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深深被她的美丽打动了。他给她吃雪胛鱼,帮助她逃走,在洛神湖的时候坠入她的怀抱,这些全都足以说明他迷恋上了她。“仇恨由爱而生,也会由爱而终。要想结束这段孽缘,你还会见到她。人人都想掌握命运,做自己的神,于是拼命往上爬,结果摔得更疼。既然这个世界已经为我们写好了秩序,我们就应该遵守它,违背自然法则就是一个无法预见的灾难。这样的事情在你我的身上已经发生,为什么还不觉察。”
伊戈尔突然从厨房里端起一盆冷水倒进壁炉里,浇灭了斯潘塞辛苦生旺的柴火。斯潘塞看到厨房冒烟,以为是失火了,急忙跑进来,一看壁炉里面泼了很多水,就一边用铁夹子取出木柴,一边唠叨着说是哪个睁眼的瞎子,看不清楚路,把水倒进炉内。一想到自己说错话了,转头看着迦纱,向他道歉说我说的不是你,是那个做坏事的人。他注意到,厨房里的两个年轻人都在盯着他看,那眼神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坏人。他用夹子在壁炉里面搅动了几下,生气的说不管了,灭就灭吧,活该让你们晚上挨冻。伊戈尔说一会他会找东西把火生着。斯潘塞看了他一眼就慢悠悠的走出去,摇晃着手指说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伊戈尔接着问迦纱,“我不明白你说的法则到底是什么,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坐在这里等着,是否相信壁炉里面的木柴会自己燃烧起来呢?在邪恶面前,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改变它,要么消灭它。”
迦纱笑着说道:“真是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或许你见解比我深刻,我只能影响世界,而你却能改变世界。在你做出行动之前,说说你坐在我面前的理由吧。”
他在房间里徘徊,看着柴堆中升起的一小股细细的白烟在空中消失,眼睛徒然一亮,双手搭在迦纱的膝盖上说“你相信神吗?”
迦纱神情冷静,不用加以思考就说到:“这个问题不需要我的回答,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普里西拉先知的预言是真的,太阳神亚伯拉罕·班斯法瑟在得到他的心脏之后,仇恨就会笼罩这片大陆。来自太阳的绝望之火将会穿透土和水的阻隔,摧毁一切。我们要阻止它,毁掉火种。”
“火种?”
“就是你在地下暗河中看到的发光发热的东西,它是班斯法瑟的心脏,现在被赛琳娜吞进了腹中。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是在拉斐达的神殿。”
迦纱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帮我把维基送回梅丽莎。唯一让我感到内疚的事情就是让她跟着我一路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这种时候她应该躺在婆婆怀里,听她讲故事的,是我夺去了她童年的幸福。”
“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比明天更好,明天比后天更好,天一亮我就出发。”
迦纱站起来,用手在房间里找火柴,可能是坐的时间久了,他的腿有点麻木。他想生堆火,一个人在厨房里面再坐一会。伊戈尔说木柴都湿了,他去外面抱些干的进来。晚上的天特别冷,他走出来后,缩着手,从嘴里吐着白气。仰头一看天空,像梨花一样大的雪片落下来,很快地面就被刷成了白颜色。照这样下下去,明天车子肯定会陷进雪地里。大雪持续下了两天还没有停止。街道上除了一群玩耍的小孩,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镇上不比城里热闹,即便是遇到这种恶劣的天气,城里的街道上也会人来人往,人们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而小镇就要冷清的多,大多数人都呆在家里不出来等着雪停,伐木工人和猎人会选择躲进低矮的酒馆里,抱着烧得噼啪作响的火炉喝上一杯劣质的朗姆酒。酒馆通常都是坏人集中在一起进行各种肮脏交易的场所,其中80%的人是没有结果婚的男人,他们把人生中的多数时间都浪费在这里,喝酒、赌牌、玩女人,等到口袋里的钱不足以维持他们这种消遣性的娱乐活动时,就又会冒着风雪去山上砍树、打猎,如此重复着同样的生活。西尔维娅舅母说像那样的人有多少就应该被黑熊叼走多少,也省得他们会教坏孩子。斯潘塞听到后努努嘴显得有些不高兴,可能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在得知伊戈尔要走后,就去酒馆里找了两个有经验的猎人打算帮助他克服森林会遇到的困难,但这笔钱必须得由他自己来出。伊戈尔说带上他们两个人会让他的行程慢下来的,他不想在路上就花费太多的时间。斯潘塞没有同意他的说法,他说至少这两个笨蛋能帮你拿些东西,不会让你在雪地里饿死。伊戈尔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不过他必须要筹备一笔数额不小的金钱。天不亮他就去山上的树林里去打猎,去的时候是空着手的,回来后就拖着一只大黑熊,肩上还搭了两条豺狼。斯潘塞惊呼不已,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说用拳头打死的。果然他的手上还沾着血。斯潘塞就帮他把黑熊拖到柴房里,剥了皮处理干净,接下来他会找辆车子把肉拉到屠户家卖掉,得到的钱给伊戈尔,狼皮他不要,熊皮归他,就算是付了这些天他辛苦跑来跑去的一点小经费。伊戈尔一进门就把外面的雪全都带进来了。维基和尼娅围在西尔维娅舅母身边,看她织毛衣。他们背朝着窗户,所以没有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人。尼娅以为又是他那个令人生厌的老父亲在把外面的脏东西往家里搬,就大声说出去时把门关上,外面的蠢猪都跑进来了。织音第一个看到后就站起来,她的鼻子酸酸的,想走过向他说声道歉的话,可是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一步也挪不开。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发现其实这个人并不是她想的那么坏,通过他的眼神不难让人想到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经历,这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不同,更多的是沾上了迦纱的那种忧郁的表情。木门闭合时,发生很大的声音。围在火炉旁边的三个人,突然把头转过来。西尔维娅舅母惊讶的叫道:“你是怎么了,身上哪来这么多的雪。”
维基跑过去惦着脚尖用小手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拍打,除去那些冰凉的雪花。他抖了抖身体,像个落水狗一样,把水溅了她一脸。尼娅捂着嘴笑个不停。这时,他怀里面掏出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在维基的面前晃了晃,问她想要吗。她跳起来用手去抓。他就逗她玩了一会儿就把兔子放在她的手心,叫她提上耳朵,小心它会咬人。她知道小兔子是不会咬人的,只有它长大了变成兔妈妈,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才会咬伤害它们的人。尼娅看到维基得了新玩具,就扮出一副大灰狼的样子吓唬她,追在她的屁股后面到处跑。看到她玩得这么开心,他的心理踏实多了。等他离开以后,她将会生活得更好,再也不会整天哭天抹泪,抱着一条蛇的脑袋当成睡觉的床,醒来后身处在黑漆漆的密室里或者被妖怪绑在柱子上用火烧。她会有新的朋友,新的人生,那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