶子,所以家里让他出面行商办事,说白了,就是给家里捞钱的。所以比起不知柴米贵的三弟洛明洋,洛明浦更加懂得珍惜金钱。那都是他黑白两道,一分一毫挣过来的啊!该花的钱,洛明浦绝对二话不说,十倍于几千两的银子都送出去。可他没想到眼前这乡下婆山里汉的,家里也能有值钱货啊?秦琴也不急着催促洛明浦,反而站在旁边,安安静静欣赏他表情变化。明湛把洛明洋嘴巴塞着的臭袜子拔掉,洛明洋有气无力地道:“二哥……救我……”洛明浦瞪了他一眼,黑着脸说:“他们说你砸了他们家的自鸣钟,可是真的?”
洛明洋虚弱地点了点头。洛明浦那眼神,就跟要吃了洛明洋似的。洛明洋道:“二哥……他们……欺负我……”秦琴紧接着他话头,道:“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要不然,我们公堂上见?”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明了,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看出来秦琴穿得朴素,是个农民,对面的绫罗绸缎的,是洛家的二少爷。马车里躺着,脸肿胀成猪头的……姑且……姑且是洛家三少爷吧。一个老百姓,口口声声拉着洛家少爷要去告官,这可太勾人八卦了!大家指指点点的:“听到没有,那个穿绫罗的,说穿细布的欺负他?”
“笑死,那位不是洛家三少么?平时带着家丁拎着杀威棒在市集上没少晃悠的。他不欺负人就算好了,什么人敢欺负他。”
“可他被揍得很惨的样子。”
“肯定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把人惹急了呗。”
“别管那么多闲事,我们看热闹就行。”
这些吃新鲜瓜的老百姓,就这么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不知不觉滚雪球似的,围拢得越来越多,人墙越发的厚。洛明浦脸上挂不住了,从咬牢的牙关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直接说个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