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恩怨，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沈氏和外甥女梁氏一起用过午饭后，午睡了一会儿，等太阳偏西半下午的时候，沈氏转醒，青瑾按照初柳传的话在朝霞院大门口静待沈氏传见。
从青瑾一进朝霞院的大门儿，苏氏就派人在旁边时刻注意着动向，约莫晚饭前青瑾才从沈氏的上房出来。
鸳鸯满腹疑惑，见青瑾面色如常，才稍稍安心下来。等回了毓秀园，鸳鸯拦着青瑾竹筒倒豆子一样：“姑娘，老太太都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还把我们都拦在外面？王嬷嬷还要在房门外守着？你还进去了这么长时间？”
青瑾一骨碌爬上了园子的躺椅上，伸了个懒腰：“你这么多问题，我得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姑娘……”鸳鸯看着心大的青瑾，是发自内心的着急，据主子分散在安吉侯府的暗卫探听的情况来看，三房对姑娘有很大的敌意，老太太也一直偏帮着三房，这次摆明了是来者不善。
想起主子私下里提醒她两次让她注意四姑娘，偏偏姑娘是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鸳鸯急的可以直接跳上房梁了。
青瑾躺在躺椅上，双腿悠起了二郎腿，眯着眼睛看向天空：“老太太能对我怎么样，不过是一些私房话，想私底下跟我讲，不想让你们听见罢了。”
想起沈氏的话，青瑾也不得不承认，沈氏说的很有道理，在这个皇权大如天的年代，没有现代社会人人生而平等的自由和谐理论，也缺乏能让她随心所欲的社会环境。
君子百工，技艺不耻。
青瑾眯起的眼睛猛然睁开，洞察一切的眸子在四周扫视了一圈儿：“璎珞你去告诉多彩楼的掌柜，从今天起，除了已经收完定金，接完订单的胭脂水粉以外，不再接受新的订单。多彩楼现有的所有胭脂水粉卖完不再多余制作。”
“是！”虽然璎珞的心中也有疑惑，但是对青瑾的吩咐，她是无条件执行。
璎珞去后，芸香回禀：“刚刚姑娘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大姑娘打发人来送了一盒珍珠，说是姑娘上次说起做珍珠养颜膏需要上好的珍珠，大姑娘见了这些珍珠不错，就让人给姑娘送来瞧瞧。”
“我看看。难为她还能记着。”青瑾来了兴趣。
芸香打开盒子，只见一颗颗硕大圆润的珍珠晶莹剔透，映衬着落日的余晖，散发出璀璨内敛的光芒。
青瑾一看就知道这是上品，可惜……太过璀璨、耀眼夺目，反而会引祸上身，想起前两天母亲收到的家书，心里有了主意：“鸳鸯去告诉母亲，我想去外祖父家看看了。”
鸳鸯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主子晚上来的事，姑娘她知道了？
又见青瑾脸色无异常，才稍稍安下心来，想起这些天沈氏无理由的打压，鸳鸯心里大致明白了，转身给珊瑚使了一个眼色，见珊瑚会意，应了青瑾去荣禧院传话。
另一边，沈氏拿到了青瑾写下的胭脂水粉的方子，就派贴身管理准备的丫鬟霁月送去了漱玉园。
漱玉园：
苏氏拿到方子的第一时间就是亲手誊写了一份儿完全一模一样的，再用特制的信封包好，上蜜蜡密封，最后封在匣子里，派早就打包好行囊，全副装备的楼管事趁着夜色把方子连同家书一起送去济州。
确定了楼管事离开以后，苏氏让楼嬷嬷叫来了铺子里的管事媳妇叮嘱一番，管事媳妇拿到方子，眼含感动的对苏氏连连保证，小心翼翼的把方子护在胸前，再三给苏氏行了大礼，脚下生风的往外跑去。
就在管家媳妇离开之后，一个做洒扫的丫鬟抬起头，看着管家媳妇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随后看见一个刚刚烧好了热水，脚步匆匆往园子里进的婆子伸出两个手指在热水壶下晃了两下。
小丫鬟重新低下了头，专心致志的修剪着花枝，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婆子的手心里松了许多。
送走了楼管事和管家媳妇，苏氏看着旁边的玻璃镜和自鸣钟，想起下人说起多彩楼的香皂、能吹干头发的热风壶，还有二姑娘不知道从哪里运来的冰块儿，生生比市场价低了六成，现在几乎整个京城都在多彩楼买冰块……
最近听说大嫂的庄子上又弄出来了个什么动物饲料，庄头们赞不绝口。
她本来没放在心上，可前两天管家来说大嫂庄子上的庄头来给大嫂交租子了，带来的银票足足顶她庄子上一年的收入，苏氏想不明白，明明大嫂和自己在京郊庄子相差无几……
一瞬间，苏氏脑子里闪过千头万绪。
……
再说，明帝自从从海水中练出了食用盐以后，不仅大大缓解了大景境内时不时会出现的小盐荒，打击了那些世家巨商的嚣张气焰，每个月还有大量富余的食用盐储备可以出售到蒙国白藏等邻国。
看着户部报上来的数据，几十万两白银在这半年因为海水炼出的食用盐交易而进入国库，明帝喜悦之余，过了些日子，随便找了件顾怀礼在任上的功劳，嘉奖了所有人之后，又把安吉侯府从二等侯府提为一等侯府。
安吉侯顾怀礼一时间风头无二。
比起安吉侯府的晴空万里，慕容尚书府阴云密布。
慕容家唯一的嫡姑娘慕容心柔在天花之中，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脸上却留下了大量的天花痘坑。
这些时日，什么神仙玉女粉、冰肌玉骨膏……流水一样的护肤品往脸上抹，收获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凤栖宫：
“皇后娘娘，慕容姑娘养病时间也不短了，娘娘打算怎么安置她？”皇后贴身的段嬷嬷问道。
皇后宫的宫女筛选及其严格，慕容心柔毁了容有污凤目，按例是不能继续留在皇后身边的，只是前天她弟妹托人地的话说，慕容夫人要帮她侄子谋前程，只求慕容姑娘能留在皇后宫伺候。
她早些年进宫伺候皇后，家中弟弟早死只留下弟妹拉扯一个侄子，孤儿寡母连学都没有上过，除了她时不时托人从宫里带些值钱的物品回家，母子甚少有生活来源。
这几年，随着她越来越被皇后看中，家里的光景也好了起来。可惜这个侄子却是个不成器的。四书五经一窍不通，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每日里在乡下斗鸡走狗，无所不为，让她也操碎了心，等她将来年岁大了，或被皇后放出宫养老或是老死宫中，到那个时候，这母子二人的生活怕是都成了问题。
现在，慕容夫人找上门儿来说，愿意帮她不成器的侄子谋前程，还愿意从中牵线搭桥，把清白的家生子嫁给侄儿。只求段嬷嬷能在皇后娘娘面前为慕容心柔美言，一是让慕容心柔能继续留在皇后身边伺候，二是在慕容心柔到了年龄之后，多多为其美言，能旁敲侧击的请皇后为她赐婚。八壹中文網
慕容夫人的心思段嬷嬷能猜到一二，无非是看自家的闺女如今毁了容，想在皇后身边伺候几年，能给自己的身份抬举一些，再想这些年伺候皇后，若能得皇后青眼，搏上皇后这个靠山，让女儿的未来能有个依靠罢了。
在皇后面前保慕容心柔，慕容夫人的请求不算过分，又有侄子的锦绣前程，段嬷嬷也乐得帮她。
皇后本来也想给慕容心柔一个什么头衔儿，把她送回家，省的每天看着她满脸坑坑洼洼的，恶心的连饭都吃不下，见段嬷嬷问起，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宫里的规矩都是老祖宗定下的。”
皇后宫的宫女脸上不能有疤痕。
皇后意思明朗，段嬷嬷低头回道：“娘娘圣明，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把她送回家。只是，老奴曾经听人说起过一些事来说，其实每过两三年，天花都会在京城附近出现。不过从前京城附近只要一有天花，附近县官儿里正就会立刻封锁村落。今年是黄河决堤，难民千里，豫州蓟州两省总督渎职，这才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那又如何？”皇后睥睨着。
“娘娘忘了得了天花的人，以后是不会再得天花的。将来天花……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依老奴看，娘娘留着她也许会有大用处。”段嬷嬷知道皇后对天花的恐惧。
“可她的那张脸……”皇后想起慕容心柔的脸就想吐，段嬷嬷的意思皇后明白，可是她就是不想看见慕容心柔。
段嬷嬷笑着说道。“娘娘，上次她远远的来给娘娘请安，老奴看了，她脸上涂了遮瑕膏遮去了伤坑，现在她的脸已经不吓人了。”
“遮去了，也不是没有。”皇后口风不肯松。
无论慕容心柔替她照顾太后的理由，多么的义正言辞都无法掩盖皇后在面对太后得了天花的境况之下，想着的是自己保命的这一现实。
慕容心柔顶着一脸的痘坑出现在他的面前就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段嬷嬷见皇后不肯吐口，伸过头附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皇后满脸不可置信：“当真？”
段嬷嬷看着皇后，笑的高深莫测：“正是！要不然老奴劝娘娘留下她，将来说不定还有大用处呢？”
“那你安排吧，记得把她打发到本宫看不见的地方去。”皇后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是！”段嬷嬷嘴角含笑地应道。