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

老夫人见到是他愣了一下，“你身子不适，怎么出来了？”

“我若是不过来，你要对他俩作何处置？”

方继身子瘦得厉害，宽大的衣袍下面，如同包裹着一副骨架子，但身子却站得笔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老夫人声音柔和下来，与刚才的强势冷厉若判两人。“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方继指着被侍卫按压跪在地上的方旭父子俩，目光染上冷色。“敢问老族长，他们所犯何罪？至于要这么对待咳咳…”方继说得有些激动，不由又咳起来。“你们还不快放人！”

蒙立逍对那几个侍卫道。“是！”

侍卫得了令，才敢放开方家父子。“父亲，您快起来。”

方绍毅把方旭扶起来，父子俩站到了边上。稍歇一会，方继又道：“族长有什么话问我就好，就让他们回去吧！如果他们真的有错，就让我来替他们受过。”

老夫人却转过身，走回主位上坐下，问道：“方继，你也跟那两个人见过面是不是？”

“见过！”

方继直接承认。“你…”老夫人手里的拐杖蓦地握紧，声音冷了几分，“那你是怎么跟他们见的面？”

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那一日他把孩子接走，就知道那两个人会找来，所以就让方家人一直盯着了！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以为孩子在自己手上，司空临会找上门来，结果却被方家摆了一道。“在前几日宫宴之上，只可惜咳咳…”方继手帕捂着嘴巴。老夫人眼光一厉，“你是说他们那一日也进宫来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那日会出来参加寿宴，原来是为了那两个人？难怪那一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都是因为那两个人！“那两孩子不错，不愧是我方家的血脉，咳咳…可能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原因吧！我想他们应该会来咳咳…因为皓儿在这里，并不是每一个父母，都可以无情弃自己孩子于不顾的咳咳…”方继因咳嗽话又停下来，姜以婧给的丹药已经吃完，虽然还在咳嗽，但这几日没再吐血。老夫人听到他这意有所指的话，脸色却没有一丝波澜。“那一日，我果然看到了他们，因为那双眼睛，我认出了他们…”说起那两个孩子，方继无波的眼神里有了一丝笑意。老夫人拿起放桌面上的那几颗子弹，问道：“方继，如果我今日没有发现这几颗东西，是不是有一日，这个孩子也被你送出宫了？”

“你真是高估我了，我的阳景殿时刻被神龙军盯着，咳咳…别说我这残破的身子，就算长有三头六臂，怕也飞出不去吧！”

方继自嘲道。老夫人看着他，感觉这个人变了，就这一会说的话，比起这三十多年来跟自己所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既然你知道他们来了，为何不跟我说这件事情？你知道他极有可能是唯一能打破诅咒的人？”

老夫人声音陡然拔高。“方继，你差点就要害整个灵溟族！”

“你以为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冷血吗？咳咳…你…若不是我方家先找到他们，现在被炸毁的，不仅是一个新昌码头咳咳……”方继这次咳得脸色都变了。“曾祖父，您不要生气…”皓儿拉着他袖子，满眼担忧。“大伯！”

方旭父子连忙过来搀扶住他。“咳咳咳…”方继咳嗽连连，咳得身子佝偻下来。“曾祖父，您快吃药。”

皓儿从小背包里拿出一个瓷瓶，这是娘亲放他包里的强效止咳药。“娘亲说了，吃了这个药病就好了。”

“好。”

方继接过瓶子，打开盖子直接喝下去。“你这个人太坏了，把曾祖父气成这个样，简直是为老不尊！”

皓儿指着老夫人气愤道。“皓儿！不可胡说。”

方绍毅吓一跳，连忙把皓儿抱过来。见到老夫人眼里的阴沉，方旭忙道：“老族长，皓儿还小，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童言无忌，母亲当然不会往心里去。”

蒙立逍也连忙打圆场。老夫人脸色缓了缓。方继喝下药汁，却意外发现是甜的，正在疑惑间，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凉丝丝的，刚才的胸闷气喘已经消失不见。感觉到气氛有点僵，蒙立逍又劝道：“母亲，居然临儿已经找到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毕竟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要不就让方家主先回去吧！”

老夫人冷着脸没有说话，蒙立逍知道她这是默许了，连忙摆手暗示方旭父子离开。见方继已经缓过来，方旭父子才行一礼，后退三步准备离开。“站住！”

老夫人却喊住了他们，“让他们明日进宫来见老身。”

方旭和方绍毅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蒙立逍无奈摇头，走到方继身边，“父亲，您身子不适，我送您回去歇着吧！”

“曾祖父，我们回去吧！”

皓儿也拉着他的手劝道。这个女人又坏又凶，怕曾祖父真被她给气死了。“方继，你非要这么一直跟我过不去吗？”

老夫人却又开口。“跟你过不去？方继不敢！”

方继手摸着皓儿的头顶，语气悲愤。“想我方家世代忠烈，四十年前的那一战，方家近千人几乎全部阵亡，至今只有方绍毅一根独苗，我不得不为方家保住最后一点血脉。如今我苟延残喘还吊着一口气，王族却已经容不下方家，若我哪一日咽了最后一口气，我方家怕是要绝后！”

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方继，我没有说要杀了他们，你何必如此！”

“没有吗？”

方继态度从未有过的强硬，“今日就因为厉家莫须有的几句话，你就扣押下他们父子俩，如果我不在了，你是不是要对他们用刑拷打？”

如果他不过来，以她为达目的而不手段的本性，指不定要怎么折磨他们，落到神龙军手里，有几人能活着出来？“方继，我从未有过私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整个灵溟族的存亡！你们不体谅我就罢了，却还要个个来逼我！”

老夫人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